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裂的大地上,道道纵横的沟壑,向外外翻着,宛如触目惊心的伤疤,看上去狰狞而又可怖。 枯草无力的耷拉着,命不久矣。 零星而立的小林中,有微风徐徐荡起,牵引着狭窄的小溪,都开始延伸出来,滋润着泥土草木。 “踏嗒...” 林中,有白衣少年缓步踏行,好似特立独行的旅人,行走在这妖灵炼祖的空间中,与世人格格不入。 他周身平淡,没有丝毫是气息外溢,看上去就像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但所过之处,却隐有意蕴跟随起舞。 此人,正是君弈。 与汪凝、石才道别后,他也没有再停留,稍稍整理了思绪,就开始继续向着涅槃火域的位置靠近。 一如他心境所悟,一路上便如凡人一般,缓步而行,似是要以行过万里路,来明悟自己心中的郁结。 随着他迈步走出,路上便渐渐的遇到了妖兽。 有百丈之巨的雷豹狂奔而至,肆意狂妄的横冲直撞,散发着悟尊后期境界的威压,高傲而又霸道。 仿佛在这里,他就是王者。 以至于在见到君弈的时候,只当是一个弱小的人类,在故作玄妙。 他心生杀机,狰狞的伸出巨爪,裹挟着雷霆风暴,就砸向了君弈,将其生生淹没在雷海中。 只是尚未等他脸上笑容浓郁,就转而变得僵硬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雷海中,一袭白衣不染灰尘,激荡着雷霆风暴缓步而出,宛如临世的谪仙一般。 君弈伸出手来,看似平平无奇的向着雷豹压下。 顿时,有无尽的荒芜气息,便从大地中汇聚而来,于雷豹的四周化作一只大手,将其镇压在了地下,碾成一体。 随着土地变得湿润,内中有血色缓缓溢出,空中张扬的雷霆,也尽都消散开来。 而君弈的身周,依旧没有气息溢出,仿佛他真的就是个凡人,也没有看到什么雷豹,继续向前赶路。 远行数日后,他开始遇到了武者。 刚开始,有武者见到君弈时,眼中都生出了明显的异色,隐隐有些忌惮的绕行开来,不敢与其接触。 只当是可怕的天骄,在进行着非凡的体悟,便不敢打扰。 君弈也乐得清静,就这么继续走着。 渐渐的,他好似真的忘了自己的实力,忘了自己体内的灵力以及血气,竟会感觉到一阵疲累。 于是,他就坐下来休息,待得稍稍好上一些,才又继续起身上路。 时间过的很快,又是连着数日过去。 君弈几乎已经完全的成了没有修为的凡人,以至于翻过不大的山坡,都要喘上一会,坐下休息许久。 甚至,他都忘了怎么使用储物戒指,导致没有办法将食物放回去,只好背在背上,时不时的啃上几口。 如此,他的变化也被人看在眼里。 起初,还有武者心生敬畏,不敢生出任何的想法。 但渐渐的,便有些生疑,也开始跟在他的身后,有样学样,似是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悟出什么。 只是结果,便是让他们失望了。 除了无聊之外,再无任何的感觉,甚至他们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只是心怒罢了,依旧不敢冒然出手。 毕竟,万一呢? 再然后,他们看到君弈似是装不下去了,身躯也在涅槃火焰的焦灼下,有些难以煎熬的休息。 而且休息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 这几乎让他们彻底的肯定了想法,君弈就是一个凡人,或者说实力一般的小子罢了,从头到尾都在故弄玄虚。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死!” 一剑生寒,悟尊中期境界的威压弥漫开来,使得开裂的大地上都生出了森寒的冰璃,冒着阵阵寒气。 以至于君弈的肌肤,都感觉到了些许寒意。 君弈抬起头来,伸手抹去了汗水,便看到有一道刺目的寒芒,冲入了自己的眼中,几乎要让他瞬间失明。 他似是下意识的压了压手,欲要遮挡眼前的剑芒。 “轰!” 可一瞬,有可怕的山岳浮现而出,笼罩在了武者的身周,将其身躯连同剑芒一起,碾成了碎屑。 剑芒,消散。 这一幕,看得四周武者一阵骇然。 随手镇杀悟尊中期境界的武者,真实实力到底会是多强? 他们不敢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以至于驱使着他们的双腿,向着远处狂奔而去,不敢久留。 甚至有不少武者的心中,还在暗自低骂。 扮猪吃虎,玩的也太过了吧? 不过这些,都与君弈无关。 他挥手驱散山岳,就像是做了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任由风浪卷起自己的衣衫,倒更像是无力阻止。 他没有理会,继续开始迈步缓行。 似是有些承受不住涅槃火焰的气浪烧灼,他的肌肤都有些开裂,渗出了些鲜血,残留着堆成了血痂。 甚至他都有些走不动了,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树枝,当做拐棍支撑着他继续,逐步靠近涅槃火域。 