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水一路领徐秋去寻师傅去了,途中她又交代了几句,说把青水湖的事情给埋在心里,最好忘了它,徐秋笑了笑,示意知道了。不过徐秋总是会不经意的扫几眼,扫几眼叫他难忘的风景,幽幽心道,“穿上了衣服,还真是瞧不出来,果然天池之人都人不可貌相,区区一个女子就能迷人眼。好在我徐某人不近女色,否则这第一遭就要栽在这里。” 其实,青水宗并不大,依山而建,根据地势设置了屋舍,其中有四处阁楼,各占了四座山头,根据于清水的说法,青水宗是个小宗门,唯一有些名气的就是方才遇见的青水湖。其中四处阁楼中有一阁名为“药阁”,在方圆百里有些名气,阁主也是个乐善好施的老人家,寻常有许多平头百姓上山求药他也会一一受理,于是青水宗在这一片的口碑还算不错,有称它为“神仙宗”,青水宗有许多悬崖峭壁,山势险峻,药阁在上养了许多灵草灵药,徐秋途中还当是什么神仙果子,伸手要采,却被于清水一手打在他调皮的手上,徐秋腆着笑,于清水说他嫌命长。 御剑阁,顾名思义,这一个惯用剑的阁。于清水将徐秋领进其中,小声唤了一句,“师傅。”又侧过头与徐秋交代了几句,多半都是一些收起顽劣的性子,师傅问什么就回什么之类的话。徐秋老江湖了,这些尊人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哩,对着于清水咧嘴一笑,示意知晓了。其实,徐秋可能自己也没发觉,他对于清水的印象特别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过了她的身子的缘故,还是因为其它的缘由,总之徐秋瞧于清水格外的顺眼,她不丑,也不魅,浑身透露着一股落落大方的味道,像个姐姐。 步入御剑阁,当头就是一长约八尺的长剑立在堂前,一剑之后,有一幅画,画上有个仙风道骨,御剑穿云的仙人,由于是背着身,瞧不轻男女,可徐秋认为她是个女修士,因为隐隐之中有一股女人独有的“韵”在其中,她正御剑逐鹤。 迎面款款走来一位女子,瞧她年纪不大,好似与于清水相差不大,可眉眼之中又隐隐有一股老气横秋在其中,徐秋拿捏不好她的年纪,她相貌绝对上乘,花容月貌,身子属于清瘦的哪一类,与徐秋差不多,但相比徐秋她又多了几位柔软的味道,徐秋太硬了,不柔美。徐秋曾在《瓶梅》中瞧过一段话,书中将女子分为了三六九等,书里的三六九等并不是它的本意,只是将女子分为了不同的类型,例如,显而易见的于清水,就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子,而这位女师傅瞧上一眼就知晓是个不善言辞的女人,再看浦南将村的桃影奴,她是个温婉的姑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弱”在里头,还有九山十六江的那一位,她应是能独挡一面的姑娘。徐秋想到此处的时候,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自身明明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少年,却凭借一本书就对女子这般熟络,说实话,有些丢人。 于清水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师傅”,徐秋立马识相的低头拱手也唤了一句,“前辈。” 她欠欠回了一礼,并未说话,而是饶有兴致的瞧了一眼徐秋。期间,于清水迈步上前,凑到她的身侧,轻声说了几句,也不晓得说了些什么,她始终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徐秋。于清水说了一段话之后,就回到了徐秋身旁,她狡黠的与徐秋一笑,呢喃道:“我与师傅说了,你是我远房七大姑家的亲戚,要来青水宗学本事,稍后若是师傅问你,你可别胡说八道。” 徐秋大吃一惊,明明是于清水胡说八道,还反过来叫他不要胡说八道,徐秋诧异的眼神叫于清水瞧见了后,她偷摸下狠手,猛掐了徐秋的腰间,徐秋一个哆嗦,忽的,堂上的那一位笑问徐秋,“徐秋?” 徐秋忙回,“正是。” “七段清辉,算不得惊艳却也可小称翘楚,既然你是于清水的亲戚,那么我且问你,可否愿意入我青水宗,御剑阁?” 徐秋一脸茫然,这就入青水宗了,“这么简单,不需要什么考试么?就好比古时文状元,都要层层选拔,宗门选人不需要这些么。” 她笑了,三里春风。 “如此瞧来,于清水没有说谎,你确实是个乡野之地来的小生,还不知天池宗门修行的规矩。天池修行可是没有俗世过多繁琐的条条文文,只看天资,而你的天资不差,入我青水宗,不难。” 