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榴兄妹二人面面相觑。 乔青榴开口说:“扈堤乡与枉城王都相离甚近,王上纵然是开始不知情,但是怎么可能这么晚才收到消息!” 那离遵:“实不相瞒,到现在为止,都不曾有人上报此事。扈堤乡的乡民仍在坚持是神王阁的神使带走了人。” “孤想了想,也就只有神王阁有如此能耐,让人信服了。” 这话一语双关。 **制止了妹妹开口,正色道:“那么,就此事,王上可有什么线索?” 那离遵毫不客气:“没有。” 乔青榴看着自家哥哥,脸色为难。 **和乔青榴兄妹二人历练归来不久便接到了这个任务,神王阁往往下发到他们手中的任务都是不怎么重要的事。本来以为只是找枉城的主事讨个说法便能了断的事,生生在这儿纠缠不休不说,还踢到了铁板。 **此时也意识到了,那离遵到底是一城之王,并不会像外面那些人一般,听到神王阁三个字便自发退让。 这么想着,**换了种说法。 “在下游历之时略有耳闻,常有不轨之士以绑架虐杀普通人为乐。扈堤乡出了这事儿,虽说对方打的是神王阁的名号,但是**可以作保,此事与神王阁绝无干系。” “到底是枉城丢了人口在先,我和妹妹愿意帮王上查清此事,找到失踪人口的下落,为防止他们遭遇恶人毒手。不过在此之前,在下希望王上能将查到的消息共享。”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离遵要是再不答应就有端倪了。 想到这儿,那离遵总算是点了头。 “可以。” 那离遵将先前和宫九歌对好的口供说给二人听。 宫九歌此时正在研究被鬼灵附身的人种。 “王铁蛋?”她看着面前的孩童,叫出他的名字。 孩童眼里的杀意藏都藏不住,那模样看着像是想要活剐了她。 宫九歌笑眯眯地说:“怎么,不喜欢这个名字?那你叫什么?” 鬼灵常规来说没有神志,但是占用孩童躯体的这位,可一点都不像没神志的模样。 孩童不语,直接扭过头,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宫九歌伸手扣着孩子的下巴,将他的头转过来。 “乖一点,铁蛋,”她说,“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或许还会以为这是长辈对孩子的轻哄逗弄。唯有被“哄”的这位,被这力道所迫,僵硬着脖子动都不敢动。 对方沁凉的手指靠近他的要害,仿佛轻轻一动就能把他的头拧下来。有这一层威胁在,孩童不甘不愿的张了张嘴: “安邢。” 宫九歌挑眉:“安心?安什么心?” 孩童涨红了脸,眼看在爆发的边缘:“我的名字,安邢。” “好名字,”宫九歌丝毫不见会错意的尴尬,“你是什么时候成了王铁蛋的?” 安邢并不想搭理她,但是察觉下巴上的手缓缓松开下移,然后慢条斯理地扣住了他的脖子,危险逼近。 “你不敢杀我,”安邢瞪眼,脸上是不肯认输的倔强,手却隐隐发抖。 他现在还太弱,弱到根本还不了手,不能就这样折在这儿! 宫九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哦?说说我怎么个不敢法?” 安邢咬着下唇,脸上露出不甘之色。 “我是扈堤乡的乡民,生身父母尚且在世,你们光明正大地带了我们过来,人突然失踪,你们要如何交代!” 宫九歌指尖摸索着对方脆弱的脖颈。 “你说的有点道理,”她说,“别的乡民确实不好安排。” 安邢脸色放松下来。 “不过,”宫九歌话锋一转,“你是如何觉得,你自己是安全的?若我失手将你弄死了,给你那‘生身父母’几钱,你说,还会有人追究此事吗?嗯?” 安邢死死掐着手,想不到可以反驳的话语。 “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才是正事儿。” 听她这么说,安邢冷笑:“回答完了,然后呢?让你们卸磨杀驴吗?” “倒是对自己的定位准确,”宫九歌见他变脸,出言安慰了几句,“别这么消极,人固有一死,死前奢靡尽享,和酷刑不离,你喜欢哪个?” 安邢被她气笑了。 宫九歌:“想通就好,先说,你是什么时候成的王铁蛋?” 安邢半晌没有言语,宫九歌坐在椅子上,拿过绢布擦了擦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个多月前。”安邢回答的不甘不愿。 比她来枉城还早?宫九歌指尖轻点,每一声都敲在安邢吊着的心上。 “忘了说了,”宫九歌补充,“若是被我查出来你在说谎,那么后果……” 安邢咬牙:“知道了。” “不改,一个多月前,具体什么时间我忘了。”孩子话说的恶狠狠的,但是配上这幅营养不良的可怜模样,没有半点杀伤力。 宫九歌:“之前发烧是因为什么?” 