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生兽张口呼出大风,地上的女人们被席卷而起,来不及呼救便被卷入飓风。宫九歌的身体也脱离了地面,不过不同于毫无抵抗力的其余人,她是纯属自愿,顺势迎风上来的。 通体雪白的巨大灵兽张开口,迎接即将到嘴的猎物。宫九歌顺风稳住身形,她手指沾了血,在空中描绘出一个法阵,随着最后一笔收尾,一张大网出现在半空,掺着血色的网迎面罩下,将逆生兽困在其中。 飓风随之停下来,逆生兽被大网束缚失去支撑砸向地面,空中被带起的人也一并摔了下去,不过好在有巨兽做肉垫,几乎都不曾受伤。祭台所在之处差点被波及,巨兽砸下来的余威不容小觑,周围几里地表裂开。 等逆生兽一落地,被当做祭品侥幸活下来的女人们都四散开来,尖叫着逃离这里。 宫九歌之前在书上了解到逆生兽的血液对同类有压制作用,因为逆生兽的生养条件苛刻,有时候营养不到位会吞噬后代,曾一度濒临灭绝,血脉的作用就在这种情况下进化而来。 宫九歌和一白有过契约,压制血脉共通,效果虽没有直接用兽血来的明显,但是辅以法阵却绝对能让这只灵兽喝上一壶。 逆生兽被收缩的大网强制恢复了原形,不同于之前的遮天蔽日,只类似于雪豹大小,被宫九歌只手拎起来。逆生兽悬在空中,毛绒绒的四肢垂下来,一双眼水灵灵的,哪里还有不久前要吃人的架势。 吴春整个人都傻眼了,他抬起手指着宫九歌:“你,你……” 宫九歌拎着逆生兽走过来,她目露讽意看向一脸见了鬼模样的吴春:“这就是天神?” 吴春头脑一片空白,话不经脑脱口道:“你放开它!” 逆生兽雪白的皮毛外面覆着一层金色的网,整只兽被这毫无杀伤力的网束缚的动弹不得。 宫九歌说:“你和他签了契约?” 吴春见识过她的邪乎,刚要矢口否认,却见宫九歌晃了晃手里拎着的那个:“问你呢!” 逆生兽:……我不是人,你是真的狗! 宫九歌:“我知道你听得懂。” 逆生兽屈辱地摇了摇头,它没有和吴春立过契约。 宫九歌“唔”了声,她笑道:“逆生兽还童的能力仅限于对主人,既然没立契约,那走的就是另一条捷径了。”一方通过献祭来换取另一方的灵力,达到青春永驻,当然,副作用姑且不论。 吴春完全不想再让她说下去了,声音拔高打断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宫九歌本来就不爱管闲事,吴春和逆生兽之间有什么约定她没兴趣,这些人被吴春愚弄她也没兴趣。眼下周围的人都在敌视她,甚至有的还跃跃欲试想要上来出头。 宫九歌含蓄表示,她只是路过。 她将逆生兽随手扔给吴春,那模样就跟扔猫扔狗没什么两样,倒是吴春手忙脚乱地来接,就差把这只逆生兽捧起来了。 宫九歌正要对赤小晨说些什么,就见对方睁圆了眼,怀里还手脚僵硬地抱着孩子,活像被人使了定身术。宫九歌低眸看了眼自家宝贝女儿,赫小琢被亲爹这硬邦邦的手臂硌着不舒服,扁着嘴委委屈屈的。 宫九歌伸手调整他的姿势:“你这么抱她不舒服。” 赤厌晨失手差点把孩子给掉了。 宫九歌挑眉:“还是我来抱吧。” 赫小琢游走在二人间,要哭不哭的好不委屈。 赤厌晨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能憋住内心的想法:“你,很强。” 宫九歌:“嗯?” 赤小晨:“……比我强。” 宫九歌:“……嗯。” 赤小晨喉结动了动,终于说出了内心所纠结的事:“那你,还要和我一起吗?” 宫九歌表示她没听懂。 赤小晨见她没懂,解释的更直白了:“你很强,可以直接留在这里获得资源,不用让你的孩子叫我爹!” 宫九歌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但是面对这么青涩可爱的赫无双,当下就直白道:“可是,我喜欢啊。”她话的尾音微微下沉,听在人耳朵里带着淡淡的蛊惑。 赤小晨往后退了几步,脸涨的通红。 宫九歌“噗嗤”一声笑了。 被忽略的吴春在他们身后,脸色青红交织,最后做了好一番心理准备,方道:“敢问大人来自何处,造访本部落可是有事?”他将姿态放的极低。 宫九歌见人识趣也乐得给面子,她说:“本是无处可归游历来此。” 吴春闻言邀请:“要是大人不嫌弃,不妨留在水源部落,我等定然奉大人为座上宾。” 宫九歌扬唇:“既然‘神王’诚心相邀,那我也不好推脱了。” 吴春:客套,懂不懂客套! 然而宫九歌的实力,能把逆生兽当成一只家猫的人,还真有这“不懂”的底气。 她答应了,吴春自然得笑脸相迎。 赤小晨听着吴春大张旗鼓地给宫九歌安排住的地方,眉头皱了皱,眼神不由地瞟向宫九歌怀里的赫小琢。 