糜臻看着顺水推舟就将这件事给定下来的两个老东西,他的脸色也是直接冷了下来,虽然他也早就知道这是已经确定好的事情,但是看着这两个老东西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给算计了,仍然是满脸的愤恨。 礼部,刑部,御史台,这三个地方都算是十分重要的部门了,但是相比较之下,礼物有着商路和祭祀,握着车迟朝廷的名声。 而刑部不但有些提点刑狱的事情,更是和廷尉府紧密相连,莫要小看了这廷尉府里面的捕头们看着没什么本事,只能抓抓城里村里的小毛贼,甚至碰到什么有后台的大恶棍,他们还没有任何的办法。 可以说是一群没有什么能力的家伙了。 可是这么一群家伙,在车迟朝廷之中确是最为重要的一群人之一! 因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当地的地头蛇,真正的地头蛇。 他们能够让人轻易地知道当地的民生和民情等等,还是最真实的那种! 如果说校事府是用来探查朝廷大员们的诸多隐秘的话,那么这些廷尉府的捕头们就是用来查探天下的! 一个合格的捕头,他们甚至能够轻易地预测出明天的粮价! 不要小看粮价这种东西,他们能够预测出粮价只能知道哪个商队有事儿了,哪个家族又要作妖了。 但是这群朝廷真正的大臣却是能够从这里面轻易地查出来这些东西背后代表着什么! 所以说对于这群世家来说,收敛了天下捕头的刑部和廷尉府代表着什么,这是不言而喻的东西。 至于校事府,这三个人反倒是不是那么的在乎的。 正所谓今时不同往日,当初的校事府是车迟朝廷必不可少的一个地方。 若是没有艳姬夫人在的话,便是糜臻这个车迟朝廷的陛下都是睡不好觉的。 对于糜臻来说,校事府这种衙门当然是不可或缺的,但是校事府是不是不可或缺的,那却真的是未必的了。 一个忠诚于自己的统领的衙门,对于糜臻这么一个皇帝来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借机用校事府换出足够的利益,然后顺势用车迟一国之力将艳姬夫人压下去,对于皇室,对于糜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可以说校事府的灭亡应该是他们所有人都达到共鸣的一种条件。 相比较之下,这个御史台却是不同的,御史台只有一个种人,那就是口齿伶俐,得理不饶人的众多喷子,这种人无理搅三分,得理更是不饶人。 若是在战火纷飞的乱世在,这种人一般都是第一批被清理出朝廷的人,因为这种家伙,已经将天真和理想刻进了自己的骨子里面,对于这种人来说,天下如何,民生如何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对不对! 在这种人的眼睛之中,他们的世界就是黑白两色的,一件事要么是对的,要么是错的,所以和他们说话,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可若是他们真的只是这么做的话,那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一群过于正直的人了,而且还有那么大的名望,大可以让他们成天清谈之余去游历游历,还能够让自己麾下的那些贪官污吏们好生的警醒一番,省的他们一个个太过于肆无忌惮了。 但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么? 御史台的这群大人们,无论老少,无一例外都是名士,不但一个个的口舌凌厉,更是名声远扬,他们只要说出一句话去,外面就有一群群的各种学子和士子在为他们鼓噪,为他们宣传。 有着这种能力的他们若是只是天真和理想,那也不是不行,甚至还可以说那是一群可敬的人。 但是这还是一群为了自己的名声可以不管不顾的人,他们以顶撞皇帝为荣幸,以收到皇帝的责罚为光荣,他们最大的爱好就是挑出来皇帝的各种错事,然后不断的劝谏,甚至将他彻底的激怒,最后将昏君的名声扔给皇帝,将直臣敢谏的名声留给自己。 而且他们只需要上奏,只需要劝谏,完全不管这是为什么,至于什么权宜之计,至于什么以图后事那都是不可能的。 车迟朝廷的御史台干的最经典的一件事,那就是当年的三十五名都御史和监察御史,一起跪在长青殿外,要求刚刚上位的皇帝停止对无边荒漠周边的建设。 只因为他们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劳民伤财,只因为他们看到了那绵延数千里的防御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们看不到当初的沙盗肆虐,看不到那是他们车迟的防御漏洞,看不到边疆的百姓已经十室九空了。 