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歌山石室众多,荡歌山山主所知就不下数百间。而其中最珍贵的就是那间名为载物的石室。 荡歌山山主于其中领悟载物意境之后,更是得到了一个圆球形的物件。这个圆球形物件通体血红,散发着邪魅的光芒。星邪教教主也不知道他的具体威力如何,他只知道,取得这物件的过程,用了造物意境做钥匙。这就意味着,它的威力起码比方才险些成功的载物鼎还要大。如此便足够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去毁灭吧。 金色龙鱼丝毫没有察觉到星邪教教主的变化,它好不容易生出四爪,此刻尽数被他用来挠痒痒。 “好不痛快,本座这些年竟是第一次这般痛快。” “孽畜,赶紧受死吧。”星邪教教主将那圆球形物件砸向金色龙鱼。 星邪教教主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圆球形物件,似乎要将这物件看透,更是想看一看它的威力究竟多大。 可惜星邪教教主今日的运气实在是不佳。空中凭空多了一条通体鲜红的鱼。那鱼眼睛金黄,头生双角,竟然也是达到了龙鱼之变的程度。 鱼尾迅速扇动,那鲜红龙鱼飞速奔向那圆球形物件,微微张了张口,就将那物件给吞下了。如泥牛入海,没有一丝反应于龙鱼之上发生。 “敢伤害小结结,罪不可恕。” 鲜红的龙鱼袭来,鱼尾一摆,就此击向了虚弱的星邪教教主。 星邪教教主左手蓄力,对准那袭来的鱼尾便是一掌拍下。掌下可生风,鱼尾更可借空气之势,这一拍之下是何其有劲,虽然鱼尾被反弹回去,可是星邪教教主也是到处数步。 鱼尾再度摇摆,那尾红色龙鱼于空中漂浮游曳,身形灵动,似水中精灵一般。只见她对准星邪教教主张开了血盆大口。 “孽畜来得正好,今天本教主定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下一刻,星邪教教主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痛呼:“痛煞老夫也。” 圣子看着分明身上无伤的星邪教教主,眼睛里满是疑惑。再看教主痛得满地打滚的模样不似作假,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方才星邪教教主分明一掌击向了那龙鱼带须的鱼头。而鲜红龙鱼也未使出其他的攻击手段。 先前那金色龙鱼啧啧道:“连这小妮子都打不过,还想着让我们有来无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再喊我小妮子,我就把你的龙须给拔了。” 金色龙鱼赶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敢了。看来这红色龙鱼真的做过这等残忍之事。所谓得势不饶人,这时金色龙鱼也对星邪教教主发难了。只见他嘴巴一张,一个银白色的光球在缓缓聚集。 “接我一招,龙息。”一道银色的光柱携带毁灭之威,砸向了星邪教教主。 如此情形,圣子未央歌哪里还能无动于衷。他双手拨动圣物八卦盘,两道法诀发出。 “震为雷。” 可惜,银色光柱轻而易举地穿过未央歌所发的法诀,击打在八卦盘之上。 而那雷电落在金色龙鱼身上,仅仅是将其麻痹片刻,也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金色的鳞片毫发无伤。 “挠痒痒,好舒服,好舒服。那小子,本座决定了,本作先不吃你,你给本座挠痒痒。” 圣子对此头痛不已,他所依仗的圣物八卦盘已然对此间局势难以起到任何作用。而红色龙鱼张开血盆大口再度向星邪教教主袭来,他如何能招架住?星邪教教主忍着剧痛,又是一掌击在红色龙鱼的鱼身之上。 红色龙鱼嘴巴里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却咀嚼了起来,更是时不时地伸出舌头,像极了一条吃到了肉的野狗,得意而忘形。 “将银盘留下。你们先出去。” 听到白丁终于说话,圣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星邪教教主就不让人省心了:“这乃是我荡歌山的圣物,岂是外人能染指的?” 圣子看着星邪教教主忍着剧痛,伸手指向白丁,怒目相斥的样子,觉得可笑。“我的教主大人,还在这坐白日梦呢?什么叫你们荡歌山的圣物?他们听你的话吗?