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从开始,上官雄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 不管是家族内部的问题,还是在成年之后,游历四方所遭遇的那些磕磕绊绊,都没有置他于死地,究其原因,可能还是对于徐行的放心不下。 战争是残忍的,更是血腥的,没有战争不流血,没有战争不流泪。 “人终有一死,死后如何,要死了之后才知道,所以,还是把握当下吧。” 其实,上官雄一直有一个梦想,他希望,终有一日,可以看到徐行统一天下,看到那尘封了一万年的和平,终于降临此世。 只是可惜,他并没有等到那一天,相反,在他兵败身死之后,徐行的处境直接一落千丈,从西征大楚的雄主,变成了一只落水之后,只能狺狺狂吠的丧家之犬,这里面的原因很多,但是,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徐行能够做的,也就只是隐忍,隐忍,再隐忍了。 说来也是奇怪,徐行虽然大体上非常低调,周遭势力都在忙着发展,埋头苦干,他却不慌不忙,除了西北方向的那一条连接南北的护城河计划以外,似乎最大的乐趣,就只是种田罢了。 但是,就仅仅只是种田,却也有偌大的学问。 既然护城河要挖凿,襄县内部的粮食,也不能断绝,那么就要同时兼顾内外的管理,作为一个曾经管理七十万人的吴城城主,现在只管理八千人的军队,基本上等同于是大材小用。 并且,徐行已经从护城河工作中脱离了,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会驻守在襄县,至于护城河的工作,除了五百人的普通士卒以外,还配备了三个指挥官。 林智,杨勇,沈豹。 事实上,徐行这个调配,让襄县中的三派势力都觉得非常惊讶。 首先,林智,杨勇自然是不必多说,站在钱开一派,属于是非常坚定的武将,毕竟,他们经历了那种变故,依然跟随徐行,跟随钱开,不离不弃,可见其忠心。 但是,从钱开的四人组之中,突然拿走了两个人,留在襄县内部的,就只剩下柳宓,以及钱开本人了,那么在军队之中,比较信任钱开一派的战士,就会多多少少失去一定的信仰。 要知道,钱开是绝对服从于徐行的,因此,这个调配,无异于是自我削弱。 其次,沈豹作为司马龙一派,三人组之中,最早在皖县城楼之下,展现出自己实力的人,同时,按照司马龙的说法,沈豹的能力,其实更加适用于野外战斗,换而言之,守城战,其实并非沈豹的强项。 因此,徐行把沈豹调配到城外,对于司马龙一派的削弱,并不是很严重,更何况,邹虎还把守着北宫的地道,不可谓不是要职。 司马龙本人,更是徐行账下谋主,大小事务,也都是和司马龙稍稍商议之后,才做出决定。 但是,这三人组的调配,始终没有出现玄家一派的重要人员。 事实上,除了玄家兄弟以外,玄武镖局也是卧虎藏龙,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能力,所以,徐行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从本质上来说,玄家一派,包括普通镖师收编而成的军队,也都是归玄家兄弟所管辖,而并非受徐行直接管辖。 在这一次护城河的挖凿工程这种,吴城军队,占了一百五十人,玄武镖局的镖师,却占了足足三百五十人,总共五百人的工程队,既要有战斗力,也要有自主判断力,但是,人心这个东西,是要经历时间的洗礼,才能够下判断,下决定的,因此,徐行并没有在这五百人的队伍之中,安排任何玄家一派的人员,其目的,人尽皆知。 “阿龙,我离开襄县之后,你和阿虎,万事小心。” 三人组得知了要暂时分离的消息,并没有预想中那么激动,特别是作为任职者的沈豹,甚至冷静的有些可怕。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纵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也毕竟是有所准备。 司马龙三人组的分离,似乎就好像是理应如此,三人的反应也是一个比一个平静。 “林智奸猾,杨勇易怒,你此去,少则半年,多则数年,一路艰辛,切记要忍耐,别人是一条心,带的人,也和他们是一条心,切记要忍耐。” 邹虎是个不喜欢多嘴的人,平日里也是比较老实,做事平稳,看不到任何激进的苗头,但是,这一次变故,也让他不得不插上一嘴。 作为一个能力者,看清楚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世代能够发挥出的效果,几乎是必修课,冰系能力的功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利用低温的特性,附加一定的战略意义,尤其是沈豹这种冰箭类型的能力者,对于守城战的意义远远不如司马龙的雷电系,以及邹虎的雾系。 雷电系,速度快,战场上,不管是什么兵种,身上有武器,有盔甲是必然的,既然如此,那就必然导电,利用金属导电的特性,司马龙的能力,用于守城,简直是无法无天。 雾系的特性,在大多数战斗之中,都不具备直接伤害,但是如果是放在守城战的范畴之内,自己位置确认的同时,也可以凭借能力,侦测对方的位置,友军之间互通消息之后,反攻简直是易如反掌。 从这些特性对比来分析,不得不承认,徐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样安排的,当然,最核心的原因,还是要拆分组合。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徐行是自认为,大于林智加杨勇加沈豹,这临时组建的三人组,也成为了襄县内部权力重新洗牌的核心。 只是,徐行好像忘记了,襄县之中,还有一方势力,那就是杜康。 作为曾经的吴城四巨头之一,虽然杜康的能力,相比于大多数人而言,没有那么突出,但是如果只是和普通人相比,那么杜康绝对是还算不错的管理者。 至少,从他无为而治的这些年来看,还是有人愿意信任他的,毕竟,吴城内部的问题,积蓄已久,并非杜康所导致的,究其原因,还是仁天比起他的弟弟仁山,太过于软弱,太执着于退让,须知道,乱世之中,不管男女老幼,皆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为人处事之道,其实就是随机应变之术,时而阳刚,时而阴柔,时而真情,时而假意,变化无穷,神鬼莫测,此乃天人之道也。 仁天的一味忍让,执着的选择偏安一隅,自认为是保全了吴城,用老百姓们的血汗钱,换取了虚伪的和平,这本质上,也是一种罪行。 或许,徐行的到来,反而改变了这个局势,也改变了天下的局势。 曾几何时,只要缴纳方便费,就可以在吴城之中,保存一席之地,而现在,经由徐行,仁山两个统治者的举动。 说来也是奇怪,徐行的到来,让吴城经历了短暂的幸福,但是在仁山合并吴城之后,那里,却又变回了一派枯木败草。 悠悠然,古今难辨善恶,相思一曲难免离散,生死难料,豪气永存。 至于后世之人,如何评价这段故事,那就只能由后人随意评价了。 毕竟是古人不见今时月,明月曾经照古人,相比于月之光辉,匆匆五千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是大梦一场,归墟于天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