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胆子也是够大的,自己一个人行动不怕遇到突发事故吗?” 白十三拨开拦在面前的木栅栏,随意道。 “没有办法,剩下的人里就我入了七品,分开行动要找的快些。”苏怡回道,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总觉得遇上白十三才是最大的事故。 此后两人一直没有说话,在庭院里开始地毯式搜索。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又发现一个房间。 看里面的摆设应该是厨房。 白十三站在前面用刀尖推门进去。 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声,像是小孩子的笑声。 厨房里满是灰尘,白十三一进门就感觉到了。 翻到在地的大锅,残破的风箱,灶口处还结了大大小小的蜘蛛网。 角落处落着几块黑硬的东西,散发着难闻的怪味,像是发黑的饭菜。 “这厨房多久没开过火了?”苏怡轻轻的把门带上,颦蹙着眉。 她突然想到这庄子里还有一个名叫雯雯的小女孩,以及她那位神秘的父亲。 “这里的主人家不吃东西的吗?”苏怡声音有些颤。 “或许它们是不吃这类东西呢?”白十三面色很正,因为他想起了那晚雯雯父亲,生吃血食的场面。 苏怡面色不是很自然,老实说她不是第一次遇到鬼物了,但这里的压迫感对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你还会追踪?”白十三讶异的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探查痕迹和脚印的苏怡。 “我们花碟观的弟子不擅长战斗,但追踪倒是可以。”很快苏怡便直起身子,手心处的紫色蝴蝶印记散发着微光。 “这是我们花碟观的秘印,催动它可以探查同门与自己的范围距离。刚才它就一直闪,说明失踪的人离我们并不远,还在院子里。” 苏怡解释道。 这个院子虽然诡秘异常,但终究范围有限。 白十三和苏怡一间间的找,一处处的搜,终于还是把目光放到了厨房深处的地窖。 “蝴蝶印记的光芒更亮了,白师兄就是这里。”苏怡催促道。 白十三会意,一把抓住地窖的石板拉环,狠狠往上一提。 呼。 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二人等臭气散了一些,便开始拿出火折子准备下窖。 “这下面可真够大的。”苏怡不由得惊叹。 这里哪里是农家放菜的地窖,分明是一处底下洞穴。 白十三点点头,刚才他拉的地窖石板可谓不轻,几乎占了一半的厨房空间。 他相当于把厨房一半的青石板给拉了起来。 “声音悠远,我们得往前走走了。”白十三扫了扫周围的石壁,是常年受到侵染的黑色。 这种石头一些地方还露着原本的淡黄色或者白色。 这些如墨汁的东西像是人为涂上去的。 石道内比外面还要寒冷上几分,漆黑的走廊式石壁,像是通往亡灵世界的大门。 “跟紧些。”白十三揽了揽身后的苏怡。 苏怡被冻得有些呆,愣愣的点点头。 几乎走了近半盏茶的功夫,才出了这地下石穴。 白十三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人为开凿出来的。 如果是鬼物,它为什么要挖这么一个洞穴。 难道他要玩黄金矿工吗? 哗啦啦—— 阵阵的水流声从四周响起,一条奔腾不息的地下河流在围绕着白十三二人。 如果没有这些石壁阻挡,他们怕是要被转眼淹没。 前面渐渐撒下幽蓝的月光,灰尘和雾气交杂在一起,像是翻滚的气柱。 “他们在那里!” 苏怡跃上地面,看着前面不远处横七竖八,朝着下面的白十三喊道。 “知道了。”白十三守着入口,然后让苏怡把人都扔到地穴-里,由白十三接住。 一众人被白十三稳稳接住,田庆和娄小义正在其中,似乎是昏迷过去了。 “都有呼吸。”白十三挨个的探着鼻息,但就是任由他啪打,却还是不醒。 “白师兄你这样是不行的。”苏怡阻拦道,她快要看自己妹妹被白十三扇成猪头了,才不忍出声。 “你有办法?”白十三问道。 苏怡点点头,从袖口里掏出几张符纸按在了众人的头上。 “他们的魂魄迷失了,我们要为他们点上一盏回来的灯。”苏怡伸出两指,对着符纸微微一转,众人头上的符纸就缓缓燃烧起来。 很慢,但从容不迫。 “只能靠他们自己了。”苏怡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汗珠,声音有些虚脱。 “好好休息吧,我来守夜。” 苏怡点点头,把身子靠在石壁上,闭合了双目。 白十三的目光在人堆中游离,看到躺着的人堆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雯雯。 “难怪一天都没看到这小家伙。”白十三目光闪烁。 *** “外务使大人。”穿着黑色劲装的信使步履匆匆,仔细看的话他身上还有几处明显的泥点,赶路很急。 程笃,以及离魂帮在场的所有小队长和堂主都在议事厅,愁眉苦脸。 “信上的内容大概是有大冥器要在沿山城周围现世了。总部让我们自己小心,然后徐脉一支可能会来。” 程笃坐在主位上,望着静谧如水的大厅。 “刘家庄便是门之一。”程笃沉声,显然他很不愿意说出这个消息。 啪! 三道拍桌声依次响起,郑天韵和张恨水自然是心系白十三。 而剩下的陈念生则是把自己侄女亲手送了进刘家庄。 “静儿还在里面。”陈念生声音有些颤抖。 “外务使大人,我们带人过去吧!”张恨水说着,手掌里紧紧捏着自己的令牌,他能调动五十人去救白十三。 “门内情况不知,而且只能进不能出,等等情报吧。”程笃叹息道。 “大人!” “够了!你以为我不急吗?!十三和岚静都是新一辈的佼佼者,我也不愿意失去他们。但你以为大冥器的门内世界是过家家吗?!别盲目拿你手下的兄弟送死!” “那就去求救总部啊!” 程笃一愣,缓缓的坐到椅子上,闭眼喃喃道:“总部自顾不暇,他们还有其他战场。不光要对抗邪异,还要阻止其他人抢夺大冥器。” “我去吧,你不让我拿兄弟们的命冒险,那我就自己去。纯属个人原因,我要去救我兄弟!与离魂帮无关。”张恨水看着程笃。 “散了散了,一群白眼狼,都急着送死是不是?!”程笃很少骂人,他知道自己不能拦住张恨水,也没有理由。 等人都走了,程笃找到甄远山。 “冥器之间有感应,别让鱼幼薇被大冥器吃了。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里,你们该去中原。” “可,在这种时候叫我怎么丢下离魂帮,自己逃走?”甄远山不同意。 “让你提刀杀人,你个老牛鼻子说修道,不能杀生。让你杀鬼,你说万物都有存在的道理。现在老子让你送猿手去照阳山,你又叽叽歪歪。赶紧给我滚!滚去中原!” 程笃对着甄远山连踹带骂,让人提溜着他,踢出了离魂帮。 和鱼幼薇乔装之后,各自上了一匹快马,飞奔去了中原。 “去求宿老出山,那些狗鼻子不可能没有察觉到猿手出世。” 程笃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回荡,身后的影子似乎淡了些。 黑岩塔的最顶层,闪烁着红光。 作为上任外务使,宿老在职期间,正处于战乱之中。 他与程笃这种在总部资质不好,只能担任文职的凑数外务使不同。 他是货真价实的一流,在战与火中成就的一人镇一城的先天之下,后天之上的雷将。 程宿! “甄爷爷我们还会回来吗?” 天上的小雨断线,落在蓑衣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鱼幼薇清秀的面容被宽大的斗笠遮掩住,长长的发丝被雨水打湿。 “一定会的!”甄远山在快马奔驰中扭头回望,离魂帮那边的绯红之光闪烁。 全员警戒! 大冥器出世,几乎已经注定了这里要鬼物祸乱,血祭横生。 夹在鬼物和世家中的平民,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天哭血雨时,或许人间惨剧才刚刚开始。 而离魂帮就像是风雨飘摇中的扁舟,渺小且倔强。 沿山公民还在,离魂帮便在。 或许在程笃读信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做好了与鬼物决一死战的决心。 “白大哥,不要死啊!白大哥!”鱼幼薇在心底大声呐喊。 如果思念有声,怕是早已震耳欲聋。 雨还在下着,把山河都染成的墨色。 天空中不停闪着霹雳,在那不为人知的角落,躺着几道焦糊的尸体。 在尸体的不远处,坐着一个黑袍老者。 老者背靠着树,浑身血迹斑驳,染红了他脚下的土地。 “连斩三位一流,不愧是雷将程宿。” 老者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眸终于露出神采。 一条堪比山脉的人面巨蛇,早已蜷缩身体,把程宿围在中间。 只要它微微一紧身子,这位曾经的人王之下,便会连同他身后的大树一起化为齑粉。 “狂暴的雷霆会把你撕成碎片。” 人面蛇面容扭曲,像是被揉皱的纸张,连接蛇身的黑发狂舞。 五亿福特的电流疯狂破坏着人面蛇体内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组织。 “程宿!程宿!!程宿!!!若不是你当年斩下我的头颅,我又怎会与这山妖为伍,变成着副样子! 雷霆终会消散,诸逆臣皆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