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果果不愧是世家出生的大人物,撒起谎来,更是眼都不眨一下,言语更是无比真诚,没有一丝破绽。 “说起来,大哥哥,要是没有我替你求情,寒姐姐早就扔下你不管了。” “还有呀,你虽然抱我上山,可寒姐姐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收留你的。所以,你首先要感谢我才行。” “当然,只要你伺候好了本大小姐,我重重有赏。” 看着小丫头说起来话来,颇具大人模样,徐庸铮不由得笑出了声。 事到如今,徐庸铮再和这个小丫头扯恩情,没有任何意义。他轻轻用手指弹了弹小丫头的额头,冷冷道:“你再废话,小心我把你扔在这山里。” 程果果双手揉着额头,连连呼痛。 “我要告诉我姐姐,大哥哥你专门欺负我。” “欺负你怎么了?你姐姐还能揍我一顿不成。”徐庸铮故作强硬霸道。 “那好,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妍兮姐姐和烟姐姐。” “看不出来,你姐姐还挺多的。只是,告诉王家小姐又有什么用?她也打不过我。” 徐庸铮自认与王家小姐并没有太多交集,而百灵医仙,自己总归是要找到她,完成对她的承诺的。 下一刻,他面无表情打开剑匣,发现里面最上层果然躺着那柄玄意剑。 程果果偏偏不愿说透当中奥秘,生气道:“姓徐的?” “嗯?”徐庸铮眉毛一挑。 程果果立马不敢再造次,缩了缩头。可她转瞬一想,自己这样弱了几分气势。 所以程果果挺起胸膛,说道:“总有一天,你给我等着,妍兮姐姐会找你算账的。哼。” 看着程果果轻轻撇过头去,徐庸铮自然就停止了与程果果无用的口水仗,而是非常认真问道:“到底是谁救我出来的?” “哼,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气死你。” 看来,小丫头真的有些生气了。 徐庸铮决定暂时不再理睬她,省得这小丫头不安分。入手处剑身冰冷,上面满是戈状铭文的金戈剑被徐庸铮稳稳握在手中。 古朴泛绿的剑柄入手,依旧是那般动人。 说起来,这柄剑于他意义可是非同一般。 当初,是东林沐家赠他金戈剑,不携恩,不求回报。而他现在江湖的名声,就是金戈剑主。 金戈剑随他不过数月,可剑下的亡魂不在少数。它算得上锋锐无比,若不是那日折在白丁手里,徐庸铮有信心让这柄剑在那烁金榜上留下偌大名声。 徐庸铮二指并拢,顺着金戈剑的纹路游走。 寒光不再闪烁,却没有那般诱人了。 金戈剑没有发来任何微颤,更没有任何情感流出。 若是将玄意剑比作愚钝的自己,金戈剑的性格更像是一位求战求胜的女将军。 如今剑已断,沐家于他的交情,是不是也该了断?他当日自辩与沐家无任何关联,也不知沐家是何感想?还能说什么呢?朱家如此势力,这一切怪自己咎由自取吧。 另一柄逆流剑静静躺在剑匣当中。徐庸铮不敢多去触碰。 这是那个女子的随身佩剑。 剑幕王晓涓,应该算是一个颇为有趣的女子。 在霁月谷一战,他借得逆流剑,双剑齐动,将枯枝老怪击退。这才拥有了偌大名声。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枯枝老怪才是。 逆流剑身纤细,本就是女子佩剑。当日折在白丁手上,他更是反应不及。 说到底,他还是只有用残破断剑的命。 玄意剑本就残缺,所以能用到至今。 “大哥哥,不哭不哭。下次,我送你一柄世间最好的剑。” 徐庸铮收起伤感,皱了皱眉毛,盯着程果果不说话。 “大哥哥,这一次真的不能怪我。谁让你一下子就变得这么伤感,我明明不想看,可你的心中所想就像一只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一直往我这边撞呢?” 徐庸铮反问道:“如此说来,这事还要怪我咯?” 程果果得了便宜还要卖乖,道:“自然不怪你,我不怪你就是了。你别介意。” 她知道徐庸铮是绝对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所以说起话来也有些肆无忌惮,没大没小。 徐庸铮轻轻放回金戈剑之后,然后关上剑匣。 “对了,大哥哥,你脑子里那个怪怪的叔叔还在吗?要不,让他出来陪我聊聊天吧?” “早在上一次,就被那白衣服的人给打死了。” 听到这话,程果果竟然真的伤心起来,憋起嘴巴说道:“大哥哥,你骗人。我不信,我不要。我还要听那正道盟主的故事。” “徐庸铮,你这也太没品了。居然连这么可爱的小孩子都要骗。