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偶尔还有几声蛙鸣。 相伴而行的两个身影,顺着平坦的大道,一路往着小土城走去。 清风里,王若离和谢灵韫之间,似乎多了几分融洽和亲密。 “灵韫,你跑来三朝战场,家里的长辈不会反对吗?”王若离似有所思,轻声问道。 “没事,我说服他们了。”谢灵韫脸蛋一红,微声说道。 “你是怎么办到的?”王若离闻言,大感惊诧,“据我了解,谢家长辈对于这门婚事,一直持着以静待变的态度,而且你的祖父谢安石,为人刚愎自用,固执己见,听说很难被说动。” “其实很简单,我突然闯进房间,劈头盖脸先把他们批驳一顿,然后再提起婚约之事,果然祖父就不吱声了。”谢灵韫狡黠地笑着道。 “你胆子太大了吧!”王若离有些愕然,“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就敢批斥起长辈了,将来怎生得了!” “现在就开始怕了?”谢灵韫转过头来,瞪着王若离。 “怕,必须怕。”王若离脸上讪讪,抬手投降,“怕得要命。” “咦……”谢灵韫不经意间,看到远处的城池出现异常,手指着道,“若离,你看,小土城方向,是不是有敌军正在攻城?” “糟了。”王若离闻声,望向小土城,虽在夜里,却可见火光闪耀,城楼变色。 王若离赶紧一把抱过谢灵韫,飞枫术起,身形飞快地往小土城的回路掠去。 两人回到小土城西门野外,伏在草丛后面。 但见此时的西门,已被密密麻麻的敌军团团围住,城上城下,火箭纷扬,飞石暴投,攻守双方打得十分激烈。 防守西门的几个都尉营,各自为政,没了章法,有些紊乱,面对敌军如此声势浩大的进攻,显得有点吃力。 毕竟王若离此时不在城上,缺乏指挥,无论司马悦、崔源,还是胡不休、凤小侠,都难以服众,所以始终没能形成统一的防守战线。 好在来攻的敌军虽然人数占优,但都是地方军,修为落后颇多,一时半会,倒也攻不进去。 王若离心里焦急,西门防守倘若一直无法形成联合的调度,一旦己方出现疲态,只怕就会被敌军趁机攻入,到时候整座小土城恐怕会因此被拖累,而致沦陷。 一念及此,王若离胆气生横,拉着谢灵韫,从背后杀入敌阵,火速地往西门冲去。 王若离一马当先,仿佛一把出鞘的尖刀,所向披靡,沿路阻拦的敌方军士,纷纷中剑倒地。 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闯到城下了。 这时,从前方两侧,快速地堆上来至少一个千人校尉营的兵力,蜂拥而至,采用人墙围攻的战术,挡住了王若离前进的步伐。 王若离长冲带过,手上急速地收割着一条条人命,然而敌军军士悍不畏死,虽然都是一些练气三期的军士,但却硬生生地把王若离堵在了城外。 西门城楼上。 凤小侠刚将一个企图爬上城楼的敌方军士砍翻,转眼正巧看到了城外浴血奋战的王若离,登时喜上眉梢:“老大……是老大!” 凤小侠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转过脸,朝着阮经纶和胡不休喊道:“经纶,不休,走!我们下去迎回老大。” 凤小侠长身跃过,火速匆匆地带着手下,奔向城门。 阮经纶闻言,往城下看了看,认出了王若离,不禁脸上一喜,随手招呼了几个兵士,便急忙跟上凤小侠。 胡不休见状,眉角轻皱,一咬牙,也跟了下来。 城外空地。 敌方军士仿佛越杀越多,王若离一边仗剑迎敌,一边还要分心管顾身后的谢灵韫,一时间,被敌方军士团团围堵,始终无法冲出重围。 西城门,突然打开,一大队荆襄学子气势汹汹地杀将出来,尤其冲在前头的凤小侠三人,嗷嗷直叫,有如放归山野的头狼,挽剑冲杀,瞬间在敌军的人墙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将敌军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围困阵型,打得七零八落。 