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妹啊,红妹,你可真的是有够天真,有够傻的。” 虽然项公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闭嘴,过去,吴越两城都很乱,各方大小势力,彼此之间都心怀鬼胎,即便是那种,临近绝路的时候,仁山也从未有过放弃手足,背叛手足的想法。 仔细想来,那个时候的仁山多么的重情重义,多么的爱恨分明,可是现在呢,他的权力,名声,威望,在越城之中,几乎已经是到达了巅峰,纵然名义上,他只是二把手,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他就是整个越城的统治者,再无其他,什么所谓的越王,所谓的文武群臣,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群臭鱼烂虾罢了,伴随着自身的强大,那一颗灼热的赤子之心,仿佛消失了,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于权力,名声,威望的进一步的追求,或许,赤子之心,只不过是噱头,是招摇撞骗,收买人心的幌子,又或许,赤子之心从未消失,从未不见,只是短暂的,埋藏在了他的内心深处。 “我非常严肃的,再一次警告你们,千万不要再去招惹徐行了,我知道,你们喜欢争强好胜,喜欢挑战强者,证明自己的实力,但是这一次,我希望你们能够冷静一下,就当是为了大哥,为了越城的局势着想,好好把这些事,串联起来,然后思考一下,为什么大哥要把徐行邀请到我们越城,难道真的是请他吃饭,喝酒?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大哥完全可以主动去吴城,这样不仅仅可以和徐行一起玩耍,还能展示自己的诚意,交个知心的朋友,何乐而不为?” 项公皱了皱眉头,现在的他,真的非常害怕,如果他的三个义妹,再做个什么奇怪的事,破坏了仁山的计划,到时候,恐怕后果,是完全不能承受的,毕竟,从这些年的种种经历来看,仁山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开朗健谈的少年郎了。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早年间,仁天发动了夜间突袭,改变了吴越两城的大局势,却没有能够一举压制所有的贵族势力,加上楚城在边界线上的骚扰,偷袭,导致了很长一段时间,仁山都需要抵抗外来的进攻,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不断发来的请求支援,几乎让仁山疲于奔命。 可即便是那一段,最艰苦,最煎熬的岁月,依然有一批同样心怀天下,重情重义的人陪着他,反观现在,或许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哎呦,真的是疼死我了。” 正当项公在教育红荆和黄莲的时候,蓝莹睁开了双眼,刚刚的战斗,让他的后脑勺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原本应该昏迷好几个小时的他,在项公专业的按摩之下,快速的恢复了过来。 “哥,那个徐行呢?他走了没有?” 蓝莹缓缓的站起来,不单单是后脑勺,他的腰椎和屁股,都还有点浮肿,满脸的不高兴,展露无遗,或许是因为刚刚要成功,就被崩了回去,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服气吧,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事实摆在眼前,百口莫辩。 “没有走,怎么,你还打算,去找他报仇?” 项公皱了皱眉头,指了指蓝莹,。 三个人里面,就属你最让我担心,你说说看,你自己有个几斤几两,心里没有数吗?徐行是个什么人,他是个杀人魔,鲜血喷涌,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去招惹他?” 蓝莹一边摇着头,一边摇着手,很显然,他已经被徐行给打服了,赶紧连忙说道,“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现在,你就算要我去招惹他,我也不敢了。” 或许,人原本就是这样的,你提前告诉他,这个事的严重性是如何如何的,因为太严重了,所以后果,是如何如何的,这个时候,即便这个事再如何如何的严重,后果再如何如何的无法承受,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做这个事,除非那个严重的后果,就放在他的面前,不然他是绝对不会低头认错的。 正如同,俗话所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事实上,项公并不是要责问蓝莹,只是单纯的,用这种类似于杀鸡儆猴的方式,让向来喜欢抬杠,又总是不服气的红荆,能够稍微安分守己一点,不要再去招惹那个,他们完全招惹不起的人,正如同项公所推测的那样,徐行的实力,首先是要比项公强出不少的,其次,即便是小三色堇合力攻击,也只是勉勉强强,能够在偷袭的情况下,短暂的压制住徐行。 所以,项公非常重视这个问题,即便,说话的语气要比平时重一点,表情要比平时更凶恶一点,没办法,大家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既然禀报了天地,成了结义的兄弟,兄妹,那么不管谁对谁错,项公这一辈子,都会护着他们。 世间最难得的,不是什么金银财宝,山珍海味,也不是不忘初心,重情重义,而是在你需要什么的时候,碰巧你的身边,就有什么。