你能不能表现出一点尊老爱幼的良好品质呢?”徐庸铮识海中,停下了修行的诡吐槽道。 这话被程果果听入耳中,立马停止了哭腔。 “小丫头,来来来,我接着和你讲故事。你且说说,你想听什么呀?” 徐庸铮没有想到,一向自负的诡,居然对这个小丫头这么上心,更是沦为那酒楼里说评书讲故事的说书人。还是免费。 诡在徐庸铮的识海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过徐庸铮却不知道。 那意思很明显,换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四个字,你懂个屁。 “怪叔叔,那蓝家表妹后来有没有来找正道盟主呢?”程果果记性向来不错,竟是记住了上一次所谈论的蓝家表妹。 “蓝家表妹只不过消失了一段时间,不过,有传闻,她和星邪教主白星洛走得很近。” “正道盟主不吃醋吗?” 程果果似乎不愿意说出蓝鼎晨的名字,用正道盟主来取代。 “我那主人若是为这点小事吃醋,那还能是男人吗?” “所以,男人就不能吃醋吗?”徐庸铮反问道。 “放屁,我家主人那是叫以天下苍生为重吗?若你认为他要吃醋,你也太小看他了,也太小看我了。当年我的实力可不是说着玩,你大哥哥如今的实力,离我还远着呢,我估摸着,起码有十万八千里呢。” 程果果自然不信这等鬼话,用食指刮了刮脸皮,说道:“叔叔,不怕羞。尽吹牛皮。” “来来,徐庸铮,你给这小丫头说说,你当时在那法相残卷里,是怎么被我打趴下的?免得这小丫头整天说我吹牛。” “你吹的牛还少么?”徐庸铮再次补上一刀。“好好的一个正道邪道交战,被你讲成了个男欢女爱的故事。你这个说书人着实有些不靠谱。” 徐庸铮一番打趣,诡难得地沉默不语。 程果果却是极为懂事,转换话题道:“怪叔叔,蓝鼎晨真的那么了不起吗?” 诡望着徐庸铮识海中的烈阳寒月,喟叹道:“再了不起又能怎么样?如今,这世道,谁还能记住他的名字。他的武功失传了。他的枪想来也是流落人间,不知所踪了吧。” “他就没有后代留下?”徐庸铮问道。 “他那一辈子深爱的挚爱的只有蓝家表妹,其后终生未娶,哪里会有后代。可惜,到最后,也不见个传人留下。” 这就有些伤感了。徐庸铮今日才知道,原来诡前一任的主人竟是落得如此下场。 “现如今看来,当年那场争霸因何而起,我竟是有些想不起来。是年岁太过久远了,还是他们自己都觉得太过荒唐了?竟在江湖纪年里,一个字都没留下。” 诡再度善意提醒道:“小丫头,你的怪病不是没有来由的。在当初我家主人争雄的那个年代,你这种能够看透人心的本事,也不多见。而我们当时称呼这种人为天启之人。所谓天启,自然是得天独厚,启能显智。” “而这一类人的大多不长寿。其中寿命最长者不过而立之年。这世道终究还是公平的。天启天启,亦容易遭受天谴。所谓,天予之,后必取之。” “你若是强行看人心智,心神交瘁,便会生病。而且那人实力越强,防备之心越深,你越是无法看透。所以,我劝你以后少用些。” 听到这话后,徐庸铮脸色凝重,程果果也收起了笑脸。 “所以,以后不要再去窥探别人的内心想法了。听到没有?” 说话间,徐庸铮的手轻轻在程果果的头上揉了揉,程果果拗不过,只得笑着点头。 许久之后,程果果朝徐庸铮问道:“大哥哥,我们今后去哪呀?” “今后?莫非你这个小丫头,还想跟着我不成?” “难不成你要扔下我不管么?我要告诉妍兮姐姐和……” “好了好了,不需要你多炫耀了,我知道你有很多姐姐。可惜,都没有什么用。”徐庸铮摆摆手道。 “大哥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得不去做。等我把那件事做完了,我就去看你。怎么样?” “到底是怎么样重要的事,就不能带我去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徐庸铮柔声道:“不行,太危险了。那件事,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的。” “所以,大哥哥只是送果果回家,不是嫌弃果果,对吗?” “当然,果果这么可爱,大哥哥怎么会嫌弃你呢?”徐庸铮难得对这个小丫头表现出足够的耐心。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诡不由得在心里吐槽道,大剑主,你这个温柔劲,咋不来个养成计划,还想着拿什么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