这一条红色龙鱼就够你受的,还想着被人家二龙戏珠呢?” “住口,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 眼看星邪教教主再度破口大骂,红色龙鱼抓紧机会,再度游曳过来,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去咬星邪教教主的下半身。星邪教教主经过前两次的教训,哪里还敢大意。只见他两腿如风,不停地踢向了那血红的鱼身。这一次果然奏效,只不过,那双略带金黄的鱼眼一瞪,星邪教教主的心头一震,身体就此一僵。那张鱼嘴就这样结结实实地咬在了他的小腿之处。 这一次,依旧是没有任何伤口,更是不见一滴鲜血。星邪教教主醒转来,直接跪倒在地。 一咬之威尚且如此,圣子哪里还敢多做停留,他一把抱起这个名义的义父,头也不回地往山门走去。 红色龙鱼吧唧吧唧嘴巴,似在品尝着美味,而金色龙鱼则是笑看两条丧家之犬的离去。 不过临走之前,圣子将怀中八卦盘往空中一送,他相信自己的主人定能拿到。出人意料的是,那两条龙鱼并未争抢,这八卦盘毫无意外的就落在了白丁的手里。 等到山门闭紧,二人渐渐走远,阴阳界内传来了阵阵吟叫,不绝于耳。圣子感到似乎整个荡歌山都在震动,而自己的耳朵真的被震聋了一样。这该是如何惨烈的一场打斗呀。 阴阳界内相安无事,方才的吟叫出自两条龙鱼之口,白丁手持八卦盘,静静地站在原地。 再看方才还逞凶的两尾龙鱼正在悠闲地游曳着。过一会儿,红色龙鱼选择回到深潭之中,而金色龙鱼似乎是身形有变,怕脏了自己的鳞片,选择在潭边歇息。金色龙鱼看了看白丁,完全没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你还算有些实力,居然能听懂我们的龙吟之声。也能够听懂我们的话,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 “我们在深潭之下已经修炼了数百年了,正是这口阴阳潭,才造就了我们。所以我们修为不易,更不能离开这里。” “说起来,这荡歌山里的凡夫俗子还算尽心尽责,不仅每年按时给我们贡献诸多祭品,更是不曾有任何期盼愿望诉说给我们。如此,我们才能安心修行。” “而且你也看到了,再过上些时日,我们就可彻底化鱼成龙,成为这数百年来唯一的一对蛟龙了。你说,你好意思,为了你的一己之私,而破坏我们的道行吗?”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小妮子,你在潭底还要多久呀?” “催催催,催什么催,都一把年纪了,还是个急性子。你又不是一只猴子,这么猴急。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怎么不自己下去看看究竟?” 那红色龙鱼依旧碎碎叨叨道:“再说了,不准喊我小妮子,人家是有名字的。下次你再喊,我一定偷偷地把你的龙须给吞了,看你还能不能长起来。” “小妮子,你别生气呀。这不是有外人在吗?” “外人在又怎么了,难不成我还要继续忍气吞声吗?再说了,再过上个数十年我也可以化龙。说好的,等人家一起化龙飞升的,结果自己此时一个忍不住险些就飞升了。你还有理了?” 金色龙鱼眼看形势不对,赶忙沉声教训道:“放肆,这一次化龙是本龙王愿意的吗?这乃是机缘所致。再说,上一次本龙王是怎么和你说的?我们要学那上古的仙侣,要和和气气,令人生羡才是。” “这才刚刚化龙,就自称龙王了。前段时间你不还说要学人间那夫唱妇随,只羡鸳鸯不羡仙么?怎么又想着上古的仙侣了?” “大胆,胆敢质疑本龙王。那都是人间的规矩,和本龙王无关。现在本龙王只想······” 金色龙鱼说到一半,竟又转过身来:“你小子听了我们俩的谈话有什么感触呢?现在本龙王就送你一场造化。我看你实力尚可,灵气也还行,现在你只需要将自己送给我们,自愿当祭品,我们俩保你来世荣华富贵,享受不尽。”红色龙鱼听到这话,也是舔了舔自己修长的舌头。 白丁看着这两尾极具灵性与兽性的龙鱼,也见怪不怪。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来世太远,我只要今生。” “如此,你是拒绝本龙王咯?小子,你可想清楚,得天上神灵的庇佑,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白丁将左手一指银盘:“你们俩现在就给我化作阴阳鱼,替我补全这八卦盘。” 来而不往非礼也。金色龙鱼说起话来毫不客气,所以白丁也全程没有说出半个请字。 “在人间,请人做事,不仅言语要恭敬,态度也要谦卑一点。甚至手中的礼物也决不能少。我虽不在人间行走,可你这绝不是求人办事的样子。” 白丁的嘴角一翘:“我并不是请你们做事。” “那是什么?” 