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颜自知处境不妙,继续下去,极可能发生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可就算如此,他仍不打算放弃。这是他为剑者的尊严,更是赌上了他多年的骄傲。 “三杯吐……” 此句剑诀未讲完,他竟是真的吐出一口鲜血来,鲜血弥漫,溅于白莲之上,白莲并未变色。 另一边,贺德庸的清风七律早已完成,他一直在等。 而见到李浩颜如此勉强,他不再犹豫,左手二指并作为剑,迅速往前一刺,他的长剑就此击去。 李浩颜哪里还敢怠慢,赶忙振作精神。也是右手并指作剑,驾驭白莲剑意朝贺德庸射去。 白雾大起,贺德庸的剑气在白雾中肆意流淌,似一尾龙鱼,身带清风般游弋。 “堂堂清风无痕竟然趁人之危。”剑幕中人不知是谁多说了一句。 耳力一直不错的贺元龙听到这话,可就来了劲:“谁丫的嘴巴贱,难不成比武要等人摆开架势,做足了准备,只对拼剑意么?难不成李浩颜的剑意要半个时辰,我们就等半个时辰?” “趁人之危?首先你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怪得了谁?” 贺元龙心中不平,竟然站起身来,望着身后的剑幕诸人,眼神不善,叉着腰说道:“谁他么的嘴巴再贱,别怪本公子记仇,一旦日后提了剑,免不了要和他过上几招。” 方才说话之人果然没了声响。没办法,这贺元龙的名气虽没多大,可架不住人家身份显赫呀。剑幕不少人不断腹诽而又忌惮着这个稚嫩的公子哥。 徐庸铮顿觉这贺元龙颇为有趣,只是不知晓他底气何在。只有微微摇了摇头,心想这剑幕中人也不能脱俗,欺软怕硬才是江湖常态呀。 “胜负已分了。”徐庸铮望着渐散而未散的白雾,提醒着贺元龙。 风儿适时吹拂,白雾消散,也揭开了比试的结果。 一人站着,一人倒地。 倒地的那人显得颇为狼狈,他躺在一摊鲜血当中,鲜血染红了微尘,更是打湿了他的衣襟。 站着的那人左手血流不止,鲜血染红了大半剑刃,也污浊了他的裤子。不同的是,他本该握着剑鞘的右手却拿着又一柄剑。 倒地的那人身着紫衣,是李浩颜无疑。笔直站着的那人乃是清风无痕贺德庸。 或许正如李浩颜之前所言,清风无痕依旧是风采不减当年。 清风轻轻游荡在山峰之上,仿佛在像人们低声诉说着它刚才的功绩,也在宣示着山峰之上的惨烈。 贺德庸迈开双脚朝着李浩颜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没有谁知道他此刻手里还拿着两柄剑意欲何为,有些人不禁猜想,他是到李浩颜面前去耀武扬威还是其他? 李浩颜无力地躺在地上,在外人看来,他根本没有看到贺德庸到来一般,剑幕弟子不少人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他停下了。” “这场比斗他已经胜了。” “可是他的剑并未收起。” “快看,他的剑要落下了。” “难道他真的敢杀人?”这一次不止剑幕的剑客不相信,其他的剑客脸上也是不可置信,不过转瞬之后,却是看好戏的模样。 那柄属于李浩颜的剑落下了,并未落在李浩颜的身上或者脖子上,贺德庸将李浩颜的剑稳稳插在地上,然后伸出了右手。 远处的李玉楼不由得一笑:“虽说唐歌剑豪和宋阙剑宗的关系不好,可他怎么敢杀了浩颜师叔呢?那么浩颜师叔,你会怎么做呢?认输还是再度讨教呢?” 李浩颜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得到剑仆的插话。 众目睽睽之下,李浩颜会怎么做呢? 