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纵然不说话,仅仅只是用动作,也足以让仁孝和独眼刀疤感觉到极致的恐惧,或者用绝望来形容,更加贴切,毕竟,独眼刀疤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光彩了。 仁孝和独眼刀疤的死,本质上来说,完全不值一提,但是,他们的下场,却可以引起很多褒贬不一的影响。 徐行按照上官雄的指点,命令人把仁孝和独眼刀疤的头颅,分别悬挂在南城门和北城门,其实也是有特殊用意的。 仁孝的头颅,被悬挂在了南城门。 吴城之南,就是越城。 仁孝是仁天收的义子,仁天是仁山的亲哥哥,这个做法,等同于是告诉仁山,你的侄子被杀了,头颅还被悬挂了起来,以儆效尤。 不过,仁山并不吃这一套,毕竟,接下来他会收到的一封书信,这封书信才是真正推动他计划的原动力。 独眼刀疤的头颅,没有仁孝的值钱,作用性也不大,如果不是因为,其他人不是主谋的话,徐行还准备多挂几个头颅到城门口呢。 重点并不是谁的头颅,而是告诉北城门以外的那些楚城势力,吴城军纪严明,纵然有变故和反叛,也能够迅速解决,解决之后,处理反叛者的方法,也非常的简单。 市井绞杀。 城楼枭首。 徐行在处理完了造反事件之后,并没有时间休息,因为他必须亲自出面,稳定军心。 “师父,您觉得,自从造反事件之后,南营和北营,应该如何安抚呢?” 上官雄没有说话,徐行也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师父,您不用在意,钱开是自己人,您可以畅所欲言。” 钱开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开着车,现在这个越野车上,只有作为驾驶员的钱开,还有坐在后座的上官雄和徐行。 “为师也不清楚,安抚军队的事,要看你自己随机应变,等安抚结束之后,务必扩充军队。” 按照上官雄的说法,吴城属于是南方小城市,地盘相比于晋,秦,楚要小很多,所以,人口限制就非常严重,如果可以的话,对外扩张,是最合理的发展计划。 既然要对外扩张,那么军事力量,就必须提升,而提升军事力量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扩充军队的数量,只有投入更多的军人,战争的胜率,才有所保证,纵然不是为了对外扩张,仅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一方水土的安宁,军事力量,也是不可缺少的。 南营的军队,这次有功,因为他们打退了北营的军队,并且伤亡程度,是微乎其微的,四万打两万,势如破竹的情况下,南营伤亡,北营受伤居多,死亡人数仅仅只有不到五十人,这种规模的战斗,虽然算不上什么旷世大战,但是也算是很难避免伤亡的程度了。 北营的军队,这次有过,因为他们服从于两个造反者,攻击自己人,还造成了吴城内部的慌乱,不过,徐行并不会把这种事放在明面上说。 事实上,在那个夜晚结束之后,玫瑰迅速的修整了北营军队,并且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要知道,现在吴城的发展,仅仅只是刚刚开始,如果在这个时候,追究这些人的责任,那么小矛盾,就会升级成大矛盾,甚至引发第二次冲突,而这第二次冲突,必然是死战到底的,是吴城内部,难以承受的。 徐行到了南营之后,仅仅只是三言两句,就走完了过场,南营之中的军人,几乎都认为,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郎,可能真的不适合作为吴城的城主,如果说他年轻有为,那么顶多作为一个将军,守护城市边防,而手段和权谋,则略有不足,至少,是不足以担任城主之位的。 当然,想是这样想,说是这样说。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他们纵然心里面对于徐行,已经产生了不满和不甘的情绪,看到虎符的那个瞬间,还是会绝对服从,因为,勾心斗角的事,和他们无关,他们只认虎符,不认人,这就是特殊的职业,对于特殊人群的约束。 或许,用约束来形容,有点不合适,在乱世之中,这更像是一种生存本能。 若无大家,何来小家,徐行虽然没有投身于军旅之中,却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一直把军事力量,放在城市发展的第一位。 医疗,教育,还有各种各类的职业,在突发情况之下,必须无条件的,给军事力量让路,因为拳头,永远比嘴巴硬,这也是上官雄和徐行,为什么那么重视兵法的原因。 