白丁突然气息一变,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是命令!臣服于我,供我驱使百年。” “小鬼,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我们俩可是快化成蛟龙的存在。本龙王决定了,我要生吃了你。似你这等无耻的家伙,留着你,也是浪费天底灵气。” 言罢,金色龙鱼一声嘶吼,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他本不在阴阳潭中,此刻的一番举动,依旧是渐起水花无数。 可就在无数水花落下之前,就已有东西掉落进阴阳潭中。潭水飞溅,却没有打湿白丁丝毫。 电光火石之间,金色身影就已经败下阵来。潭水之中,还残留着金红色的血迹,金色龙鱼似掉进了一个大红染缸一般。 “小鬼,你这一身到底是什么修为?”金色龙鱼引以为傲的龙爪瞬间就受了伤,不仅鳞片脱落待尽,其中一支龙爪更是无力耷拉着。 白丁莞尔一笑,“一身可屠龙的修为。” “狂妄。胆敢空谈屠龙。小妮子,我们一起上。” 红色龙鱼的鱼尾急速摆动,渐渐看不清楚形状,而阴阳界内无声泛起一阵阵涟漪。金色龙鱼则是张开了龙口,一个比方才还要大上三四分的银白光球迅速聚集。 阴阳界内一时剑拔弩张,硝烟四起,白丁的身形也凌空飘起,他双手一张,一方通体黝黑的小鼎便出现在手中。那小鼎正是星辰鼎无疑。 也不知过了多久,数缕久违的阳光重新洒进了洞穴之内,阴阳界中只剩一袭白衣傲然独立,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寂寞。 红色龙鱼望着整个背影,不由得失了神。这份孤独与寂寞,似曾相识。只不过那人如今在哪里? “啥子孤独与寂寞,以本龙王看来,就是猪鼻子插大蒜---装大象。”金色龙鱼怒骂道:“你这条花痴鱼,不愧是那个男人亲手挑选的。” “别忘了,你也是那个男人亲手挑选的。”红色龙鱼身受重伤,有气无力道。 “哼,选我的明明是那个女子,她不仅聪慧无比,从容貌一看就是人间仙子。” 红色龙鱼不去争辩这个无聊的话题,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鱼之将死,其言也哀。红色龙鱼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位公子,能死在你的手上,也不算辱没了我们的名声。以公子的境界,怕是已然到达化神境界了吧,未来达到合道,问道彼岸也是指日可待。” “大道已变,如今已经没有问道一说,那条路也已经断了。”白丁说话间,眼皮也不抬一下,似乎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不想让你们去死,臣服于我吧,供我驱使百年。” “我还是杀了我吧。我宁愿去死也不愿再过着那种受人囚禁,不自由,成为器灵的日子。”金色龙鱼倒是傲气,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去死。”被称作小妮子的红色龙鱼赶紧摇了摇头,她用头依偎在金色龙鱼怀里,“小结结,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公子,我自愿化作器灵,请公子放过我家哥哥。” “闭嘴,谁是你家哥哥?本座贵为龙,岂会要你怜悯。你这条笨鱼,不要仗着与我双修数百年,就自认为与我有些情分。若不是当年那蓝衣仙子的缘故,你根本配不上我。哪怕本龙舍弃躯体,化为游魂,也绝不会化为器灵的。” “这么说来,你情愿化为游魂也不愿供我驱使?” “所以你只能杀了我。你虽然实力不错,可难保自己不会百年,而我们化身蛟龙之后,寿命可得天地一龄。若是你奴役我们百年,一旦你死去,我们定会让你断子绝孙。所以,为了不伤和气,也为了给你一个交待,我们愿意替你做一件事,当然成为器灵除外。” “不行。此事不容商量。” 金色龙鱼笑了笑,有恃无恐道:“凭什么不行?只要我们不主动舍弃躯体,你凭什么能让我们变成器灵。一旦我们变成游魂,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是这样吗?”话音刚落,白丁双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其上更是有红气缠绕。 红色龙鱼顿时惊慌失色道:“抽魂?” “这等邪恶的功法你居然也会?难道你不怕天谴吗?” “哼哼。”白丁只是冷哼一声。可落在金色龙鱼耳中,却充满了嘲讽。