王若离见此大喜,连忙一拉谢灵韫,手上几式秋枫剑诀,登时打出,将面前挡道的十数个军士全部刺死,身形急进,与凤小侠他们终于会合到了一起。 城外一里,一棵茂密的大树下。 一个身系酒红披风的将军,凝神专注,眺望着小土城攻防战斗的局势。 只见这位将军,身长峭立,英姿勃发,就是脸上的皮肤太过细腻白皙,给人一种琼林玉树的感觉,这是一个粉面俊俏的小将。 在粉面小将的身后,木然地站着两个戎装老者,神情泰和,一副悠然不动的模样。 “西门渐乱,抽调六个校尉营的兵力,集中全力,进攻西门。”粉面小将右手一挥,声色冷峻。 身后的几个传令兵,连忙传令各营。 粉面小将回身,对着其中一个戎装老者沉声道:“奴七,你去斩杀西门城下的那些刺头。” “是!”戎装老者低哑应道,身形射出,在黑暗里忽左忽右,急速地向着西门掠去。 王若离和凤小侠诸人,聚合一处,开始往城门方向杀了回去。 忽然,几个荆襄学子接连被剑气洞穿,应声而倒。 但见一个戎装老者直掠杀到,手中的长剑轻振,剑气迸射,闯入打斗之中,犹如脱缰的野马,左突右冲,多名荆襄学子命丧他手,更是朝着王若离这边袭杀而来。 王若离大是吃惊,眼见戎装老者来势汹涌,剑气外放,恐怕至少是化灵期修为。 王若离见势不妙,赶紧一把拉过身前的凤小侠和阮经纶,往前迎上,一式“枫生”迅猛发出。 戎装老者冷笑一声,剑招偏锋,一记强大的攻杀剑招,暴腾倾泻,直接打垮了王若离秋枫剑诀的威势,借机一个闪身,冲到近前。 王若离临危不惧,左手往怀里一掏,打出“斩水”灵符,就见一道数丈长的水刀,长斩而出,气潮澎湃。 斩水之锋,来得突然,戎装老者惊见斩水之势,急忙想要退身避开,却哪里来得及,被斩水一刀侧劲切到,身子跌着往后趔趄了几步。 戎装老者没有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化灵期高手,竟然会被一个后生打得退步,对方虽是借助符箓之力,但到底让自己面上无光,不由得心头大恼,纵身再度跃来。 王若离更加不敢大意,几个避身,杀死了三个围攻过来的敌方军士,再往怀里一摸,直接拿出两张灵符,一张开运,一张阳炎,扬手凝诀,急速地朝戎装老者打去。 不出意外,开运之气,有如牢笼,瞬间笼罩住了戎装老者,阳炎之火随之当头落下。 戎装老者见状,满脸凝重,施展生平最强招式,全力抵挡。 但见一片艳红的炎火过后,戎装老者从火光之中跳出,身上衣衫多处烧破,脸颊焦黑,走出两步,直接一口浓血吐出。 王若离心下渐定,瞧这情形,这个戎装老者虽然修为境界胜过当日的柳千条,但是在招式威力上却是大大不如。 王若离往前追击,手中残殇有若行云流水,接连斩杀七八名冲上前来的敌方军士,正待再次施展灵符,乘胜进攻。 这个时候,从后方疾速掠来一个身影,手中的柳叶剑气,几道飞扬,骤然袭向戎装老者。 原来是卫将军吕渊,见到西门防守混乱,恐难支撑,亲自带人过来督守,刚好瞧见城下的战斗,这才赶来援助。 戎装老者正值受伤之际,又惨遭吕渊偷袭,顿时一阵手忙脚乱,抬手挺剑,匆匆应对,所幸顺利地挡下了几道剑气。 吕渊的修为原本就强过戎装老者,此时面对受伤的戎装老者,哪肯罢休,欺身直上,剑招连绵,打得戎装老者节节败退。 王若离窥伺一旁,见着吕渊狠狠地压打戎装老者,抬手又是一张开运灵符打出。 戎装老者面色急躁,苦于被吕渊压落下风,无法脱身,再被开运之气缠上,不待运力破出,间不容发之际,便见吕渊长身骤上,数道柳叶剑气,急射而至。 戎装老者只来得及挡下一道剑气,便被其他剑气贯穿胸膛,迎头又被吕渊一记重踢,重重地踢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就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