刚刚上位的糜臻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再加上当时他的确是没有做错,所以一意孤行要修筑绵延三千余里的防御线。 最后的结局他本以为自己能够胜利,他也的确是胜利了,三十五名御史台的御史,活活跪死了二十一人,还有三个撞阶而死,一个狂笑着冲进了长青殿,一头撞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三十五个御史来的,二十四具尸体加上十一个身形枯槁的活人从皇宫之中出去的时候,天下哗然! 一时间车迟国掀起来了一片片的声讨热潮,无数人在讨伐昏君,在给这三十五个“直言敢谏”“一身忠肝义胆”“满身正气”的御史讨要一个公道。 一时间本来在车迟国之中威望还算不错的糜臻,差点就被自己的国民给推翻了。 最后还是左丞相司徒浩出面,一番合纵连横之下,将这场差点掀翻了车迟朝廷的浪潮给扑灭了下去。 当然作为代价,二十四个因为逼宫而死的御史大人直接被封为国公或者侯爷,福泽子孙自然是不必多说的,身前身后的荣耀那更是让所有人都觉得吃惊,不过所有人仿佛也都觉得那是人家应得的。 十一个还活着的御史,那也是一路升迁不止,最高的那个现在已经是殿阁大学士兼任太子太师了。 剩下的十个人除了已经死去的六个,最差的也是督察院右都御史了。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而且大部分还都是虚职供养,但是谁出来再说上一句什么,那对于现在的朝廷也是一次动荡了。 而这次事情的起因,三千余里的防线本来三年就可以做成,花费虽然巨大,也不是不能接受,朝廷勒紧了裤腰带,上下齐心就可以了。 但是这么一折腾本来三年就能做好的事情,生生给磨成了一个近百年的大工程,每年的花费的确是比预定少了七成之多,但是算上对边军的俸禄和对百姓的补偿,这数十年车迟单单为了供养无边荒漠的边疆就花费了将近百倍的预算,这已经不是什么天文数字了,这是一个能够轻易弄垮一个国家的数字了。 若非是车迟乃是一个刚刚开始的国家,从君到臣都是十分厉害的,这真的就扛不住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非是被这件事给拖累了,恐怕现在车迟的国力和实力早就冲出金水关,冲破一线天,一统并州北部了。 明明大好的前程在自己的面前,自己非但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溜走,反而要主动低下身子给这群“罪魁祸首”们躬身认错,让自己的名望一步步的被打击到,然后不得不和司徒浩这个家伙合作才行。 所以说对于御史台这种地方,糜臻说什么也得握在自己的手中,虽然御史台还是受制于督察院这种地方,而且督察院的右都御史也还是当初带头的那个老家伙。 但是至少他将御史台这个前锋拿下来之后,他想要应付下去那就容易多了。 至于如何让督察院麾下的御史台为自己所用,只要自己拿住了御史台,那么自然有人自然有办法将这件事解决了。 而他则是只需要面对最简单的督察院就足够了,这种上层的角力,他有的是办法将督察院的那两个老东西解决,而且就算是解决不了,他也有办法让那两个老东西不给自己添乱。 可以说,少了御史台这个成天瞄准自己的衙门之后,他就能够敞开自己的手脚,和这两个老家伙,好好的斗上一斗了。 而此时两个老狐狸也各自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司徒浩一把将礼部要了过来,他当然想要那遍布全车迟的刑部和廷尉府了,只不过他想要却是不能要。 他的实力在这里,他还不想让自己看着太过于强大,让糜臻不得不和寇兴两个人合作,然后将自己赶出去。 他的身体毕竟不行了,他膝下的这群子孙后代,也实在是拿不出几个能够上的了台面的,自保或许可以,但是想要靠着刑部和廷尉府继续进取不断的话,那就是误人误己了。 所以相对而言,更加能够照本宣科的礼部祭祀,以及自己本就负责的天下察举贤良,配上礼部的几条商路,想来能够让自己的家族更上一层楼不说,还能够让自己的家族有上几条后路。 若是到了事不可为,这群不肖子孙也有一个能够逃跑的地方。 而拿了礼部的司徒浩,与拿了刑部加上廷尉府的寇兴两个人的势力也达到了差不多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的双方再看向龙椅上面的糜臻,脸上的笑容就颇为让人寻味了。 