兵法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开启智慧的大门,而当智慧的大门开启的那个瞬间,不管是功成名就,还是功名利禄,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它们会开启欲望的大门,而当欲望的大门开启的那个瞬间,就一定要注意脚下,因为这个时候,走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师父,南营的事,基本都处理好了。” “接下来北营的事,就有点麻烦了,如果我太强硬,很有可能给北营的军人们,带来严重的逆反心理,如果我太软弱,又起不到震慑他们的作用。” 徐行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对于这种事,并不是很擅长,本质上来说,他不愿意做这种事,按照他的想法,稍稍提醒一下,口头教育一下就万事大吉了,但是,造反这种事,参与者的结局,一般都必须是首恶必办,协同不问。 此时此刻,徐行已经不知道,是应该夸奖北营的军队,服从性高,机动性强,还是应该痛骂他们,没有任何分辨力,盲目的只认虎符,不认人,帮着宵小之辈,破坏吴城的内部和谐。 “所以说,这种时候,就已经让为师来,我们师徒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你来做个烂好人,我说点狠话,这样,既可以给北营的军人,提个醒,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他们的真正的主子,又可以把慈悲宽厚的形象,给你好好塑造一下。” “不过,等会到了军营里,还要让钱开帮个小忙。” 此话一出,钱开连忙说道。 “雄爷,有事您吩咐。” 对于钱开来说,徐行算是他的老大,而上官雄,则是徐行的师父,所以,尊称一声“雄爷”,也是情理之中。 正如同秋天的枯叶,终究会落下,终究会腐烂,那个评价严重到处在两极分化的地方,到了。 钱开把越野车停在了军营的停车区,上官雄和徐行也先后下车。 钱开屁颠屁颠的,走到了大门口,用身份卡,完成了验证,大门也随之打开。 上官雄和徐行不紧不慢的走着,按照这师徒二人平日里的习惯,是不喜欢在任何事上,浪费宝贵的时间的,所以,走路带风,才是正常的。 不过,这也并不是非常难以理解,一路上,师徒二人都在用眼神的余光,不断打量着站岗站哨的军人们,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当然,最重要的,是感受他们身上的气。 正如同杀气领域这种带有破坏力的能力,上官雄和徐行,都拥有一种可以感受别人身上气的状态的能力,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或者说,共情能力。 等到军人们,都集合在了操场之后,三人一起走到了指挥台上。 按照计划,钱开先说话。 “兄弟们,城主大人,徐行先生,已经回归吴城,大局再一次稳定,兄弟们不需要有所担忧。” 此话一出,军人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钱开,给我汇报一下,南北二营,在那天夜晚的情况。” 钱开一一细数,甚至把一些隐秘的细节,都说的非常透彻,这让上官雄直接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 “你们这些人,还有脑子吗?吴城,是吴城百姓之吴城,百姓们,都推崇,爱戴徐行,反观仁孝和独眼刀疤,碌碌无为的庸人,你们过去,也都是普通百姓,试问,是仁天一派统治时期,你们过的好,还是现在,你们过的好?” 此话一出,军人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表情,都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变化,果然不出上官雄所料,这番话,直接让军人们的情绪,产生了巨大的波动。 “按照军法,你们所有人,都应该刺配流放。” 上官雄指了指面前的两万人的军队,愤怒到脸都涨红了,就好像真的是在发火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提前安排好了剧情,可能徐行和钱开,真的会认为,上官雄是真的生气了。 但实际上,他只是在演戏。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他们,都是徒儿的同胞兄弟,只是一念之差,被恶贼,迷惑了,徒儿可以担保,这种事,以后绝对不可能再有。” “再者说了,兵卒既有过,将帅亦失责,如果师父真的要依法办事,那么,就请先把徒儿,刺配流放了吧。” 话音刚落,徐行流下了非常不争气的眼泪,声音也颤颤巍巍的,像极了一个委屈的小孩子,他低着头,哀求着师父。 操场上的军人们相继流泪,很显然,他们动情了。 纵然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在演戏,但是,只要看戏的人,相信了,那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