吴春给宫九歌介绍水源部落的来历:“……自从亡灵有了阴气,能够留着意识侵蚀普通人后,我便将大家集中在了森林深处,让未长成的孩童以及部落中的强者都有活下去的机会,鬼灵忌惮,所以部落内部极为安全。” 宫九歌对此并不表态,吴春说,她便听着。 当然,她想知道的是缥缈城最后会建成在哪里,这样方便她找到回去的路。 “我沿途过来看到石砌成的房子,可是用来防野兽的?”宫九歌这般问。 吴春点头。 宫九歌笑说:“此处居于森林,就像神王说的,一定程度可以抵御鬼灵,预防野兽却还有不足,不如建一座城如何?” 她这想法不可谓不大胆,当场就把人听懵了。 “城?” 宫九歌:“对。” “城是什么?” 宫九歌:…… 宫九歌说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吴春的大力口头赞扬。 “还有就是,”宫九歌笑问,“不知神王刚说的,森林抵御鬼灵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不是秘密,宫九歌既然问了,吴春便答说:“鬼灵属亡,而木属新生,两厢掣肘。” 宫九歌从吴春的字里行间竟然觉着,对方忌惮野兽侵袭比抵御鬼灵要看的更重。 吴春很快解惑:“鬼灵多聚在荒野,我等与其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防?” 宫九歌挑眉:“毕竟是无灵识之物。” 吴春摇头:“大人此言差矣,鬼乃生者所化,只是因为留恋凡世至亲才不忍离去,如此重情重义,我等又何必排斥。” 宫九歌觉得他这话前后矛盾:“井水不犯河水又如何重情重义?” 吴春摆手,一副你局外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他这幅态度,宫九歌真就觉得后来发生什么都不稀奇。 “当前鬼灵数量有多少?” 吴春嗫嚅道:“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多。”但凡有人死亡,皆不入轮回,成了那等怪胎。 宫九歌从他的语气中似乎有点明白他刚刚那话的真正含义了,相比于庞大的鬼灵军团,在森林深处与强悍的野兽搏斗争取存活之路的他们,才更容易被清除掉。 吴春很快领着人到了一处空下来的石屋:“这里就是大人的住处了,之前住在这里的人没回来。” 之前住这里的没回来…… 宫九歌沉默片刻,抬眸看向寡言的赤厌晨:“他住哪里?” 被指到的赤小晨有点茫然。 吴春说:“厌晨是神,咳,使者,不住这边。”他当着宫九歌的面实在自称不出“神使”这俩字。 宫九歌问:“神使的住处大么?” 吴春:“……没,没有这处大。” 宫九歌:“那神使附近有空屋吗?” 这个还真有。 然后,赤小晨就在吴春的示意下,领着某人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石头垒成的房屋大小其实差不多,所谓的好坏也是看选址采光,内里宽敞。 赤小晨在族内地位不低,可住的地方也比其余人宽敞不了多少。 宫九歌伸手摸摸屋角垫着干草的石床,又冷又硬,赤小晨站在身后看着她的动作,红晕再次上脸。 “你……” 宫九歌回头,冲着他笑了笑:“还挺宽敞,住的开两个人。” 原谅赤小晨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就要面对进屋就注意人家床的宫九歌。 (宫九歌:近百平的房间床就占了五分之一,我倒是想不注意!) 宫九歌选择和赤小晨呆一起,除了感性上的理由,还有就是,能在这种人类岌岌可危的状态下还一统问鼎的赤厌晨,水源部落无疑是个大突破。 现在就等那个传奇女性朝渺城主从天而降了。宫九歌这么想着,见赤厌晨抱着一条杂毛小狗进来,小狗吐着舌头,憨憨可爱。 “你是叫朝渺?”赤小晨之前听到她的名字。 宫九歌当即否认:“我不叫这个。” “九歌。” 宫九歌:“嗯?”她应了一声才想起来对方现在还不是赫无双,也不该知道她的名字才是。 赤小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摸了摸怀里的小狗,说:“九哥儿,别叫唤。” 杂毛小狗“汪汪”两声。 宫九歌:……淦。 赤小晨安抚好了小狗才问她:“你不叫朝渺?那你叫什么?” 宫九歌看着那只杂毛小狗,内心天人交战几轮后,最后面无表情说:“没有,你听错了,我就是朝渺。” 我就是朝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