若是三足鼎立,那么最好的自然是最弱的那个连个中间的那一个对抗最强的那一个了。 然后不停的摇摆不定,保持着稳定的同时,也能够寻找机会反败为胜,这就是三足鼎立的状态,当然也应该是糜臻的状态。 但是现在很尴尬的一件事,糜臻有着足够的名分,但是他两个对手却是实力相差不多。 至于合作,看着两个一脸言笑晏晏模样的老狐狸,糜臻觉得他们两个老东西不联合起来算计自己,他就应该谢谢他们的大恩大德了。 “陛下!”就在三个人相互对视的时候,门外也传来了内侍的呼唤声,“诸位大人已经回来了,是否允许他们进入大殿之中!” 一声呼喊将他们三个人拉回来了现实之中,他们三个对视一眼之后,便各自整理好了自己的衣冠,同时糜臻的声音也传了出去。 “宣!”糜臻一声令下,便让外面再次回来的众多朝臣回到了长青殿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这段时间之中,也足够他们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若是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的,恐怕糜臻和寇兴以及司徒浩三个人也不会将这种人还留在这座大殿之中。 这种人不是专注,这种人是蠢!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公正无私心的请去学院之中教导学问,研究经典,就不要在这个长青殿之中祸国殃民,让他们几个看着头疼了。 而回到了长青殿之后的众多朝臣也开始了他们的算计,既然知道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剩下的事情或许也就是简单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将他们的情况捋顺了之后,从新站队。 不过他们在听到了糜臻第一句话之后就知道了,他们高估自己了,自己哪里有选择了自己战队的机会! “御史中丞钱毅迁何在!”糜臻懒得再多说什么废话了,此时他若是不趁热打铁先将那对于自己最大的那一块好处给拿下来的话,恐怕等到他们两个动手的时候,他自己再动手就晚了。 既然这个朝堂之上一定要动荡,那么这场动荡就由自己来开启。 “臣在!”作为谢坤的亲家,钱毅迁一直是谢坤的铁杆支持者,甚至为了这个亲家,谢坤也不止一次的为他谋求督察院都御史的位置,只不过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成功罢了。 此时知道了谢坤身上发生的大变之后,钱毅迁其实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恐怕也要跟着他一起出事情,这种事情并不算多么难猜测。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这一天也实在是有些太快了一些! “钱毅迁,你可知罪!”糜臻甚至都不想给他更多的时间了,直接一句话说出来,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若是不知道,朕倒是可以给你说道说道!” “陛下不可妄言!”钱毅迁都还没有说话,作为钱毅迁的下属,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之一,齐洐的亲哥哥齐泽就直接窜了出来。 “陛下,钱大人乃是朝中重臣,御史中丞一职又是朝廷脸面,陛下怎么可以这般的不问青红皂白,就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来质问钱大人!” 或许是因为御史台的这群人已经习惯了和糜臻顶缸了,这刚刚开始,就直接窜了出来,然后朝着朝堂上面的糜臻怒斥了起来。 而且看他的模样,大有一种若是你敢继续下去,他就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堂死谏的意思。 这种做派没有让钱毅迁有丝毫的感动,反而是让他感觉到自子的胸中怒火滔天,感觉自己的脸色灰暗无比。 此时钱毅迁的心中只有一种感觉。 “这群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难不成这个时候还是因为自己当初对他太好了么?