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拉克斯看到张白不按排演的顺序做,脑门当场开始滴汗了,这是要带节奏吗?好在张白也就脱轨了一会儿,他确实也不舍得乱用氢气。 看到观众们群情激昂,张白已经很满足,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理性的人,所以放了一根小指的氢气后,终于住手了,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齐拉克斯。 正在滴汗的齐拉克斯如逢大赦,赶紧下一个环节,他一招手,一大群等待已久的拜火教徒蜂拥冲到石台跟前,跪地膜拜,口中高呼国王和阿胡拉玛的名字,引得全场包括贵族们都纷纷伏地。 阿尔达班五世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毕竟今天,他才是最出风头的,张白是个少年,再怎样身材是不如阿尔达班五世的,所以一上台,国王就是主角,教徒们根本不可能忽视他。 于是,新的流言开始传播:年轻的帕提亚国王和历史上最年轻的阿胡拉玛联手了,新的阿胡拉玛是个十三岁少年,暂时受到帕提亚国王的保护。 国王和阿胡拉玛的威望,就在流言中,初步建立起来了。 下一步,得回贵霜,张白的地球隆中对计划,现在完成了稳定帕提亚这第一步。可以开始第二步了,就是帕提亚和贵霜的结盟。他很清楚,这两个真实历史上很快就要灭亡的帝国,如果不相互结盟,根本无法生存下去。 帕提亚和贵霜的衰落,实际上是与丝绸之路的贸易状况息息相关的。当时的世界,丝绸之路的贸易额不仅巨大,而且利润率是最高的。对于富庶的中原和罗马来说,这些利润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然而对于商路所经过的国家或地方来说,就关系到国运了。 像贵霜、匈奴、帕提亚、萨珊、亚美尼亚、阿拉伯等等国家,甚至埃及和印度都深受影响。 帕提亚正是其中受影响最大的。 帕提亚原本只是一个中亚游牧部落,靠着对马匹的熟悉,以及一身的马上本领,用骑射击败波斯前王朝,立国后最大的经济来源就是来自塞琉西亚的大市场。 泰西封是在日后才围绕着王宫建成的,所以罗马每次实质性战胜帕提亚,都是以攻入塞琉西亚为终点,在塞琉西亚劫掠之后才班师回朝,宣布胜利。 而塞琉西亚每次经过劫掠后,不多久都能自行恢复繁荣,这其中丝路的贸易是很重要的原因,因为塞琉西亚是丝路上的必经之路,是南北两条丝绸之路最大的交汇节点。 丝路上任何相关的贸易,都会经过帕提亚,任何生意都会被帕提亚帝国剥一层皮,所以说到底,常年敌对的罗马和帕提亚,最深的矛盾就在于丝路贸易。 为了绕过帕提亚,汉朝班超曾经派遣甘英出使罗马,结果被帕提亚人骗了回去。 而罗马为了绕过帕提亚,更是无所不用其极。除了派兵攻打帕提亚之外,罗马帝国还积极使用海上路线,从埃及行省出发,经红海,绕过阿拉伯半岛直接联系贵霜。形成了罗马和贵霜帝国的海上贸易,跳过了帕提亚。 正是这件事,使得帕提亚从此开始了衰落的进程,于是帕提亚对贵霜也出现了深深的不满。 其它的国家,比如萨珊也好、亚美尼亚也好,同样因为类似的原因,与帕提亚有着各种各样、或深或浅的矛盾。所以在当地,帕提亚不死,天理不容。 但是帕提亚完蛋了,就皆大欢喜了吗?绝不是。从历史来看,后来者萨珊比帕提亚更麻烦,对商路的阻碍更严重。 因此张白需要帕提亚和贵霜两国结盟,形成两个国家相互制约的局面,才能真正稳定这条丝路。 再下一步,就是在巩固其稳定的基础上,吞下这条丝路,不过不是用战争,而是用经济。所以计划的第三步,就是关税的统一。 在后世,这就是关税同盟的意思。在两个国家间实行相同的税率,可以大大方便通商,稳定的经商环境会吸引更多商人聚集,形成更大的统一市场,同时消弭了国家间的敌对,又能增加国家的税收收入,这是一本万利的大好事。 对张白自己来说,他希望匡扶汉室,变革历史发展线,而蜀国是小国寡民,羸弱不堪,依靠农业和中原核心地带竞争,是完全不现实的,所以外贸就变得十分重要。 蜀汉是陆路南方丝绸之路的起点,想要完全跳过中间的国家与罗马交易,除了海运别无他法。 而这个时代,不论是帆船还是桨船,海船只能在浅海沿着海岸线弯弯曲曲地行进,旅途十分漫长而且危险,海上丝路的开启还远不到时候。 所以张白真正的意图是,在第三步关税统一之后,还要开始第四步,即蜀汉和帕提亚、贵霜也实行税率统一。 这样一来,这三大强国就在事实上形成了经济联盟。不但能推动蜀汉经济,还可以将吴魏两国排除在丝路之外。 那么,不久的将来,蜀汉在经济上超过吴国,直追魏国就变得可能性很大了。 此时仪式还在进行,各种表演节目相继上演,国王正坐在凉亭中,目不转睛地看着节目,观众席和贵族席位传出一阵阵的掌声和欢呼声,一派君民和乐的场景。 张白的双眼从观众扫到国王,又从国王看到士兵和贵族,嘴脸不经意地轻蔑一笑。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表情,除了一个人,就是迪达勒斯.苏林。 ...... 仪式结束的时候,张白一副恭敬的样子,跟着国王一起坐上使徒号,腾空而去,留下一地膜拜的教徒和民众。 当飞船升到足够高时,国王让张白在空中停留一会儿,他说要看看风景。张白马上安排了,并陪着国王观赏。阿尔达班眺望着他的国土,若有所思地问张白道:“你知道吗?我什么时候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一个国王?” “回陛下,为臣不知!” “就是在飞船上,看着这片国土的时候,我才真实地喜欢上它,然后感到了责任。” “陛下明鉴,国土就像艺术品,必须和生活离开一段距离,我们才能欣赏它的美。” 阿尔达班琢磨着这话,欣赏地看了一眼张白。“你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少年,你要是愿意留在帕提亚就好了。” 张白有点无奈地说:“陛下这是想挽留我吗?您的盛情我领了,我很感激,可我必须回帕提亚复命,然后还要回到我的家乡大汉。” “你知道,当国王可不是当武夫,靠自己厉害根本没用。所以你走后,我该依靠谁呢?当然达德赫布恩将军是忠臣,可他对我的态度你是知道的。难道我得依靠曾经关押我的亚美尼亚人齐拉克斯吗?我真的不想再过那种屈辱的日子了。” 张白沉吟了一会儿,他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不动如山的国王,原来同样是个普通人,也会担忧和不安。 他感觉自己疏忽了,有些愧疚,也有些不忍,于是回答道:“我正在考虑留下一些忠诚的部下继续辅助您,如果陛下认为需要的话。” “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案了,是不是?你得留一个既忠心、又能管理事务,还能保护我安全的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人?”阿尔达班语带双关地说。 这句话,既是提要求,也是对张白的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