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主任斜视了下二人,问道:“以前没有做过这行吧,那你们先帮着搞搬运!” “好的、好的!”二人赶紧回答。 所谓搬运也就是把一袋袋的重约一百斤的石膏粉从仓库搬运到搅拌机面前,再倒进搅拌机里,然后加入玻璃水搅拌,为该厂工艺品白胚基本造型,两人顾不得一天找工作身体的疲累,赶紧就投入其他工人的行列一起卖力地干起活来! 午夜下班时,二人对望了一眼,不由失声笑了起来,都是全身灰白,连头发和眉毛都被石膏粉染成了白色,晚上孙主任安排二人住进了宿舍,宿舍里有四张双层的铁床,已经住着四五个人,见来了新工人,只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多余的话说,二人洗刷完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他们觉得几个月了就是今天最舒服,吃也吃饱了,睡也有睡的地方,还找着了工作。 试工三天后,二人看得孙主任进了厂部曾小姐的办公室,心里不由开始紧张,暗暗担心起自己的命运来! 还好,一会儿,孙主任走了出来,对二人说道:“曾小姐要你们去办入厂手续!以后要好好干!” 两人大喜,一边感谢孙主任的关心一边走进了办公室; 曾小姐见了二人,说道:“这样吧,暂时可以先录用你们,要押一个月工资,第二个月发第一个月工资,别的福利和其他工人一样,你们还有什么要求么?” “没——没有了!”二人赶紧回答; 就这样,展晖和李德安开始了在深圳的第一个打工场所。虽然暂时没有工资领取,但厂里却包了吃住,也总算可以安下身来! 在艺达工艺厂上了几天班后,这天下了班,几个工友靠在床上聊起天来。 睡在展晖上床的工友叫阿贵,是广西人,阿贵道:“你们来这里上班可能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的吧?” “是的呢,你怎么知道啊?” “说实话,我们也是这样才来的,比你们来也早不了多少天,嘿嘿” “原来是这样啊” “那你们也还没有领过工资吧?” “没有,听那些老员工说,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发工资咯!” “好几个月都没有发工资,那他们怎么还会在这里上班啊!” “有什么办法呢,去年老板有几批货没有收到货款,被别人骗走了,拿什么发工资?老员工就这样不要工资辞工走又不心甘,外面的工作也不好找,特别是男工,而且到处查暂住证,留在这里最起码有饭吃,食堂菜还可以,或许今年老板的效益会好一点,那样也可以把工资发掉,新来的工人想走也走不了,除非外面有人帮你找了工作!” “那就麻烦!”展晖和李德安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展晖从工友们这里得知,这是一家内地股份制私营企业,以加工生产石膏玩具为主营业务,产品转由外贸公司出口,厂里有四个股东,分别是程、沈、崔、余等四位正副总经理,几位老板分工不同,程总全名叫程静思,程总管全面,也就是厂里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其他几位分管业务销售,或是后勤基建等,算是程静思权利最大,那办公室曾小姐就是他的女朋友。全厂差不多有五百多男女工人,其中以女人最多,分为白胚和彩绘两大车间,最近虽然工人每天加班加点的,但是厂里的经济效益并不好,工人们都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了,都在想着辞工另寻出路,但是厂里不批准辞工,擅自出厂的人又不发工资,所以工人们也没有办法,那保安室的大个子保安因为家里有事情,早就闹着要辞工回家,但是厂里一直以没有钱发工资为由不批准,那保安每天窝着肚子火上班,嘴里说着些牢牢骚骚的话语;展李二人此时才明白那保安为什么在他们要进厂的时候说些那样的话。反正已经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吧,或许以后厂里的效益会好转也说不定! 然而,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在他们进厂快一个月的时候,厂里的一些工人终于按捺不住了,发动了全厂罢工,有些工人扬言要拿厂里的设备变卖去换回自己的工资,有些人又把成品扣押不准出厂,厂部如临大敌,把派出所、治安队的人都叫来了,并说谁再不上班要闹事,就把谁抓起来,以捣乱秩序为由送进拘留所! 看到派出所和治安队的都帮着厂部,最后罢工才草草收场。 这天晚上,厂部召开紧急全厂员工大会,由程总经理亲自主持召开。会上,程总义正词严,说道:“我和龙城政府各个部门关系都非常好,你们要闹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政府都是站在我这边,你们的工资没有发是事实,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不发给你们,现在是非常时期,货款收不回来,银行也贷不到款,其实我们也很头痛,希望你们可以理解,但是下次如果谁还要带头闹事,那我就不会客气了,枪打出头鸟,你们等着瞧吧!” 散会后,展晖和李德安在宿舍谈论着刚发生的事情,展晖道:“我觉得今晚程总的与会发言不太妥当,作为一个厂里最高领导,这样对工人说话好象不太对劲。” 李德安不屑地说道:“人家是厂里的老总,这厂是他的,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啊!难道你还有什么别的高论?” “咳,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作为企业家,在厂里遇到困难和麻烦的时候不应该这样对工人说话,关键应该稳定人心才对!” 展晖感慨地说道。 “早点睡吧,别想那么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李德安讥讽般地说着。 展晖也没有多说,和着衣服爬上硬板铁架子床上睡起来。 这一晚,李德安听得睡在床上的展晖翻来翻去的老是睡不着,铁床也支支呀呀地响了一晚。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艺达工艺厂董事长办公室,程静思午饭后正要休息片刻,却听到轻轻的敲门声,把门打开,只见一个普通的工人站在门口,这工人正是展晖,展晖说道:“程总您好,打扰您休息了,我是白胚部员工展晖,这是我对厂部的一些看法和建议。”说完将一份分几页的报告书递到程静思手里。程静思接过报告书,疑惑地看着展晖,展晖又说:“程总,冒犯之处,还望见谅,我先去上班了!”说完扭身就走了! 程静思将报告书扔在办公桌上,也没有心思去看这些,最近厂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已经使他焦头烂额,他靠在办公桌上打起盹来,这时候曾小姐推门进来,随手拿起展晖写的报告书翻了翻,说道:“这谁写的,字写的好漂亮工整。” “一个白胚部的员工写的,我也没有看,这些人只知道成天要辞工,讨要工资之类的,烦都烦死了,怎么就不体谅下我的难处啊!”程静思有气没力的回答。 “嗯!”曾小姐接着又把报告书看了下去,说道:“这份并不是辞工书,也不是告状书!” “那是什么?”程静思问道。 “你看啊!看了就知道了!”曾小姐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