刷名望敢在自己的身上刷?” 钱毅迁本想着稍微挣扎一番之后,就借势退下去,然后还可以和糜臻谈谈条件,和他好生说一说,自己帮助他的人重新掌控御史台,从而能够换取自己在御史台的安稳落下,这样或许也是很好的。 就算是不能够在当御史中丞了,他也是想要平稳的度过晚年的。 结果自己还没有说话呢,这个家伙就直接蹦出来了,在钱毅迁看来,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刷声望的,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弟弟刚刚“为国捐躯”了这件事,他觉得糜臻也不敢拿自己如何。 这个时候更加的肆无忌惮,更加的不怕得罪糜臻,直接将这声望都刷到自己上司身上来了,估计是他也看出来了,这个上司也应该当不了多久了吧,所以也不担心得罪。 此时来一出直言敢谏,没准自己还能官升一品,或许能够让那两位大人看重自己,让自己当一个御史中丞,那也不是说不准的。 而且这次齐泽跑出来之后,众多朝臣也没有跟风,也没有反驳,就这么看着糜臻的反应,便是他身前的寇兴和司徒浩两个人也是如此,他们也想要看看糜臻再次面对这种情况,他想要怎么做。 糜臻此时其实也在自己的心中衡量着,自己该如何做,才是对自己的利益最大的。 最后还没有等他权衡利弊结束,他就看到了一幕让他颇为惊喜的事情。 “砰!”刚刚还气势雄浑,满心都是为自己的机制而庆幸的齐泽,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脑被人猛地击中了,然后直接就双眼一花,昏倒在了这长青殿之中。 而后脑的鲜血,也缓缓的流了出来,很快就蔓延到了周围人的脚下,让众多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的朝臣吓得连连后退。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此时站在长青大殿上,刚刚齐泽所在位置的,同为监察御史的朝廷新贵,杨洪杨大人! 作为曾经献计廷尉府接管校事府的杨洪杨大人,众多朝臣其实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的人,他似乎和谁的关系都不近,但是似乎他和谁的关系也不算差。 这么长时间,仿佛没有人能够和他关系特别好,但是同样他似乎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得罪。 这就让众多朝臣感觉到了惊讶了,能够在朝臣之中做到这一步的,不能说没有,却是不多。 不过此时他的官职尚且还小,而且也没有任何的权利在手,所以众多朝臣虽然关注,却也没有多么的在乎。 而今日他这么一下,却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被他给惊着了,看着他手中的那还带着鲜血的笏板,这无一例外就是他干的。 朝中虽然的确是文臣带笏板,武将带着仪刀,不过笏板脆弱不说,仪刀也是没有开刃,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攻击力,谁也不会想到这玩意还能够当武器使用啊。 而就在刚刚,杨洪告诉了他们,这笏板能够当成武器,似乎还十分的好用! 而且这个家伙将人打昏了之后没有任何的惊慌和不妥,直接拱手朝着龙椅上面的糜臻说道。 “启禀陛下,刚刚齐泽这厮竟然刚咆哮朝堂,这是大不敬,而且这次竟然敢在朝堂之上不顾帝王威仪,公然折辱圣上,这是意图谋反的征召,我车迟的祖训又说,若有朝臣意图谋反,可先斩后奏,刚刚臣,忍不住动手了!” 杨洪的岁数是真的不小了,看那胡子似乎都花白了,但是这家伙的声音倒是十分的洪亮,而且不单单声音洪亮,这个家伙的动作倒也是十分的敏捷。 刚刚他给齐泽后脑勺上面来的那一下子,众多朝臣可是没有几个看清楚的,而且看那架势,分明是没有动用任何的修为,而且这杨洪似乎是还没有什么修为的。 糜臻看着一副怒发冲冠模样的杨洪不由的颇为好笑,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祖宗家训,不过此时这条家训却是来得好! 不过糜臻没有说话,那些同样为御史台的御史们却是回过神来了。 之前这个老家伙被扔到了御史台的时候,也被他们无视过,甚至是被他们冷落乃至排挤过。 