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七月,炎热无比,酷暑难当。 一支大概五千人左右的队伍,以五十人为一排,形成了一条长龙。 守北城门的杨勇,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支队伍的存在,于是,一场乌龙好戏,很快就要上演了。 林智,杨勇,柳宓三位将领,齐聚北城门,居高临下,观察着这支队伍。 初步判断,不是正规军队,毕竟,除了腰间有佩剑以外,几乎看不到其他武器,要知道,正规军队,一般都会选择长矛,马槊这些长柄武器,但是,如果只是护送某人到某地的话,腰间佩剑的五千人队伍,也太过于豪华了,难免让人有所怀疑。 “智,你怎么看?” 杨勇的语气非常平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一点主观概念都没有,从本质上来说,他是非常讨厌这种外来者的,虽然相对于襄县人而言,杨勇作为一个吴城人,也是一个外来者,但是没有办法,有主观概念,就必然存在双重标准,无人可以避免。 “你不要在这种时候问我啊,对方还没有到城下,怎么好发问呢?” “其实吧,我对于外来者,是无所谓的,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对方城下叫嚣,我们出城杀敌就行了,想那么多,有用吗?” 原本林智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的,毕竟,提前说出自己的想法,往往很容易被打脸。 “钱夫人怎么看啊?” 林智突然话锋一转,把这个比较紧急的问题,瞬间丢给了柳宓。 “我怎么看?” “这襄县,是徐行说了算,又不是我家钱开说了算。” 柳宓虽然这样说,但是他知道,徐行现在外出搞基础建设了,没有个大半年,估计是回不来的,整个襄县的兵马,其实是不存在什么自主性的,全都是依靠管理层的命令行动。 因此,管理层之间的交涉,相处,就显得至关重要。 表面上,徐行临走之前,把虎符交给了钱开,并且嘱咐他,外面的情况,虽然凶险,但是凭借一百多精锐,加上自己万人之敌的实力,也未必不能处理,襄县虽然有城池可以作为防御,却是兵家必争之地,要应对的问题,非常复杂,也非常凶险。 “好为之。” 这句话,徐行并没有说给钱开听,相反,他把这句话,说给了杜康听,其一,当然是为了安慰一下杜康,让杜康重燃生活的兴趣,或者说,激发一下他的斗志,其二,或许就是象征性的,嘱咐第二责任人,以形成权力平衡。 仔细想来,杜康毕竟也曾经是吴城四巨头之一,徐行手下,残存的三千兵马之中,有很多,都是和杜康的旧部。 因此,用钱开的明面权力,加上杜康的旧部信仰力,去形成权力平衡的同时,让司马龙,乖乖巧巧的待在襄县里面做保姆,做善后工作,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于是,司马龙的工作,就变成了整合资源,监督生产,活脱脱一个监工,就好像是以前的地主,拿着账本在农田边上,记录工作过程,然而,司马龙却也是那种非常聪明的人。 司马龙非常清楚,如果自己也下田务农,就会被认为是收买人心,这种事,应该是徐行做的,而非司马龙,所以,司马龙只能继续维持他高傲的贵公子形象,聪明而又高傲。 “阿龙,我们来投奔徐行,他就给这点表示?” 因为邹虎被安排到北宫,看守地道了,所以,站在司马龙身边的,就只能是沈豹了,或许是因为,憋屈到了极限,纵然是平日里再能吃苦,再能耐劳的沈豹,也终于忍不住了。 “早知道是这个样子,不如各回各家,谁还不是个少爷了?” 沈豹说的,倒也是实话。 河内邹氏一族,沈氏一族,都是当地望族,如果只是从家族兴盛的程度来看的话,甚至和司马一族齐平,在农产业方面,更是超出司马一族。 “阿豹,你觉得,风安这个人,能力如何?” 司马龙问的很直接,沈豹的回答,更为直接。 “军屯搞得不错,其他的,也是没有缺点,只是,我总觉得吧,徐行这个人,好像有点奇怪,你说他假正经吧,做事的时候,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你说他假油气吧,十句话里面,九句半都是在说段子,讲笑话,还有半句,那是注了水的猪肉。” “老生常谈了。” 沈豹虽然在评价徐行的时候,语气非常的不好听,但是言下之意,却是一目了然。 所谓的军屯搞得不错,就是让沈豹自己来,也未必能做到这样的程度,达到这样的成果,这一点,算是认可了徐行的思路。 其他的,也是没有缺点,就是沈豹自知,襄县虽然只有三千兵马,事务精简单一,但是徐行却依然是要比大多数人,处理的更合适,更合理。 尤其是徐行在不久之后,铺展开来的计划,更是让沈豹大加赞许。 只是,沈豹似乎很讨厌徐行的说话方式。 徐行这个人说话是个什么状态呢? 后世之人从历史书上看到的评价,不可谓不是一针见血。 “寡言谈,好笑语。” “喜怒形色,难辨真假。” 所谓寡言谈,好笑语,乍一看,是一个矛盾的病句,如果一个人很少说话,很少交流,那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段子和笑话呢? 原来,这句评价,乃是一位非常了解徐行的人,亲口所述。 这句话的意思,也非常好理解。 徐行这个人,说的话,大多数都是段子,都是笑话,并非聊博一粲,只是为了掩盖自己不说话的尴尬处境,加上缓和现场气氛之用,别人想要用他的嘴巴里面套话,也基本套个空气,因为徐行说出来的话,或者说,回答出来的答案,往往只有一点点精华。 除了战场之上的垃圾话,加上严肃认真的指挥,发号施令以外,徐行只要一开口,就是一些屎尿屁的低俗笑话,偶尔还能说出一些又冷又荤的段子。 正是因为这些特点,才让真正了解徐行的人,深知徐行的恐怖。 毕竟,能够做到,喜怒皆形于色,却又让人难以辨认真假,也就等同于是多了一个迷惑别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