天谴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到底是谁?哪个老怪物留下的弟子?为什么执意与我们过不去?我们俩自问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不该落得个被抽魂的下场。” “小结结,我······”红色龙鱼眼中带着涟漪。 “住嘴,要怪就怪当初那个星邪教主,非要将你我放在着化龙池里,不然今天哪里会有这等灾难?”金色龙鱼尾巴轻轻摇动,似乎在呼应着。 白丁淡淡说道:“好了,时间也拖延得差不多了。你们俩既然不愿意死心,还有什么后招,尽管使出来吧。” 红色龙鱼也收起了吃惊的表情,金色龙鱼更是邪魅一笑:“臭小子,本龙王今天就便宜你。给你来表演一个绝活。看好咯,风花雪月。” 言罢,金红两条龙鱼在空中游荡,身形飘渺,渐渐失去了影子,不知何时,一轮皎洁明月当空照,漫天纷纷雪与花,齐齐落下。 阴阳界外,圣子扶着星邪教教主来到荡歌山大殿之内,星邪教教主眼睑低垂,端坐在主座之上,不过精神显得有些颓靡。他今日之伤可非同小可。非在筋骨之劳,而在神魂之损。教主虽然修行此道久矣,可是个中神秘,他也不得全解。 “未央歌,你若是此时回头,还来得及。念你护驾有功,义父愿意认你。” “得了,老家伙,你别得寸进尺。方才本圣子救你一命,不过是可怜你。”圣子拍了拍脑袋,似懊恼,“哎呀,我答应了替你收尸的,怎么刚才就没反应过来,要不现在把你这老东西扔在里面,好全了你的心愿。” “你这孩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若真是心狠手辣,哪怕现在就是杀了老夫,这荡歌山尊你为主又何妨?” “休想,以一座荡歌山为囚笼,困住本圣子,这样的买卖我可不做。跟着我家公子,以后逐鹿天下,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 “他看上去并没有多大野心?你对他又了解多少呢?我的消息不错的话,你们应该是在山脚相遇。过去不过数日。这数日的功夫,就值得你如此忠心耿耿,誓死追随?” “我家公子予我自由之身,只要求我替他做一件事。哪里像你这荡歌山,不仅杀我父母,还想着要我性命。老家伙,你知道我方才那一刻真的想要宰了你吗?老家伙,我再问你最后一句,那山贼强盗与你究竟有无干系?” 荡歌山主摇了摇头,轻笑道:“若是真的想杀,这话大可不必说出口。你自己心里已有答案,何必问我。你不行的,你没有狼子野心,更不是狼心狗肺。看似你实力不俗,实则依旧是小孩子心性。若为谋士,不仅心思要剔透,思人所想,更要有阴险诡谲之谋。你看看自己哪一样够格?” 圣子昂了昂头,“我家公子信我,这便够了。” “真的够了吗?未央歌,你究竟了解你家公子多少?” “哼哼,老家伙,别想着从我这里套出什么话来?别说我还不清楚,就算我清楚,你别想我说出任何消息。” 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几句话下来,荡歌山主哪里还不明白圣子的情况。既然如此,他又哪里能知晓白丁的缺点呢?白丁到底何许人也?荡歌山山主眼神一寒,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定要好好查一下此人。他虽自诩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可被人打上山门,此仇不报,他以后还如何统御手下,统领荡歌山呢? “何人胆敢闯我荡歌山?” 人为至,话已到。只见一人步步生风,来势汹汹,冲到圣子身前。 “就是你这小兔崽子,伤了我义父?老子今天就剐了你。”那人怒目圆睁,手持铜锤,就朝圣子袭来。 圣子未央歌也不料着这一出,他方才在阴阳界内消耗过多,此时正在休息。岂料那人脾气火爆,竟是问都不问缘由,直接发难。 那人一手将未央歌凌空提起,圣子满脸通红,似被人拎在手中的一只小鸡,说不出一句话来。下一刻,那人手中铜锤一晃,眼看就要朝圣子胸口砸下。 “住手,方才是他救了我的命。”教主不忙不慌道,这才救了圣子未央歌一命。 那人随手将未央歌放下,转头对星邪教教主说道:“义父,青金救驾来迟,还请义父赎罪。” 圣子未央歌落地之后,不断咳嗽。眼睛盯着主座之上的星邪教教主,没有丝毫感激。因为这老东西眼睛里的几分戏谑,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无妨,青金子,义父没事的。事出有因,只要你将那事办妥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