毕竟一群名士在的圈子之中,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东西,的确是不太一样,而且这个老家伙出现也就出现了,他现在也算是有点小小的名声,可是却是一言不发,让他们顿时觉得这个家伙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家伙。 加上后面无论怎么冷嘲热讽杨洪都无动于衷,众多御史也就更加的看不起这个家伙了,只觉得他是运气好罢了。 如今这个本来就没有融入进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不但在朝堂上站了出来,还一笏板将他们中的“老将”一下子给开了瓢,这一下子仿佛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御史们当时就炸锅了。 “杨洪,你这狗贼!”御史们的一个招数,依旧是先不问对错,给对方来上一个恶名再说,气势上不能输。 正常来说,他们接下来应该面对的就是杨洪的怒视,还有他们的不停的谩骂和罪名,直接将他彻底的压垮了。 不过这次他们失望了,这次站出来的一共七个监察御史,他们的齐声喝骂可以说是让人震耳欲聋,但是他们迎来的却是一声更大的怒吼。 “尔等混账!”一声大吼朝着他们喷了过来,冲的最近的赵乾陵只感觉自己的双耳仿佛聋了,而且自己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劲风冲了过来。 整个人都感觉到了嗡嗡作响。 “混账东西,圣上可曾召唤你,圣上可曾让你出列,你可曾朝圣上请命?”相比较于这群人,杨洪上来就是夺命三连问,“你这厮难不成不懂礼数么?你是如何当上这御史之位的?” 随着夺命三问之后,就是指责他渎职,然后还没有等这位赵大人反应过来,他就看到一块笏板朝着自己的脑袋上冲了过来。 可怜的赵大人明明看到了笏板袭来,却是因为被杨洪那突然爆发的大嗓门子给真的头脑发晕,愣是忘记了躲闪,然后让这一笏板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一品大员上面的笏板是美玉,而像杨洪这种小小的御史,他手中的笏板乃是木质的,不够也就是因为是木质的,这才让他连续拍了人两下。 这一下之后,赵大人直接捂着流血的额头倒了下去,而杨洪手中的笏板也完全碎裂了。 这一下子之后,杨洪并没有因为手中的笏板碎裂了而停下,而是直接一步从赵大人的身上垮了过去,朝着他身后的那几个同僚冲了过去。 杨洪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地上就再次多了六个鼻青脸肿的官员,而杨洪仍然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走到自己位置之上,朝着糜臻继续拱手行礼说道。 “陛下,刚刚御史台的诸位大人不禁请示,不等圣意,就妄自站出来,在这朝堂之上肆意咆哮,实在是可恶至极,下臣实在是忍不住,便出手将他们惩治了一番,请陛下降罪!” 糜臻哪里会降罪,此时他只觉得自己心中无比舒爽,甚至觉得他之前想着将这个家伙变成御史中丞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而且此时糜臻觉得杨洪实在是太合适这个职位了,看看现在这几个御史大人,他们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朝着自己咆哮,而且动不动就要集体死谏一次,弄得他都有些下不来台。 而现在好了,一共出来九个人,除了杨洪这个另类之外,剩下的八个都躺在地上了,要么昏迷不醒,要么哀嚎不止,站都站不起来了。 别说死谏,现在他们连说话都要先吸几口冷气在张嘴。 这种情况,简直是给他除了一口恶气。 “杨大人何罪之有,刚刚杨洪大人也说了,他们都是违背了祖训,更是咆哮朝堂,这无罪!”糜臻趁着没有人再敢出来反对,赶紧将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做了,“钱毅迁大人,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朕呢?” 听到话题再次转回到自己的身上,钱毅迁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废话了。 就像大家说道那句俗语,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说什么鬼话了,将脸皮撕破了,难不成还能够有什么好处不成么? “臣,有罪!”