只见李浩颜也伸出了右手,握住了那只还算洁净的诺大的手,然后呲着牙,艰难地起了身。他的左手有意无意地避过那柄名剑。 “德庸大哥,方才,谢谢你救了我。”李浩颜低声朝着贺德庸道谢。这个称呼倒是亲近了许多。 “侠客行歌乃是可以在唐歌剑豪所有剑歌中排入前三的,你操之过急,意气用事,才会伤得这么重。若是你大哥在此,恐怕有你好看的。” “大哥人虽好,可总是喜欢将我当作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待,这次的比试,德庸大哥,您可千万别让他知晓实情。” 贺德庸点了点头,露出了作为胜利者的笑容。 不过,贺德庸突然神情一变,故意亮大了嗓门说道:“就你那半吊子的侠客行歌就想和我的清风七律一较高下?你还是回去多练练吧。”说话间,贺德庸的手重重地拍在李浩颜的肩膀之上。 李浩颜肩膀未能传来一阵酸痛,他也是一阵愕然之后,马上心领神会,猛地一甩手,推开贺德庸,不甘心叫道:“贺德庸,你别欺人太甚。” “今日比试,是我输了。我们唐歌剑豪可没输。要怪只怪李浩颜学艺不精。” “你也别得意,哪怕我打不过你,不代表剑幕这些后生晚辈打不过你,更不代表这天下用剑的英雄打不过你。我就不信,今儿个就没剑客能治得了你?” “实在不行,我就去请我大哥李浩渺过来。”最后这句话有些赌气的成分,活似小孩子打架打输了,回家找哥哥来帮忙的样子。 在他人看来,李浩颜表现得有些恼羞成怒,所以话语难免有些刻薄,这一番激将法用得不错,也有一些无名小辈想趁机而动。 可是最后李浩颜搬出了自己的大哥李浩渺,有些人的心中难免打起退堂鼓了。 李浩渺何许人也?他不仅是李浩颜的兄长,更是天下剑客公认的一代剑主。 既然颇为了解自己兄长实力的李浩颜在与贺德庸比试之后如此说道,那么下一个找贺德庸讨教的人,怎么也得在心里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够不够份量和李浩渺比较一下了。 再看李浩颜,他一甩衣袖,做足了气恼的姿态,然后眉毛微微一挤弄,冲着贺德庸示意,收剑入鞘就欲走下台去。 留下贺德庸一人,饱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而贺德庸昂首挺胸,挥了挥手中剑,俨然一副胜利者姿态。他的眼神冷峻而犀利,他的剑虽普通,却闪烁着寒芒,分外刺眼。 满座高朋,竟然只有寥寥数人敢与之对视,而他们尽皆露出了友善的笑意。 台下的藏兵殿长老符彰也露出了一抹笑意,心想看来今日之论剑,是清风无痕夺魁了。 坐在徐庸铮身旁的贺元龙则是兴高采烈,似比他自己夺魁了还要高兴,手舞足蹈:“我就说这清风无痕无人可敌吧。无为兄,虽然你今天没上场,可是你别气馁。下次论剑大会你肯定还有机会的。” 徐庸铮本就没打算上场去比试,被贺元龙这么一打趣,也是安下心来。 这两人都姓贺,估摸着是出身同门,说不准还沾亲带故。而贺元龙于他不过是一过客,徐庸铮也没必要争辩什么。 “借贺公子吉言,无为今日大开眼界,打定主意,回去还得多加练习剑术才是。” “你也别太妄自菲薄,能得秦元朗赏识的剑客,你将来肯定会大有出息的。”贺元龙拍了拍徐庸铮的肩膀,安慰道。 徐庸铮笑着拱了拱手,起身就要走,却被贺元龙拉下。 “无为兄,别走呀,藏兵殿的长老还没上台呢。虽然结局已定,但是论剑大会还未结束呢。等到他上台宣布结果,我和你一道走也不迟呀” 话已至此,徐庸铮也不好意思拒绝,总不能说自己要赶紧开溜吧。 台下众人见到藏兵殿长老符彰上台而去,也打足了精神,等待今日之事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