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三色堇带着两千兵马,来到襄县之后,徐行似乎是在刻意回避他们,但是,回避的方式比较特殊,徐行并没有一棍子打死,而是招待的同时,却又总是找借口离开。 “不胜酒力,先回去休息了。” 基本上徐行稍稍耍一下酒疯,然后钱开打个圆场,再由云茹薇拖住小三色堇,这样的做法,被称之为阳谋,所谓阳谋,就是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思路和做法,但就是无论如何都破解不了。 于是,小三色堇真的是被逼疯了。 然而,他们就连彼此倾诉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徐行特意把小三色堇的房间,安排在了东营,南营,西营。 换而言之,他们被分割开来了,如此,就连最基础的沟通交流,都完全暴露在酒席之上。 这个行为,不仅仅引起了小三色堇的不满,同时也让襄县内部的高层,产生了疑惑。 紧接着,一场围绕小三色堇的经典戏码,展开了。 那一日清晨,阳光刚刚洒在大地上,红荆的房门口,就已经多了一个蓄势待发的人。 这个人身材普普通通,相貌也是普普通通,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特点,那就是眼镜,一副金丝边眼镜,和他的整体气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仔细一看,正是钱开。 一听到红荆打哈欠,并且在伸懒腰的时候,发出了有些奇怪的声音,钱开就连忙吩咐女仆人进去伺候,刚开始,红荆还觉得无所谓,毕竟,这几天的早晨,他都是这样享受极致待遇的,衣服不用自己穿,大手一摆,站在原地,就自然有人帮忙穿好。 可惜,这里是军营,不兴化妆那一套,否则给红荆稍稍打扮一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们都先出去吧。” 等到红荆穿好衣服,鞋子,洗漱完毕,钱开就直接进来了,屏退左右之后,微微一笑,盯着红荆看了看,说道。 “红小姐,今天我们不谈公事,聊一聊家常。” 于是,钱开就好像是一个知心大哥哥一样,一步一步,循循善诱,把红荆说的是晕头转向,当然,这只是钱开自认为如此。 “红小姐,你觉得是吴越好,还是荆襄好?” 钱开拿出一张地图,放在桌案上展开,紧接着,拿出一个小木棍,开始在地图上指了指。 “吴越,在江南,是鱼米之乡,非常有烟火气。” “荆襄,九省通衢,是兵家必争之地,非常有江湖气。” “所以,各有各的好。” 红荆的话,很有内涵,一句话说破局势。 鱼米之乡,证明了远离战争的危害,兵家必争之地,却是迟早遭殃的事。 然而,此时此刻的红荆,依然没有把正经事拿出来讨论,其实只要他说出来,这一次的任务,也就直接完成了,徐行也会直接放走他们,因为强行滞留,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可惜,徐行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给红荆这个机会,所谓的一语道破,也只是一种奢求罢了。 “红小姐说话,还真的是面面俱到啊,两头都不得罪。” “只是可惜,这两个地方,在真正的兵法家眼中,只是一块相对重要的拼图罢了。” 说到这里,钱开用小木棍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而这个圈,刚刚好把整个九州都囊括进去了。 “兵法家所需求的,是整个九州,至于吴越,荆襄,只是一个说法罢了。” 钱开非常积极的表达了徐行想要统一天下的意愿,毕竟,这个话,只能由钱开来说,这属于是代言人的特权。 这个时候,往往当事人就应该沉默,当一个不知情的人,而代言人,则是类似于两国交战的特使,拥有某种意义上的特权。 其实,不需要钱开来说明,红荆也看得懂局势,现在仁山势大,尊为东楚皇,除了每天享受最极致的生活以外,就是扫荡周围的势力,而那些被针对的山匪水贼的唯一下场,就是被处决。 早年间,因为越城内部的问题,仁山总是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吴越大地的杂碎,并且,每一次外出平乱的时候,仁山也必然会遭受内部的施压,现在不一样了,越王被徐行所杀,甚至就连留下来的纯金龙椅,也变成了彰显地位的最佳宝物。 不得不承认,徐行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为仁山做了嫁衣。 “我不这样认为,至少,像仁山的那样的人,是无法取得天下的。” 虽然这个想法,不止一个人有,但是从红荆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却是非常奇怪。 仁山是君,红荆是臣,臣下妄议君上,不符合君臣之礼。 与此同时,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非那么简单。 仁山是兄,红荆是妹,妹妹随意评价兄长,纵然是结义兄妹,也不符合长幼之礼。 “除了元皇帝以外,九州的历史格局,就一直定格在小分大合。” “所谓小分,就是几个诸侯,军阀,分化九州的地盘,用各自的手段,权谋,统治各个区域的百姓。” “这并没有错,人性使然,不会有人愿意把江山拱手相让。” “所谓大合,其实是我的个人看法。” “只要思维理念相同,那么经由几个诸侯,军阀统治,其实都无所谓,只要九州人,还是九州人,有相同的思维,有相同的理念,都拥有统一九州的梦,只要这些是相同的,那么九州统一,只是时间问题。” 红荆的说法非常直接,也简单易懂。 纵然如此,红荆依然不觉得,取得天下的人,会是仁山。 这是一种直觉,是一种主观概念非常严重的想法,可惜,往往就是这种直觉,往往就是这种主观概念,会引起一些非常恐怖的问题,要知道,有一些问题,原本可以避免。 正应了那一句俗话。 人们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山越高,阴影就越大。 红荆在目睹了仁山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只觉得仁山变了,并且,他产生了一个比较极端的想法,当年的结义之情,就在那个时候结束了。 诚然,仁山的所作所为让红荆感觉到心寒,但是反过来想,徐行的做法,也是不遑多让。 因此,从原则性的角度出发,红荆也绝对不会选择徐行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