钱毅迁也不想要探讨一番自己是什么罪过,这么多年,无论是栽赃陷害,还是贪污受贿,就算自己两袖清风,什么过错都没有犯过那也逃不了一个渎职。 所以与其在那里挣扎,不如干脆一些,等着上面的那位心情好的话,还能主动和自己说一说将权利下放的事情,不管是谁接手御史台,那个时候才是自己谈条件的时候。 糜臻看到钱毅迁这么痛快的认错,也是露出了一个冷笑,就知道他得老老实实的认错,这个家伙也是一个人精,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既然如此,你便自请离开吧!趁着你的年纪不大,趁早告老还乡,还能做一个富家翁!”糜臻直接让他将御史中丞的位置让了出来,然后大家也能够皆大欢喜。 对于这种事情,钱毅迁也没有多说什么,趁着年纪不大,趁早告老还乡这种话虽然别扭,不过他却是知道这是他的结局了。 若是能够做个富家翁,在现在的这种朝局之下,虽然不是最好的,不过也不算是差了。 “臣,遵旨!”这一下,他便是认下来了。 而糜臻看着他认可了之后,便直接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杨洪身上,他对于这个家伙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他已经确定了,这个家伙不是任何一个人的暗子,既然如此,那么他就是干净的。 而这么一个干净的家伙,此时却是做出来了这么一个几乎疯狂的举动,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老臣想要告诉糜臻,他想要做孤臣! “孤臣”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字眼,这个词一般伴随的都是无边的血腥,无论是君主死去了,还是被君主抛弃,他的下场都不会多么的好,或者说死了,就是一种好结局。 便是糜臻,都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孤臣了。 “去将太医署里面的太医们找来,给诸位大人看看,莫要出了什么事情,另外.....” “杨洪大人赤胆忠心,那么暂领御史中丞一职,替朕将这御史台好好管教管教!”糜臻一句话就让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御史杨洪摇身一变成为了从三品的大臣,更算是入了朝堂之中的重臣的边缘。 “臣,多谢陛下!”杨洪听到之后,几乎是不喜不悲的脸色,然后跪拜,叩谢,一气呵成。 众多朝臣看着这个突然“一步登天”的家伙,也是各自露出了不同的神色,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这个家伙都算是成了一个人物了。 而御史台的众多御史,他们的脸色应该是变化最大的了。 此时他们还没有动手,只是因为如今大变之时,不可妄动,他们可以为了名望忽视一切,但是他们不是傻子。 此时他们就算是再闹腾,难不成这动静儿还能比一个司徒的倒下,整个车迟大换血来的更加震撼么? 而杨洪看到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地位稳了,剩下的就是面对这几个被自己大刀的倒霉蛋,或者他们的身后的那些士子和家族等等了。 不过对付他们.....呵呵。 杨洪作为李鍪的“弟子”之一,他自然是有着他的本事的,当初杨洪第一次见到李鍪的时候,还是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农家老头,当时自己什么都不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选到这位大人物的面前的。 再见到李鍪之前,他最高不过就是一个村正罢了,这么一个人,突然告诉他,要让他做那么重要的事情,他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而李鍪给他的理由是,这么好的嗓门子,不去当一个喷子,那真的是朝廷的损失,所以就给了他一个上好的训练。 廖立学的是如何融入一个环境,如何让上司对自己越发的信任,杜恕学的是如何让人不知不觉的将位置让出来,并且安插人手而不被人发现。 可是到自己这里,李鍪先是给了自己一本名字很长很长的功法,还是外门功法,并且各种药浴等等应有尽有,让自己第一件事就是好生修炼! 