自从上一次出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如此,君弈一连走了三个月。 妖灵炼祖所在的空间,仿佛大的无边无际,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一般,映入君弈眼中的景象,永远都是焦灼开裂的大地。 若真要说不同,便是地上的枯草,少了许多。 远处,遥遥望去,染红了半边天的涅槃火域,也开始出现了许多的轮廓,宛如一只巨大的凤凰,在卧地休息。 显然,君弈花费这三个月的时间赶路,还是有些作用。 只是一成不变的,似乎只有他自己。 但若是仔细看去,在他的身上,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些不同,似是带上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一举一动,都是浑然天成,隐隐暗合着道韵。 如果贴至近前,用心去聆听,或许还能听到衣衫荡起的风雷之声,似乎还有森寒的碰撞声音夹杂其中。 他迈出一步,地上便似有纹路浮现,宛如点在湖面一般,荡起微波涟漪。 他伸出手来,周身没有丝毫的气息溢出,却有一根枯草,迎风而起,落于掌心,任由把玩。 同时,眼底有灰暗之色浮现出来:“植草生灵,迎日光而生,却由大地蕴养,便是以大地作为承载,开花结果,长出短暂而又璀璨一生。” 他掌心中,枯草迎风,却仿佛是在迎合着他的话,在做以小小的回应。 随后,他便摊开掌心,放去枯草,任由它落地,寻得归处栖息。 一抹隐晦的暗沉光芒,一闪而逝,好似从未出现。 他低喃着,收回了目光,也似是没有看到地下闪烁的光华,便是停下了脚步,驻足看向了远处。 那里,有武者横空,或去向涅槃之地,又似是黯然离开。 芸芸众生,似是不凡,又看不出区别。 “嗡...” 君弈身后,有异象随风而起,缓缓化作了山河,连绵不绝的层峦而出,清晰的宛如真实存在,不可分辨。 山河中,有城郭轮廓出现,时而还有人影闪烁,或外出猎杀妖兽,或坊市摆摊叫卖,端的是瑰丽非凡。 山河之上,有人影头戴帝冕,身披帝袍羽氅,如临世而出的帝王,显化出煌煌帝威,笼罩万灵。 君弈迈步,人影亦是迈步。 不仅如此,两人的面容神情,都完全的重叠在了一起。 他缓缓开口,山河中便是有威严之声,传遍四方:“芸芸众生,服从规则而生,得帝王庇佑而延续,才不至于泯灭人性,使得世间成为死葬炼狱。” “嗡...” 有璀璨的金芒扩散开来,完全的笼罩了整片山河,继而又有无尽的血海冲天而起,融入人影体内。 “吾为帝,尔等为吾之子民。” 人影抬手,有金光大印浮现,容纳所有山河生灵,转而又化为了腥红血海,激荡横出万里:“贤帝,暴君,尽在一念之间。” 君弈一步迈出,便横行出数里,身后横亘着的山河,更是传出惊人的轰鸣,震荡着大地翻涌不休。 万千山河将其簇拥,煌煌帝威让人不敢直视。 其所过之处,所有遇到的武者妖兽,尽都臣服在威压之下,以至于连头都不敢抬起,不敢冒犯。 君弈横行,待得金芒稳定,血海平息之后,横亘在身后的山河,尽都开始消散起来,仿佛从未出现。 “咔咔咔...” 但紧接着,随着他步伐落下,身上便是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声激荡开来,仿佛是深渊中的铁链,在不住的碰撞。 道道粗沉的森寒铁链浮现而出,宛如巨蛇一般萦绕在他的身周,不住的盘旋起伏。 “铮...” 这时,有可怕的剑意冲天而起,笼罩四方。 君弈迈开步伐,身上的气息逐渐攀升,变得可怕而又张扬,而且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方才开裂出血的地方,都开始重新愈合。 “轰隆隆...” 但随后,便是有可怕的轰鸣声,出现在他的头顶,伴随着无边无际的黑云,沉然的汇聚压下。 “嗡...” 下一刻,黑云开裂,浮现出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 万千雷霆竟勾勒出了一片天地,有亭台楼阁若隐若现,斗梁画栋,飞檐琉璃,尽都层出不穷,有仙鹤异兽振翅匍匐,溢散着骇人的雷霆威压。 “这是什么?” “莫不是有人在其中渡劫?” “放你娘的狗屁,谁渡劫会这么可怕?” …… 远处,有无数武者骇人惊叫,感受着内中浓郁的毁灭寒息,无不是惊恐的逃窜开来,不敢有半分停留。 但也有胆大者,想要一观内中景象。 探一探是有人渡劫,还是有异宝出世,从而引起了异象。 “轰!” 不久,雷霆炸裂开来,似是天道震怒,生生降下数十道雷霆,汇聚的砸向君弈的身躯,将其淹没其中。 只是身周的铁链激荡开来,将雷霆牵引着涌入了君弈的体内,对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 不过看在远处的武者眼中,便是君弈行走在雷海中,踏浪而行。 众人目光呆滞,眼中满是恍惚。 “这,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