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每逢乱世,必定会出现英雄,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侠客豪杰,他们的出现,正对应了那一句“品一壶好酒,赏一轮明月”,只是,明月万载千秋过,终究是酒气消散,酒壶归墟。 “大哥,前面就是闽县了。” 自从上次,吴城一别,韩家一门的命运,似乎被上官雄彻底改变了,韩龙埋在内心深处的憎恨的种子,就好像感受到了一夜春雨,飞速生发,在被上官雄策反之后,韩龙先是拿回了,原本就属于他的皖县,再来,就是以摧枯拉朽的攻势,拿下了赣县,破军四万有余,斩将十三名。 “唉,一个楚城,三个楚王,襄县一个,闽县一个,滇县又一个。” 一想到这里,韩龙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也是想要,做个忠臣良将,世代传承忠义勇武的美好品德和精神支柱,可惜,天不遂人愿,或许,自从韩龙的父亲,郁郁而终的那个瞬间,韩家一门,就注定了要造反,就注定了,做不了忠臣良将。 “传令!” “列阵!” 按照韩龙的指挥,军队非常熟练的展开了方阵。 和往常一样,步兵在前,弓兵在后,组成了一个正方形的大方阵,骑兵在两侧,如同长方形一样的排列方式,和许多骑兵阵型都有所区别。 “冲!” 韩龙一声令下,战斗随即开始,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闽县甚至连一点点抵抗都没有,只是缩在城池里,任凭韩龙的军队,用投石车砸断吊桥的铁索,伴随着一声巨响,吊桥落下,步兵方阵护送着攻城锤快速前进。 “嘭,嘭,嘭。” 巨大而沉重的攻城锤连续的撞击着闽县的北城大门,韩龙的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的怜悯,反观闽县之中的人,上到楚王孟令,下到街头乞丐,内心深处,多多少少会因为这无法避免的灾难,感觉到无奈和失落吧。 战争,是暴力的艺术,是杀戮的修饰词,自古以来,人们对于权力的追求,一直都是最原始,最本能的欲望,就好像动物会因为争夺领地,去捉对厮杀,甚至是群体厮杀,最后能够胜出的,就一定是族群之中最强的,这个特点,不管是群居动物,还是独居动物,都一视同仁。 人类也是一样,当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男人,在大泽乡之中,呐喊出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候,暴力和杀戮的遮羞布,就被彻头彻尾的撕扯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用脚踩踏,直到遮羞布和泥土同化,一样肮脏,一样烂。 “二弟,三弟,老规矩,进城之后,你们分头去督军,绝对不能够伤害平民百姓,至于那些肥头大耳的,如果兄弟们忍不住动手了,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话音刚落,北城大门被撞开,闽县告破。 和攻破赣县的时候完全不同,这一次攻破闽县,韩家军没有死伤一兵一卒,甚至没有任何遭遇任何的抵抗,就连直来直去,纵横无阻的精锐骑兵,也都没有机会展示他们的战斗力。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我还没有开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吧。 韩家军浩浩荡荡的前进着,虽然这一路上,依然有一些平民百姓,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哭喊,不过,按照韩龙的命令,韩家军之中,没有任何一人进行烧杀抢掠,毕竟,他们的目的地,仅仅只有楚王孟令的王宫罢了。 韩家三兄弟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了军队的最前面,为了照顾到平民百姓,他们特意放慢了速度,又行了一段路,终于是来到了楚王孟令的王宫。 虽然闽县的这位楚王,并不是嫡子,确实长子,因为是庶出长子,所以得名为孟令,可惜,这个名字,却也成为了后世之人,取笑他的原因,或者说,接下来的场景,可能会让很多人,都感觉到讽刺。 一步一步的登上台阶,韩龙明显有点不耐烦了,他看着眼前的,这座金碧辉煌,豪华到极致的宫殿,又和刚刚看到的,平民百姓的房屋,不禁叹了一口气,或许,就连韩龙自己,也都会抱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造反,为什么不早点,结束楚王孟令的罪恶。 “大哥,快看,那宫殿之中,都是些文臣武将,看起来,已经跪了很久了。” 韩蛟指了指前方的宫殿,虽然距离不算近,但是韩蛟作为一个出色的弓箭手,眼力肯定是比普通人要高出许多的,所以,在韩龙还无法确定宫殿之中,那些乌泱泱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韩蛟就已经分辨出了,这些人,都是跪着的,而且,跪了很久了。 韩龙没有说话,因为他始终都坚信,眼见为实,至于耳听是否为虚,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路小跑,韩家三兄弟,带着数百名亲卫,来到了王宫的殿前,还没有等韩龙开口,那下跪众人之中,就有一人,捧起了手中的一个木盒。 “久闻韩将军大名,我等迟迟未能归顺,请韩将军恕罪。” 韩龙结果木盒,这不打开,还算好,一打开,却是让韩龙非常的尴尬。 木盒之中,装着的东西,并非其他,正是楚王孟令的首级。 韩龙虽然也是身经百战了,但是这首级,毕竟是楚王孟令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韩龙的前任上司,或者说,前任主子,毕竟,他现在已经是自主创业人士了。 韩龙原本是打算发火的,不仅仅是考虑到,今天他们能够用楚王孟令的首级,来邀功献媚,那么明天,他们就也能够用自己的,甚至是三兄弟的首级,再去邀功献媚,当然,仔细想来,这其中,并没有许多的邀功献媚,更多的,是求生的机会。 早年间,韩龙刚刚成为皖县守将的时候,眼前的这些下跪之人,可丝毫没有放过他,山匪水贼,流民流寇,洪灾火灾,只要是能够偷懒的事,能够假手于人的事,那么不管是什么地方的官僚,只要他们在楚城之中的级别,高于韩龙,就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接触到楚王,由楚王下令,让韩龙去处理事务。 要知道,不仅仅是楚王伯令,就连楚王孟令,楚王仲令,一个楚城,三个楚王,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有资格对韩龙发号施令,仔细想来,或许每当韩龙看到“令”这个字的时候,就会异常的头大,为之发愁,为之忧虑,甚至为之癫狂。 “小爷我受够了。” 这句话,韩龙埋藏在内心深处已经很久了,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破口大骂,只是,他至今没有骂出来。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些事,说来很难,有些是,说来很简单,二十七岁的折磨,摧残,换来了一次,兵变,应该是值得的。 “诸位,是什么意思?” 韩龙说道。 “这楚王孟令,虽然不是我的主子,却也是诸位的主子,君臣一场,何以至此啊?” 刚刚那位双手奉上木盒的人,奸笑着说道。 “俗话说,高位能者居之,又有俗话说,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相逢。” “臣等昨日,夜观天象,发现紫微帝星暗淡,客星格外明亮,此乃客星冲帝星之兆。” 说到这里,那人故意停顿了一下,他没有继续说话,也没有刻意抬头,去观察韩龙的表情和眼神,毕竟,这种情况之下,刻意抬头,就显得有些太过于刻意了。 “按照林大人的意思,韩某人攻破闽县,是顺应天意?” 韩龙虽然并不是那种老谋深算的人,但是至少,他并不傻,也并不蠢,纵然是算不上顶级的聪明人,却也能够听出这位林大人的意思。 “当然,客星冲帝星,此乃天意也。” “昨夜卦象之谶语。” “十早韦,登龙位。” “这十早韦,乃是一个韩字,正是韩将军的姓氏。” “登龙位之龙字,正是韩将军的名讳。” 说到这里,林大人还是有着充分的表演欲望和求生欲望的,当然,韩龙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是一脚踢在了林大人的脸上,直接把他踢翻在地,还没有等林大人反应过来,韩龙周围的亲卫,更是手起刀落,直接让他,当场毙命。 “从今天开始,皖县,赣县,闽县,三县归一,都是韩某所镇守的城池。” “诸位大人,有没有什么意见?” 韩龙说话非常干脆,亲卫的手起刀落,也正合他意,毕竟,处理掉一个带头说废话的,总是好过滥杀无辜的,这个所谓的林大人,不仅仅是楚王孟令的老师,更是文臣之首,还兼职医卜星象等江湖术士的把戏。 纵然这是一个有超能力的世界,可是这并不代表这里的人们,就都没有科学意识,纵然没有科学意识,也不会严重的去执着于一些迷信的事,当然,这并不包括林大人,至少林大人,就是一名传统文化狂热爱好者,观察天象,星斗的位置,去推测历史的走向,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可惜,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林大人,精通占卜和观天之术的林大人,终究是没有能够推测出自己的悲惨结局。 “既然诸位没有意见,那么从现在开始,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希望诸位,能够和韩某,同心协力,再创昔日楚城之辉煌。” 韩龙所说的一笔勾销,当然只是客套话,毕竟,在说完这些话之后没有多久,闽县之中的许多官僚,土豪劣绅,就因为一些非常离谱的原因,或者说借口,死于非命,至于是不是韩龙的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会有人觉得韩龙太过于残忍,有野心的同时,却没有容人之量,过分的赶尽杀绝,只会自我孤立,自我树敌,但是,去很少有人记得,当年韩龙的父亲,郁郁而终的核心原因,就是这些自认为是栋梁之才的人,迫害所致。 事实上,不管韩龙是否真的归顺了吴城,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从现在开始,这天下,又多了一个好战多杀的伪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