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一直沉睡下去
闻言,锦鸢瞳孔一震,死死扯住了那仙侍的衣衫:“你说什么?!” 仙侍气喘吁吁,顿了顿道:“学堂的神官说,自午后见小殿下在苍树下歇息后,就再未见小殿下的身影,找遍了学堂都没有……” 听到“苍树”两个字,脑中猛地又闪过那时的画面,一个飞身便朝着学堂的方向而去。温晔亦跟了上去。 而那苍树下却是空空如也,任凭锦鸢如何呼喊,也找不着梨落半分踪迹。 温晔眉心紧蹙,如临深渊,眸光焦急地扫视四周。 一串闪光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簇簇微弱的紫光,从苍树下一直延伸至远方,若非仔细观察,并不容易看出痕迹。 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串光芒,和梨落的失踪有着什么联系,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而在那光芒的尽头,他赫然发现了几个身着青丘服饰的仙侍倒在地上,以及……旁边的缚仙网…… “梨落!” 一声凄厉,响彻云霄。闻声,锦鸢心下猛地一沉,倏地朝温晔的方向而去。 拨开草木,踏过阶石,映入眼前的一幕,却让她脚步一顿。只见“梨落”躺在缚仙网下,浑身是血,一动不动。 一瞬间,仿佛天塌了下来。一种莫大的恐惧盈上心头,她的全身不住地颤抖,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温晔连忙扶住了她。 这时,其中一个仙侍突然开口喝道。 “二殿下,你可别被她这皮囊给骗了!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身上还有魔……” 那个“魔”字还未说出口,仙侍一抬眼,正巧撞上温晔狠厉的眸光,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锦鸢却听不进这些话,她用力地甩开温晔,径直朝着“梨落”而去。 拂袖一挥,那缚仙网霎时碎成碎片,锦鸢紧紧地抱住“梨落”,他的身体冰冷不已,脸色也没有一丝血色。 而一旁缚仙网的碎片,却是格外刺眼。锦鸢霎时明白了什么。 她攥着那片缚仙网,莫大的愤慨如洪流一涌而上,一点一点转过头,死死盯着那几个仙侍。 果然,正是前些时日,意图谋害梨落的那几个仙侍! 而见到她的眼神,那几个仙侍更是纷纷咽了一口唾沫,一脸恐惧地望向温晔。 “二殿下,你快看……她的眼睛……还有她周身的魔息……那个人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女人是魔族中人……!” 闻言,温晔猛地抬眼,而此时,锦鸢蓦地闪到了那几个仙侍面前,手中凝结的魔息正要落下。 温晔神色一紧,忙捻了个诀,指尖一转,锦鸢突然身子一软,沉沉倒在了他的怀中。 在那刹那,他胸中突感一阵闷痛,鲜血随之他嘴角溢了出来。 奇怪,明明有他的灵血压制着,她为何会突然显露魔性? 他将她的手放在肩上,那缚仙网的碎片旋即落下,他盯着那碎片,一时狐疑。 难道,是和这张缚仙网有关? 这时,远处几个青丘神官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 那几个仙侍正欲说话,温晔却覆手一挥,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温晔斜睨了那几个仙侍一眼,语气不容置疑:“方才的话,我若在青丘听见半个字,你们几个,就是死路一条!” …… 深夜,溯风院。 温晔坐在桌案前,看着“梨落”换下来的血衣,哀痛不已。那上面,还有不少撕裂的痕迹以及小手印出来的血印。 他无法想象,在那个时候,“梨落”到底有多痛苦,挣扎得有多绝望。 恍然间,他的思绪一时回到了六百年前。若是那个时候,他同六百年前一般信任她,也许,一切都不是这样。 他看得出神,耳边,似乎还能听见梨落活泼的笑声,亲昵地唤他“父君”。不知不觉,他朝着那血衣上的斑驳,颤颤地伸出了手。 而就在那刹那,他的瞳孔突然紧缩。 在这血衣之上,有一股熟悉的灵力!令他恨之切骨,毕生难忘! 他惊诧地缩回了手,一时怔松。 这时,蔚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脸凝重地看着温晔。 见蔚然的脸色,温晔心中已经顿时明白了大半:“蔚然,你但说无妨。” 蔚然抿了抿嘴,沉思了片刻:“缚仙网之力根本不是像他这样的孩子能承受的……‘梨落’的天资好,还有幸保留了一魄真灵,只不过……” 温晔眼眸微垂,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只不过,他会一直沉睡下去,对吗?”仟仟尛哾 “若只余残魂,不论是什么仙丹神草,都无能为力。”蔚然忽然想到什么,一时欲言又止,“不过……” 温晔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真正的梨落……”挣扎片刻,蔚然还是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温晔一惊,眼底闪烁着疑惑:“什么意思?” “血液。”蔚然顿了顿,又道,“他的血液,有些不太对劲。” “他和锦鸢姐姐一样是体质,虽然继承的魔族血脉不多,又有天魔实调和,但我还是能辨别……可这次,他身上的那些伤口溢出的都是魔血,以梨落的体质,应当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且,那些伤口,总看上去有些刻意……” 闻言,温晔绕过蔚然,忙走到床榻旁,撩开了梨落身上的伤口,的确,皆如蔚然所言。 “你的意思,这可能是有心人的障眼术?”温晔问道。 蔚然点了点头,沉声道:“本来缚仙网之力强大,伤及仙元灵魄本是常事。利用梨落的一魄真灵,再制造几道相似的伤口和血迹,放到缚仙网中,想当然地,大家都会觉得是缚仙网之力所伤。” 听着蔚然的话,温晔踱步从屏风后走出,眼前,又见那身血衣。 他轻轻拿起那件衣服,递给蔚然。 “蔚然,你看下这衣服上的灵力,可有什么异样?” 蔚然接过血衣,衣袂划过指尖,旋即,落在了地上。 他眸光颤颤地盯着那件血衣,嘴唇抖动不已:“这……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