就好像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孤独寂寞的时候,有良人相伴。 “按照你的说法,这小三色堇,还都是性格直爽的人啊,难怪呢,孤刚刚跨进大门,他们就二话不说,先是镖,后是刀的,任凭老项怎么喊,都没拦得住,差点把孤的脑袋给一劈两半了。” 徐行挑了挑眉毛,半开玩笑式的说道,能够不慌不忙的,说出这些让人感觉到心惊肉跳的话,倒也算是徐行的一个本事了,仔细想来,在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他也曾经遭遇过一些奇怪的人,这其中,最为奇怪的,莫过于他的师父,那是一位,复姓上官的中年男人。 初次见面,是因为父亲受到了邀请,参加了一场宴会,在宴会之上,父亲向师父引荐了徐行,前顾后看,左摸右摸。 “这孩子资质不错,精神力和武灵都有很大的潜力,可惜啊,相貌差了点。” 或许,很多人会觉得徐行师父的这句话,有点伤人,但是,这句话的含义和立场,是非常明确的,首先是肯定了徐行的资质,正如同师父所说,徐行现在,也确实成长为了一个顶级的强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师父是推测的,那也推测对了。 其次,就是对于徐行相貌的评价,一般情况之下,除了父母以外,基本谁都不会,把对于一个人的相貌评价当面说出来,更何况,师父说这句话的时候,徐行的父亲也在旁边,这充分证明了,师父是默许了徐行。 那一年,徐行七岁,师父三十七岁,师徒二人的年纪,整整相差了三十岁,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毕竟,很多老师父在收关门弟子的时候,都快七老八十了,跟在师父身边,练武七年,最终因为一些不可抵抗的变故,师徒二人就分开了,三年之后,也就是现在,徐行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接触的人和事,也越来越多姿多彩。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并不属于他,他也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大概每一个穿越者,在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之后,都会出现,穿越回去的想法,徐行也不例外,毕竟,作为一个九州人,有思乡情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他有这种想法,或许是因为情绪覆盖,他想要统一九州,还天下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完完整整的国,共享富贵,极乐太平,至于他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样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张老头,这小三色堇说完了,应该说一说,大三色堇了吧,那三位,又是什么女豪杰啊。” 徐行从桌上拿起一个冬枣,右手发力,往上一扔,紧接着张大了嘴巴,只听见“噗”的一声,冬枣就被一口吞下,奇怪的是,徐行甚至连咬都没有咬,嚼都没有嚼,直接就顺着喉咙滑下去了,这原本是值得拿出来讲一讲,说一说的事,但是,张季毕竟还是个糟老头子,像徐行这种奇人异士,做出一些无法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的事,也属于是意料之中。 “徐城主,别着急啊,再说大三色堇之前,我还要说一说,这越城六花之中,最特殊的一位。” 张季咳嗽了几声,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吹,接连喝了三小口,“这越城六花,虽然带了个六字,但是总数,却有七人。” 张季停顿了一下,看来,他已经完全进入到了说书人的状态之中,或许,这就是他一辈子都只是奴才的原因吧,毕竟,他也就只能讲一讲,说一说了。 不过,这对于徐行来说,反而是好事,不仅仅能听到很多信息,还能看着一个糟老头子,越说越带劲,说不定接下来,就会一激动,把一些不该说的,全部都给说出来了。 事实上,不管是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还是穿越之后的这个世界,似乎这种人非常的多,在冷静的状态之下,他们守口如瓶,一言不发,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除了口头语三宝。 “嗯,哦,好。” 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废话,试问,谁不喜欢一个勤劳,话少的老实人呢,肯定都是喜欢的,但是,如果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僚机,一个引爆点,就会如同大坝开闸一样,一泻千里,拦都拦不住,或许是平日里自我压抑的太过分了,所以导致了这种反差巨大的行为。 “小三色堇,你已经认识了,红,黄,蓝,三姐妹,大三色堇,容我卖个关子,暂且不提,就只说这越城六花之中的第七花。” “这个事,还要从头说起...” 依据张季的描述,吴越两城,原本是不分彼此的,但是,这其中的诸多变故和几度易主,让两座大城分化到了现在的情况,仁家长子,仁天,统治吴城,并且把他的弟弟,仁山安排去统治越城。 但是,仅仅只是两三年的时间里,吴越两城就几乎在同时,受到来自外部的攻击,楚城原本就是各大势力,谁也不服谁,尽管实力的强弱,也有比较明显的区别,但是依然没办法统一,可是,即便是在楚城本身就乱七八糟的情况下,靠近吴越两城的军阀,依然把屠刀砍向了仁天和仁山两兄弟的身上。 