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天道迷魂(26)
张乡绅猛一挑大拇指,赞道:“范兄果然是高人。高风亮节,非常人可比,小弟佩服万分。可这一味的修行也不是长久之道。圣人云: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范兄还需要到外面去走动一下才是。” 杜冷秋听了心中一动。 对啊,拿下一个黑鱼妖就省了二十年苦练,还得到了一门神通。可见闭门造车远远比不上抢劫。盎格鲁撒克逊匪帮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活得最潇洒。可惜,这种事儿我们老实人永远学不会。 钓鱼执法要不得,但有些该死的妖怪杀了取内丹也算是废物利用不是。 杜冷秋沉吟片刻,决定自己还是要出门一趟。 他对张乡绅道:“这上花船就算了。我家娘子吃醋可就不好了,不过世兄的建议还是好的。我是要出门走走了。” 张乡绅意兴阑珊,神态萎靡,道:“范兄不去,我自己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忽然,张乡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脑袋猛然抬起来,道:“对了,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儿。” “魏好古出事儿了。” “哦,出什么事儿了?”对于魏好古,杜冷秋感觉很是奇异,这个同时中秀才的老乡是个有趣的人,平时喜好张罗事儿。性格很是外向,甚至偏向于跳脱。 “魏好古为了考举人,嫌弃县城里吵闹,就独自在老家宅院里读书,可几个月后,他却变得萎靡不振,整个人瘦的跟猴子似的。” “魏家怕这事儿说出去难听,直说魏好古病了,还请了郎中。但郎中也是束手无策。范兄,咱们都是同乡,无论如何你得拉上一把啊。” 杜冷秋顿时无语。 这种屁事,不用去现场查看,必然是因女色亏空。并且还不是普通的女人,不外乎狐妖、花仙、鬼怪等吸人阳气,这才会让他几个月亏空成猴子。要知道魏好古这家伙中秀才的时候才二十多岁,可比范进年轻了一倍还多。 说起来老太太去世的时候,魏好古还来帮忙的。如今魏好古出了事儿,他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 杜冷秋拂袖而起,道:“走,看看去。” 魏好古并没有对外宣称出事,故而他们两人只是带了一些果品。到了魏家,家境要比范进中秀才那会儿强了无数倍。 即便是这儿是向下,魏家发迹之后早已搬到了县城里。可这乡下的老宅还是有佣人照料,高大的木料房子,朱红大门上铜钉闪亮,除了没有大狮子镇压门户之外,这魏好古家里就是一个正经的大户人家。 近了魏家的大门,魏好古抱病出来应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魏家是地主,历来没有什么文人,论地位,魏好古他老爹跟范进和张乡绅差了几条街。从官方地位上来说,根本不配做一张桌子。 也只有那种富可敌国的大商人才可以藐视这种察觉。杜冷秋一见魏好古便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阴气,这阴气颇为浓重,显然魏好古接触的时日不断且频繁。 “见过两位前辈。”魏好古说话有气无力,也没了请大老爷面试的俏皮话。 张乡绅看杜冷秋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自己说道:“我僭越一下,称你为贤侄。贤侄,我跟你说一段发生在叔叔身上的惨案。” 说着,张乡绅将自己从南京秦淮河买下妓/女,然后再南海县招摇,最终在青鱼湖翻车悲惨往事讲得清清楚楚。 说完之后,张乡绅才认真的问道:“你身体亏成这般模样,可是碰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张乡绅的说话技巧很是不凡,他先是说明自己知道妖怪的事实,接着又用自己的糗事来拉近关系,最后才问魏好古。如此一来,魏好古的戒心就会降到最低。 魏好古听完张乡绅的故事,沉默很久,方才缓缓的开口,“两位前辈,这个世界有妖怪,有吃人的妖怪。并不意味着其他的妖怪就是坏的。” 杜冷秋笑着道:“一点不错,我在诛杀黑鱼怪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还是我两年前救下的一条金鲤鱼用法术泛起波浪托住我,送我到岸边。”杜冷秋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半点负担,更没有半点脸红。 魏好古顿时激动起来。 他猛站起来,扯动了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脸色涨红,挥舞着手臂叫道:“果然,果然,我就知道红鸢不会害我的。她不会害我的,范前辈,你要为我做证明啊。” 看着这个近乎癫狂的书生,杜冷秋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分钟,两分钟,一刻钟,半个时辰过去了。 花厅内安静异常,魏好古也平静下来。然后杜冷秋方才淡淡的道:“是啊,同年,这个世界人有好坏,妖分黑白。你的红鸢是好是坏,需要你自己分辨而不是我来分辨。” “我们来看望你,只是因为我们是同乡兼同年。只要你开口一句话,我全力以赴,觉无半点怨言。但若是你不开口,我们转身就走,权当我二人没有来过。” 说完,杜冷秋平静的端起茶碗,拨动水面上的茶梗,轻轻饮了一口。茶水苦涩,显然不是什么好茶,可他却品的有滋有味。 相比之下,张乡绅只喝了一口便放在再没有动过。 魏好古脸色一阵青又一阵红,看到杜冷秋和张乡绅即将要离开,放在艰难的张口道:“前辈,前辈且慢。” 杜冷秋缓缓的看了张乡绅一眼,道:“哦!” 魏好古既然已经决定说出实情,已经是打破了心里防御,他立刻一五一十的将故事讲了出来。 不出杜冷秋预料,这就是一个狗血的聊斋故事。 魏好古因为中了秀才,家中很是兴奋,想着即中秀才,那举人还远吗?于是就把魏好古打发到乡下念书。 乡下不比县城很是无聊,魏好古又是喜欢来事儿的性子,过了两个月心中颇为苦闷。某日夜里,一个女子趁夜而来,说是本地临乡的一位婢女,因为不堪主家虐待,故而逃走请求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