像他这种人,能有这种好事儿,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不过外功苦,不但苦还很痛,但是已经年过五十的老杨洪愣是生生的坚持了下来,不单单坚持了下来,他的进度还很快。 倒不是说他的资质多么好,虽然说能够被选中,这资质也不会多么差吧了,但是他能够有这么快的进展还真不是因为这资质。 外功不吃资质,修炼外功就两件事,一个是能够吃苦,一个是有钱! 半个坞城的资源被李鍪截住了,其中八成被用在了杨洪的身上,再加上他的确是能够抓住这么一次机会,拼了命一样的努力,这才给了他这种成绩出来。 当杨洪再次出现在李鍪身边的时候,他的外功精进到已经不和那坞城守军中的校尉相比差上多少了。 要知道自从坞城大战之后,坞城侯蒯蒙直接将坞城的资源砸了下去不说,各种给他送礼行贿之人,他更是络绎不绝,在自己可控的情况下,几乎将贪发挥到了极致。 然后生生的将坞城守军的实力给扎起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杨洪做到了这一步,可以说是万分不容易了。 而且除了这个之外,杨洪的嗓子也被李鍪请了专门的老医师给用上好的补药给吊着,并且请了整个天狼最好的戏台班子里面,最好的台柱子专门教导杨洪怎么发声。 平素里杨洪为了让自己的声音不太显著,也为了不用时时刻刻压制着自己的声音,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这次让人忽视了他的这大嗓门。 在出发之前,李鍪专门叮嘱过他们几个,面对杨洪的时候,他就问过杨洪想要如何。 当初杨洪说,既然没有人愿意去车迟的朝堂上,那么他愿意去一趟。 这是最危险的,也是最困难的一件事,廖立和杜恕两个人无论是资质还是年纪甚至是跟随李鍪学习的时间,都要比这个家伙好的多的多。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两个都不敢上来就去京师做一个京官。 一是因为极难出头,二是因为面对的困难不一样! 像是廖立和杜恕两个人是从边境和内地的底层开始,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撞到校事府或者谁的手中,没有人会将所有基层都查一遍,这不现实。 所以他们进入车迟之后,只要小心一些,再加上现在校事府等力量在车迟之中的实力大减,所以他们很容易就能够融入进去。 但是这个家伙不一样,他若是想要进入京师之中,恐怕进去的第一天就会被人记录在案,若是他进入朝堂之中,恐怕立刻就会被人盯上,不管他是通过什么渠道,他一定会被盯上的。 就算是艳姬夫人等人不再车迟那也一样,校事府也好,他糜臻麾下的暗卫和内侍们也好,绝对不会随随便便让一个人成为京官的。 所以这件事便是李鍪都有些不太放心,但是杨洪说,既然他交给自己的就是这些东西,那么这京师自己是一定要走上这么一遭的。 既然早晚都是如此,那又何必等到自己身上的事情多了,再让他们抽丝剥茧,直接干干净净的过去,若是运气差,他们真的就抓到了自己的把柄,那么自己也就认了。 杨洪的这种态度让李鍪等人也没有办法多说,最后还是准备去涪陵城给他打前站的廖立出言,决定帮助杨洪,这才让这件事定了下来。 而确定要进入京师重地的杨洪也得到了李鍪的亲自教导,而李鍪对于他的这种教导其实就是,告诉他如何在朝堂之上,最快速度的崛起。 想要在朝堂上面快速的崛起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准一个人,找准你要跟随的人,然后坚定不移的跟着他。 这个人你没有选择,因为无论是谁,面对一个突然投靠自己的家伙,都会有着绝对的谨慎,不过作为皇帝,他却是对一种人不会有任何的谨慎和抗拒。 那就是孤臣! 作为皇帝的孤臣,从一开始就就将自己放到被所有大臣孤立和冷落的地方,然后坚定不移的给他当忠犬,为他四处去撕咬,那就足够了。 至于如何成为皇帝的孤臣,或者说如何让皇帝认可这个孤臣,其实韩龙也给了他一个办法,那就是朝堂之中谁都不想碰到,但是谁都没有办法的一种人,朝堂滚刀肉! 皮糙肉厚还抗揍,死皮烂脸还嘴贱,说的就是这种人。 这种人有理的时候他就是大爷,没理的时候,他就是大嗓门子加上一个砂锅大的拳头,一双肉拳打天下,让自己的陛下身心舒畅,这就是李鍪交给杨洪的道。 而现在,他似乎是做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