仁天采用的,是破财消灾,不割地,不让城,但是固定时间,给周边的军阀输送钱和物资,而仁山则不同,他的手下,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兄弟姐妹,这些兄弟姐妹,就是仁山的结义伙伴,除了大三色堇和小三色堇以外,还有一位,被称之为越城鸡冠花的猛男,他身材高大,一米九出头,肌肉饱满,战斗力惊人,和他交手的人,无不经受过如同火焰一般的热烈洗礼。 说到这里,徐行已经知道了,张季口中的所谓鸡冠花,是谁了。 项公,没错,就是项公,试问除了他以外,能称之为鸡冠花的,还能有说呢,烈焰雄鸡,火焰之力,一击破军,焚烧世间之阴邪,虽然称不上天下纵横,却也让那些贸然进攻的军阀,吃尽了苦,受尽了罪。 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说法,毕竟,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战争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为残忍的事,吃苦,受罪的,永远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老百姓们想要的是什么,不用饿肚子,不用喝脏水,夏天能穿一身短衣,冬天能穿一身棉衣,房子不用大,不用华贵,能够容纳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哪里有什么权力,哪里有什么财富,哪里有什么酒池肉林。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够纸醉金迷,享受极致生活的,终究也不过是极个别人罢了,对于老百姓们来说,不就是想要,在这短暂又辛苦的人生之中,感觉到家的温暖吗? 就好像父传子,子传孙,人类作为高级动物,也终究是离不开生物的范围,生物都有生命,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有一个名为使命的本能,那就是繁衍,但是人类又和其他生物不同,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莫要说什么五十年,一百年,纵然是千年,万年,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算不了什么。 可是,正是这些算不了什么,促成了一个又一个文明,一个又一个朝代,一个又一个社会的诞生,尽管最后,它们都如同人类的生命一样,消失了,灭亡了,但是,也正是这些消失了,灭亡了的东西,给予了我们思考的能力。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在思考中成长,让原本只有繁衍本能的人们,拥有了一种更加强大的力量,那就是意志力,意志力所带来的情绪,带来的责任感,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的英雄,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的勇士,这些英雄和勇士,造就了一个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地方,名为,九州,名为,中华! “按照你这样说,老项这个人,还真的是文武双全啊,做使者,口若悬河,把一群人,说的是头昏脑涨,哑口无言,做武将,虽然不能排军列阵,指挥战局,却可以和兵卒们一起冲锋陷阵,同生共死。” 徐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很显然,他并没有看错人,虽然无法确认项公的真实性格,但是对于他的能力,徐行还是非常认可的,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普通人还是占了大多数,极个别的能力者,又非常不均匀的,四散各地,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吴城的能力者,可以派上用处的,基本就等于零,而越城的能力者,却都可以和仁山站在同一条线上。 “唉。” 一想到这里,徐行不禁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势单力孤,再这样下去,真的是万万不可的,必须要招揽人才,不然,靠着钱开这种普通人,和独眼刀疤这种毫无忠诚可言的人,早晚是要出事的。 “徐城主,为什么叹气啊,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老奴愿意洗耳恭听。”讲完了故事,说完了书,张季也恢复到了平日里的状态。 事实上,刚刚他在口若悬河的时候,自己也非常的享受,毕竟,作为一个老闷子,能够有一个后生晚辈,还是城主级别的,愿意坐下来,听自己讲东说西,倒也是不错的,所以,他甚至觉得,徐行应该是应该懂自己的人,谈不上知音,却也可以朝着知音的方向发展。 “张老头,孤是在为自己感觉到悲哀啊。悲的是,无有知音,哀的是,无有贤明,万幸,有你能讲一讲故事,说一说书,听完之后,孤真的好多了。” 仔细想来,天下那么大,茫茫九州,奇人异士纵然,珍如凤毛,稀如麟角,也不至于一个都不给吧,手指拿出来,数一数,无非就是北方的,晋,齐,鲁,西方的,秦,巴,蜀,南方的楚,吴,越,算一算,也就是九个大城,凭什么仁山就有那么多人才,为他服务,凭什么徐行的身边,就是一群臭鱼烂虾。 他从未想过,一向自命不凡的自己,居然在穿越之后,就只是做个光杆司令,可笑,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