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亭说:“不行,我得提裤子。你家的内裤太大了,不是我的码。” 他食指滑进内裤的边沿,把那里的松紧带勾了一下,发出“啪”的轻弹声,在胯部线条上留下条浅浅的红印。 兽化拼接人的衣服在交易场里有专卖店,还提供送货服务,这个家里给苏鹤亭准备的内裤都来自那里。但兽化拼接人的分类繁多,光是尾巴的粗细大小都不一样,统一号码在这里并不合适。 “我的尾巴……”苏鹤亭提着内裤,尾巴尖一翘一翘的,“买衣服很难找到合适的号码。” 谢枕书忽然伸手,把T恤下摆拽住,给苏鹤亭挡上了。他觉得卫生间温度极高,令他喉间微滑,耳廓泛红。但可恶的是,当事人并不自觉,刚才撩衣摆的时候恨不能把自己的腹肌都给他看。 苏鹤亭说:“下次我可以自己带。” 谢枕书道:“你可以告诉我尺码。” 苏鹤亭老实站定,看谢枕书蹲下来。长官的衬衫袖口挽起些许,长指轻轻蹭开尾巴的绒毛,用热风细致的吹烘。十字星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银光跳跃在他解开的衬衫领口上,削弱了他眉间的冷色,使他看起来可以亲近。 他面对苏鹤亭,总是很专注,仿佛耐心都用在了这里,所以对待别人才会那么冷淡。 苏鹤亭想起他的回忆,说:“你……” 话一出口,正对上谢枕书的眼眸。 谢枕书没等到后文,问:“我?” 苏鹤亭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说:“……以前跟我接过吻啊。” 吹风机“呼——”地响,镜面上的水珠滑掉。他俩一蹲一站,对着发呆。 苏鹤亭腰眼发麻,说:“你又捏我!!!我不问了,快住手,我脑袋里的刺激信号要跳出来了!” 谢枕书手指略松。 苏鹤亭如惊弓之鸟,连忙把尾巴抱起来,退后两步,道:“我差点当机!” 他的尾巴不可以揉,不可以捏,刺激感太强会扰乱他的正常活动,干预他的中枢处理器,让他像上次一样当机。 苏鹤亭不想当机,几步跳到衣筐边,迅速套上裤子,怕再问几句被谢枕书拎起来,强行转开话题,说:“我准备去趟交易场,你要不要一起?蝰蛇也在那儿。” 谢枕书关了吹风机,洗漱台上还摆着猫的牙刷。这个家总有猫的日常用品,但都是崭新的,就像那些大白猫奶糖,都是屯在新世界里的碎片记忆。 苏鹤亭说:“等会儿我戴上帽子——” 谢枕书把吹风机放回原位,转过头,跟苏鹤亭对视。须臾,他认真地说:“接过。” 似乎是怕话没说明白。 他重复一遍:“我们接过吻。” 苏鹤亭尾巴下垂,憋了一会儿,问:“我们是情侣吗?” 谢枕书说:“不是。” 苏鹤亭心想:我还挺无赖啊? 他抓了抓头发,道:“好奇怪,我怎么一点都记忆都没有,一点……” 一点关于谢枕书的记忆都没有。 谢枕书沉默须臾,道:“没事。” 他没有说“我记得”,而是说“没事”。 长官打开水龙头,把手指浸在凉水里。他的骨腕被冲刷,那份冷酷又回到眉间,语气坚定:“总有一天都会想起来的。” 下楼吃饭时,苏鹤亭心不在焉。他找到手机,给福妈发了条短信,隐士在旁边说话,讲了几则新闻,都没有得到两个人的回应。他忍无可忍,问:“你们吵架啦?” 两个人异口同声:“没有。” 隐士说:“那你俩凑近点,我有话要说。” 苏鹤亭直回身体,托腮看他,道:“你说。” 隐士趴在对面,正好在他俩中间的位置。他左看看右看看,说:“一会儿要去小猫窝,都机灵点,万一遇到巡逻队,麻烦可多了。不过没关系,我从脏话组织那里弄到了三个特许证,就是需要我们装一装。” 他朝家政机器人挥手,家政机器人亮起三个电子特许证。 隐士说:“瞧见了吗?记好啊,不能露馅。我的身份是‘卖家’,搞虚拟体的,你是‘大小姐’,谢哥是……” 苏鹤亭问:“我谁?” 隐士抱头,飞快地说:“你的身份是诊所里的大小姐!” 苏鹤亭说:“这身份是露露的吧?” “哎呀,特殊时期,凑合一下,”隐士安抚道,“你平时老是自称露露哥哥,这不正好,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妈妈诊所里的大小姐嘛。” 苏鹤亭说:“可我是男的。” 隐士道:“可笑,新世界了,男的就不能做大小姐?你上网搜一搜,用这个ID冲浪的人有多少。” 苏鹤亭:“……” 这种电子特许证基本没有真名,跟斗兽场ID一样,是新世界专用的临时证件,一般时效很短,过期了就会作废,需要到刑天专门负责相关业务的部门重新办理。简单来说,它就是个能够在交易场地下7、8层红灯区正常通行的凭证,称呼不重要,身份详情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