徐秋痴呆呆的应了一声,于清水别有含义的瞧了一眼徐秋眼下这憨态可掬的模样,微微眨眼。 “这样吧,于清水,他且先交给你了。”堂上的那位女子说完这么一句之后轻笑一声走了,只不过在走的时候多瞧了几眼徐秋,其实并非是看徐秋,而是在意徐秋别在腰间的那一柄青石剑鞘,她没问,徐秋也没说。 出了御剑阁,于清水依旧领路在徐秋身前,她笑问徐秋,“方才路上那么一副泼皮的劲呢,怎么瞧见了师傅佯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徐秋当即停步,贫道:“谬赞,于姑娘,谬赞了。在下是读书人,何时成了人畜无害的人,姑娘真会说笑。”仅仅一面,徐秋判若两人,可能受楼三千的影响太深刻,眼下的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轻巧的意味。于清水眉头不顺,当即抽出一剑,提在手中,横在了徐秋的脖上,她有些犹豫了,眼前这少年当真青水湖中没做些什么? 徐秋所在行的就是游离在刀剑之上,徘徊于生死之间,他陡然面色严肃,清瘦的脸颊上瞧不出半点玩笑的意思,他侧过身子,视死如归道:“清水姑娘,归根结底你还是不愿意信我,既然如此,又何必将我领到师傅的面前,眼下大人都见过了,你又对我刀剑相向,何苦叫我空欢喜一场。” 徐秋字字皆是肺腑之言,尤其是满含深意的深邃双眼与于清水对视一瞬。徐秋心道:“当时那炳剑离我的脖颈只有四分之一寸,可在三息之后,那柄剑的女主人将会彻底的放下剑,因为我要说一个谎,虽然我徐某人平生说了无数的谎,可我认为,这一个谎言是最完美的。” 徐秋闭上了眼,轻声念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了后,我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能再给我徐某人一次机会,我一定将那句话说出口,‘我没看’,如果非要加上一个誓言,我希望是一生孤独。” “嘶!” 于清水一剑陡然滑落,她后撤一步。 世间怎会有这么诚恳的人,饱读诗书,出口成章,看似洒脱不羁,其实胸膛之下塞满了孤寂与美好。 于清水一句话没说,收回了剑。 徐秋嘴角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轻声,“天池的姑娘不过如此,不足为惧。” 徐秋快步上前,眨眼嬉笑问道:“方才,女施主,呸,女师傅说将我奖给你了,是何意思?” 于清水撇嘴,看徐秋转瞬没个正形的模样,实在是哭笑不得,没好气道:“是交给我了,什么奖给我了,我要你作甚,暖被窝么?” 徐秋却两手紧环在身前,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暖被窝,给钱否?” 于清水仿似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直不起腰,一指徐秋,她摇摇头说道:“师傅的意思,不过是这几日我姑且担任你的小师傅罢了。我青水宗的姑娘其实不少,貌美的也不少,你若真是想要给哪位姑娘暖被窝,那一定要在七日之后的招收门徒的时候大放异彩唷,得到了那些姑娘的青睐,别说暖被窝了,其它的也未尝不可哩。” 徐秋一愣,若不是先前四剑刺在他的肩头,凭于清水的这么一股“风骚”劲,还真以为她是个轻浮的女子,好在她并不是。徐秋没在这方面多纠结,反而问了一句,“师傅,多大年纪。” 走的轻快的于清水猛的止步,回首一手揪住了徐秋的耳朵,历骂:“好你个胆大包天的徐秋,竟然打起了师傅的主意。” 徐秋,冤枉。 “师傅的年纪,做你的奶奶的奶奶都已足够,你还是收了这份心吧。别瞧师傅宿居在这青水宗中,当年天池之中,师傅可是也闯出一番名号的,人称,‘夺命女剑’,百里之内的贼人哪个不是闻风丧胆,如今来我青水宗不过是贪一晌的清静罢了,为的就是参悟更高深的剑意。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打起了师傅的主意,你可知天池之中,谈起‘池余’,哪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不知晓,倾慕师傅的男人可是绕了青水宗三圈不止。” 忽然,御剑阁传出一音,“清水,又在胡说些什么。” 陡然一句,叫于清水笑颜变色,忙的欠身拱手,“师傅,莫怪。” 说罢之后,忙拉住徐秋往山下去了,途中碎碎念:“师傅的耳朵可灵着哩,青水宗哪里的闲言碎语都躲不过她。” 徐秋一惊,又是抱住了胸口,“那我洗澡,会不会被她给瞧见。” 于清水:“去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