安邢:“着凉了。”话音一落,他的膝盖忽然剧痛。安邢一时难以忍受喊了出来。 “啊!” 孩童的身体失了平衡,狼狈地趴在地上。 宫九歌:“我要是你,就不会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说谎。” “是实验,”安邢强忍疼痛,说,“用药来让正常人出现高烧症状,实则是疏调肌理,让躯体更加健康,方便寄居。” 寄居?你们当自己是寄居蟹吗! “一个多月前?”宫九歌似笑非笑重复他之前的话。 若真如对方所说,他应该是在发烧之后寄居的才是啊,又怎么会是一个多月前! “是真的,”安邢在腿如同断裂的折磨中,解释说,“你们前不久见的那次,是我第二次服药!” 随着他解释完,腿部的疼痛感竟然消退了。 安邢虽然不疼了,但是却心中惊疑,对方一个看不出修为的,竟然有如此手段。 宫九歌:“二次服药?” 孩童的躯体受不了疼,旁人尚且能忍的伤,孩子却是承受不得。安邢只能不甘不愿地解释。 “王铁蛋的爹娘不给他饭吃,他就饿死了。”当然,饿死的当儿,他匆匆吃了药。 这个理由宫九歌断然没想到。 “我成王铁蛋的时候就烧过一场,他爹娘没请人看病,自己撑了过来。所以我第二次服药,他们才漠不关心。” 当然,可能他们压根就不会上心。 宫九歌:“普通鬼灵没有神志,有的甚至只能寄居于尸体。你是怎么回事?” 安邢冷冷道:“鬼灵也是人死后所化,谁说没有神志?” 宫九歌:…… 安邢问:“你说的没有神志的是些什么东西?”他谨慎地看着她,生怕对方再次对他用刑,那种剔骨之痛,他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宫九歌将赤厌晨提过的讯息整理了一番说出来,安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种的应该是刚刚变成鬼灵的,意识不清,执念过重。” 宫九歌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刚刚变成?” 意识到对方对这一块儿可能不怎么清楚,安邢眼中闪过一道光。 “没错,大部分鬼灵都是这样,也一直都是持续这种状态——啊——”凄惨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路过的飞鸟都被惊了一惊。 安邢颤抖着趴在地上,身上的衣物都被汗水浸的湿透。他面黄肌瘦的脸上不见半点血色,下唇却被他咬出了血。 宫九歌:“忘了说了,你有没有撒谎,我看得出来。” 她看着安邢满是质疑的眼神,嗤笑一声说:“审讯的人是我,你以为是为什么?” 安邢重重的喘着气,想要减轻些痛感。 却听上方的人说话了,她的音线悠然,声音缓而轻柔,怕是任谁都听不出来,声音的主人是个正对一个孩童躯体施暴的人。 “大部分鬼灵都是这样?这句怕是不尽然吧,”宫九歌脚尖抬起他的脸,没放过他脸上的半分情绪,“容我猜猜,怕是成为鬼灵之后有个缓冲期,过了这个时间的人,都能像你一样,有自己的想法。” 安邢不语,眼神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宫九歌笑了,笑意不及眼底:“看来是没说全,给你个补充的机会。” 安邢依旧不答,宫九歌心底倒数了个时间。 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要被生生掰碎一样,连头骨亦是这般。安邢撑不住了,张嘴出气,一字一句说: “和你说的,差不多,啊——” “鬼灵是魂灵入魔的执念所化,若是刚,刚刚成了鬼灵便找了寄体,那就,再也没,没有能生出神志的能力了。” 等他强撑着说完,身体的疼痛再如潮水一般褪了去。 宫九歌:“早说不就好了。” 安邢恨得咬牙切齿。 宫九歌这厢却不看他。鬼灵原是魂灵这点有迹可循,其次,刚成鬼灵就找寄体的生不出神志,只会一味地放大被寄居者的爱憎。而这种没机会找到寄体的,却是因祸得福,生出神志堪比魂灵,可能还要更为强大一些。 宫九歌正想体恤一些,让孩童外表的小家伙放松一下,却猝不及防对上了对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剔骨食肉。 “哟,这是在想什么?”宫九歌掐了一把他的脸,“别对你的敌人露出这种眼神,除非你是不想要命了,小东西。” 安邢将嘴里的血吐沫吐了出来,厉声道: “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总有一天,我会百倍千倍地把今天的屈辱都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