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最北是南疆,南疆最南是北莽。 二者视同水火,但文化也彼此交融。白十三一路上看到不少商队通过官道入了城,商队的托运居然不是马匹,而是骆驼。 那些商人们,也是一身白袍,头上还裹着一圈白纱。 这些从南疆来的商贩并不得到城卫的限制,相对的是北莽的商队进入南疆也是如此。 朝廷里有不少人诛心的给镇北王丢了顶二皇帝的帽子,如今看来倒也难怪。 北莽隶属于大曦,但却是镇北王自治,只需要每年向朝廷上贡。 中域与南疆积怨已久,北莽就是隔断二者战火的屏障,它正好横列在了两国中间。 众所周知,大曦的国姓是陈。陈国尚可敌,但是在那个男人出现后,陈国就不是陈国了,而是大曦中央帝国。 短短十六年间,大曦南征北伐,服从的不服从的全部归了大曦旗下。 中域各国,这是漂亮话。说不好听的,那就是大曦与南疆的恩怨。 中域代表的就是大曦。 老猎户和黝黑少女急匆匆的走了,未能陪着白十三进入下一个城池。 楚国战败的事,成了大街小巷说书人的首要话题。特别是在谈到楚王唐武头颅高悬祖宗宗祠的时候,老猎户情绪极为激动。 一个手刀打晕了愣在原地的黝黑少女,连夜扛着她跑了。 白十三原本想和他俩道别,可是这次大曦做的确实过分。把人家楚王的头颅砍下,不挂在别处,就单单挂在了人家的祖宗祠堂的钟楼上,成了风干腊肉。 老猎户和少女终究是楚国人,白十三还是没有勇气面对他俩。 楚国王氏被囚禁在军营的奴隶营,不少将领借着探查奴隶为名,然后发泄自己的欲.火。 楚国王室最后的子嗣川平公主就在其中。 楚国民风彪悍,特别是那著名的妣辛将军,就是女儿身。让一个女生当了统领三军的将军,足以说明哪里的女生地位。 有人说楚王太过聪明,娶了大将军做自己王后,兵符握在自家人手中终归是踏实些。 但也有人为楚王叹息,偏偏摊上了这么个彪悍的主儿,实力不知道比自己强出多少。 也难怪最后身体垮掉,曦军入城是还病在大殿龙椅上。 起初人们还不信,等见到了那位所谓的川平公主后,不禁同情起楚王来。 “世人都说楚王后妣辛除了武艺高强外,还美若天仙。如今一看果然是假的,若真是美若天仙,怎么会生了个泰坦?” 军中有关系的都早早的进入部队了,打仗时他们在后方,分得军功一样不少。 一个披着狐裘,腰间悬挂羊脂玉环配的桀骜少年,正在无所不用其极的展示着自己的市井词汇量。 身边跟着几个如他一般的人在拍手叫好。 而泰坦是一种人型妖兽,体型壮硕,极其彪悍。 “正好我家下人就喜欢你这种体态过分丰腴的,要不我先给你验验身?”说完几个少年互相使了个眼色,开始手脚不老实。 那位川平公主,穿着一件墨绿色衣裙,面对他们的骚扰不停的理着自己的头发,把胳膊挡在胸前。像是在身上不知所措抓挠的熊猫。 “差不多行了。”白十三不知何时出现,斜靠在支撑营帐的木柱子上,平静的看着对面那些军二代。 川平公主眨了眨自己失去高光的眼睛,抬头望向白十三的目光里有感激和清明。 “你在教我做事?”原本他们只想羞辱一下一国公主,以此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结果白十三一来,他们更加笃定要在白十三面前把这个楚国公主给办了。 为首的桀骜男子名叫边长天,仗着自己表叔是军里的将领,不胜神气。 白十三把口中的枯草吐掉,不屑道:“当爹的教育儿子做事,不是天经地义吗?” “你!你可知道我是谁?”边长天愣了愣,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白十三无奈的摇摇头,真是到哪里都有中二少年。 “汝父张二河?” “?” “你竟然擅自嘲弄我的姓氏,我边长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哪里有个姓张的父亲!” 说罢边长天便气的把腰间的玉佩拔下,朝着白十三扔去。 玉佩在半空中突然爆炸,散发出一堆白-粉,扰乱了白十三的视线。 而边长天也是抽出长剑,对着白十三刺去。 看白十三衣着穷酸,就算打个半死,也没什么的吧? 边长天这样想着,嘴角病态的笑容更甚。 谁知白-粉中闪出一道赤色刀芒,刀芒一道接着一道,足足连绵了九刀。 原本边长天刚刚步入三流,哪怕是药物堆积,也终究是三流,足以在平辈中无敌。 结果他引以为傲的青锋剑只是堪堪破除了白十三的六道刀芒。 剩下的三道刀芒,一刀致使边长天青锋剑脱手,剩下两刀结结实实的轰在了他的胸脯上。 连着破了一件特质狐裘和一件锁子甲后,余劲才消失。 边长天被劈出老远,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了几口血,最后被白十三活活的气晕过去。 “还不赶快把你们家老大抬走。”白十三拍了拍手中新换的精钢环刀,威胁道。 那几个军二代这才慌乱的把自家老大抬走。 等到他们走后,白十三随手捡了一块石头,放在身下坐到了那个川平公主面前。 “他……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川平公主双手环膝,把头埋的老深,怯声道。 “真正的军武世家,出不了这类东西。一些大族少爷,也不会跑到奴隶营来作威作福。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傻儿子跑出来了,光天化日的,真嫌自己老爹头上的乌纱帽戴的稳当。” 川平公主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她看了看白十三道:“我听说过你,是你破了四象阵。我原本以为你是个不食烟火的冷面天骄呢,结果不是。” “面对战争,除了冷面直视就是怯弱而逃了。你恨我吗?恨我破了四象阵,让你没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沦为阶下囚。” 白十三问道。 川平公主迟疑了一下,缓缓摇头。 白十三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川平公主。 “王为安被带回去之前塞给我的。” 川平公主接下信,望着信封上的文字愣愣出神。 “休……休书吗?” 川平公主眼里瞬间起雾,想要撕毁这封信,最后却又牢牢的护在怀里。 “是大曦先不遵守联姻的,为安自知对你有愧,便想让我带你走。等你出了军营,便没有了当初那一纸约束,找个人家好好生活。” 川平公主没有说话,只是轻声呜咽着。 见她这样,白十三也不好在待在这里。 *** 自从亲身经历了战场厮杀和血流成河后,白十三事后便悟出了藏在血炼刀第三式中的势。 杀伐。 配合那个能调动人滔天杀意的古怪口诀,效果更加显著。 这不禁让白十三怀疑,那个口诀就是血炼刀的心法,而他当初所看的,只不过是简化版。 只是因为口诀太过邪性,一般人驾驭不了,所以才从刀法里剔除了一部分。 掌握了那个口诀后,白十三的刀法衔接更加流畅,没有丝毫的桎阻。 “看来是时候练习蛮熊劲了。” 白十三坐在自己的营帐里,细细翻读着。 这是本专门打熬身体的武学,也就是人们口中的硬功。 其实不论是练习刀法,内功又或者是硬功,都是练气。 刀气,内气,硬气功。 刀气是通过特殊的运行法门以兵器为媒介斩出,内气一般储存在丹田,硬气功则是依附于血肉。 练习蛮熊劲的第一步就是站桩,又称“熊桩”。 之后便是依照气血运行的口诀开始打熬身体。 硬功没什么路子,尤其是这些粗浅的三流武学。一般人就是靠着一年又一年的苦练,修习数十载方可大成。 然后风光没几年,三十就走下坡路,晚年遭受练习硬功留下的顽疾之苦。 古人有说熊瞎子撞山,撞树。也不知道是谁从中悟出这部《蛮熊劲》来。 竟然是靠着肉体不断与坚实物体相撞,然后配合心法打熬练习。 一套功法练完,就开始泡药浴。 之后吸收完药力的皮肤会变得更加坚韧,以此往复,直至大成。 如果你不及时泡药浴修补暗伤,除了修行缓慢以外,晚年也会骨髓日夜如蛆爬,钻心蚀骨。 “也就是说,我想练习这本蛮熊劲首要的就是配合药浴。” 然而白十三现在没有军功也没有军饷,药浴什么的伤不起。 “上面说是普通人修习,那我有着血炼刀作为基础,应该没多大问题吧?先练一次看看效果。” 想到这里,白十三就出了营帐,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开始站桩。 站桩有观想图,一头高约三米的棕熊独立于荒野之上。 白十三心思内敛,开始在脑海里全神贯注的观想。观想的时间越久,他就感觉那头熊越来越栩栩如生。 之后又感觉自己像是那头独立于荒野之上的熊族王者。 慢慢的,白十三气血涌动,身体开始变得暖洋洋。 就这么一会,白十三就在主观上感觉自己的气力好像有所提升。 站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桩,白十三浑身的毛孔打开,一缕缕白色的蒸汽透过衣服,从他身体上慢慢升起。 整个人酣畅淋漓。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十三身上的那种暖洋洋感,逐渐变为燥热。 察觉到这一点的他,立刻就断绝了冥想站桩。 “没想到有武学基础的我,才练了这么一会儿身体就受不住了,隐隐有气血亏空的迹象。” 白十三长舒一口气,鼓了鼓自己身上的肌肉,充实的力量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