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植看到那止戈堂一剑一枪的标记,确认无疑之后,选择转头就走。止戈堂那帮疯子,他向来是颇为忌惮的。年轻时他就见过那帮疯子杀人,险些被牵连其中,如今到老年,他贵为朱家客卿,生活滋润,更加不想在阴沟里翻船。 不去管那香儿的姑娘如何的啜泣,也不去管桌上的茶水点心未动丝毫,他一把粗鲁地拉过那小姑娘,就要离开这里。 苏小乞丐见状,大声喊道:“你点的茶水点心,不吃浪费也就算了。难道连银子也省了?” 楼植回过头来,眼神里满是愤怒。 “大家快来看看呀,这朱家出来的客卿就是不一样。点了茶水点心不吃,更是连付账的银子也省了。再看这老人,不仅勾搭上自己的儿媳妇,更是背弃妻子,选择了私奔。” 这话一说出口,就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不过苏小乞丐并不在乎,在他看来,楼植刚才痛下杀手,此时的狼狈,就怪不得他落井下石了。 茶馆之中有不少江湖人士,听到如此呼喊,纷纷过来,看起了热闹。 楼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见他面如寒霜,说道:“小乞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小乞丐就是个不怕事的人,他赶紧摆摆手,笑着道:“我胃口比不上楼老爷爷你,有些东西可不敢乱吃。” 这话暗有所指,楼植可是清楚得很。他再看身边这朱家的小婢女,松开手道:“我堂堂朱家客卿会看得上这么一个小姑娘?你个小乞丐血口喷人。” “看不看得上,只有楼老爷自己清楚。做了什么事,我更是不清楚,刚才我分明听说,您要她在夜里好好服侍你的。莫非,楼老爷尿频,要这小姐姐端盆送水不成?” 楼植见到有不少江湖人士在看热闹,他正色说道:“我一个客卿,要一个小婢女服侍有什么不妥吗?倒是你,一个小乞丐,莫非你也想这小姑娘服侍?” “我不是朱家客卿,可当不起这个享受。”苏小乞丐见状,知晓已经无法再用这事恶心这楼植了,所以他感叹着说道。 可是楼植要走,苏小乞丐可不答应:“这茶水点心,楼老爷不吃两口再走?” “旁边有人身上发臭,我不想吃了。” “哦。这么说,不想吃就可以不用付钱咯?那以后,这天下所以茶馆酒馆的老板干脆关门算了。客人每人都点他个十斤八斤的牛肉,然后一口不吃,直接走人。他人若是问起原因,大可以说,朱家客卿楼植大爷说过的,没吃就不用给钱嘛。” 这一番泼脏水却是将楼植难住了。 “不过,我相信,楼植大爷不会这么做的,您老可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那些个贪小便宜烂脚板的人一样呢?若只是三两银子,楼老爷肯定是大方地给上十两银子,还不用找零的。我说的是不是呀?” 楼植没想到这小乞丐一环接着一环,心思如此缜密。 “小二,结账。”苏小乞丐大声朝着柜台处喊道。 那小二方才看到桌子被人打破,再听人起争执,早早地躲在柜台底下。老板看到事态有所平息,也大了胆子,一脚踢了踢这个藏在自己柜台处的臭小子,说道:“小二,去结账。” 小二有些战战兢兢,走到楼植面前。看着楼植满脸的不情愿,他哪里不明白。这人分明是不想结账。他弓着腰,有些危难地说道:“客官,您看······” “楼大老爷还能赖账不成?多少钱,你只管说。”苏小乞丐说道。 “二两银子。” 楼植听后也不废话,直接将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只见他淡淡说道:“不用找了。” 这本来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可在小二看来,这老头可不是个善茬儿,指不定会日后算账。 眼见事态平息,其他江湖人士朝着楼植老前辈拱拱手,告了声别,就离开了。 苏小乞丐见到有些发愣的小二哥,说道:“你若再不收起来,那么这两桌的茶水,可得你一人付账。” 小二只有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拿起了那块份量不轻的银子。乖乖,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楼老爷不吃,那我这个小乞丐吃些应该也无妨的吧?” 楼植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他如此身份,怎么会和一个小乞丐抢食呢? “红袖大姨,要不,你也来吃一些。” 楼植心情越发郁闷,问道:“你们两叫什么名字?” “怎么,还想找我们报仇不成。告诉你也无妨,小爷名姓苏,叫苏小乞丐。止戈堂的。”小乞丐一眨眼的功夫,就吃了好几块点心,喝了三四口茶水。 “至于我身后这位······” “住口。我们赶紧走。”红袖娘子组织了苏小乞丐的得意,说道。 还没等苏小乞丐放下茶杯,红袖娘子就已然走出了茶馆外的茶棚,苏小乞丐赶忙起身,喊道:“红袖娘子,你等等我呀。” 楼植神情一变,难道她就是当年那个女子? 叫香儿的姑娘看着远走的那两人,眼神里满是恨意,没有那两人,她不会白白受那一巴掌,更不会有之后的羞辱。 这点儿小人物的恨意,没能入得了楼植的法眼。 不过这远去的止戈堂二人,却是他的心头之恨。 在外人看来,徐庸铮败了那扶摇榜第四的枯枝怪人之后,所收到的追杀应该少了许多。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 过去的三天,连续十六战,他两剑齐动,虽然杀了二十多人,突出了重围,可是身上也受了许多伤。若不是他背后的玄意剑挡住了哪天偷袭的一剑,恐怕他早就倒下了。 这么多好不怕死的黑衣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使得徐庸铮没有半点头绪。 新伤加上旧伤,他浑身的气血更是虚弱到了极致。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打算在识海中呼唤那个倚老卖老的家伙。 片刻之后,不出意外,那个老家伙诡依旧没有声音。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老家伙自从他那天打败了枯枝怪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声响。起初徐庸铮认为,这老家伙是觉得自己没有多少用处,或者是觉得徐庸铮再也不需要他的帮助了,而不再出言。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个老家伙迟迟没有再出声。 徐庸铮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那日他中了枯枝怪人的那招之后,就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他也没有多少印象,自己打败了枯枝怪人,只是看到自己手上握着两柄剑,一如山谷那样。左手逆流剑,右手金戈剑。而这两柄剑,这些天来,也饮了不少人的热血。 徐庸铮脚步轻浮,终于找到了一间破庙。看着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天上雷声滚滚,就要下起雨来。徐庸铮知道自己虚弱的身子再也淋不了雨,多受一分雨水的侵袭了。 所以他选择躲在一根倒塌的石柱之下,闭目修炼起无名功法。 徐庸铮似睡非睡,而艰难地运转着这功法,无名功法熟悉的律动,慢慢地调转起他体内的气机。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至今不知道。可是,他相信只要那个家伙醒来,他就一定可以知道答案。 他隐隐觉得他那天身体内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是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体内多了某些东西,某些他本该有可如今又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这种感觉颇为奇妙,可惜他无法静下心来细细感受。 因为他若再不恢复实力,此时他的性命,真的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