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绮山的狂笑简直就是惊恐伴奏的重音符,墨凌霜不敢想象,更不敢在抬头去看悠然那已经被扭曲的面孔。 太可怕了,这还是那个笑的温柔阳光的悠然吗?那个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打起精神,乐观面对一切的悠然。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难道是她错了吗?她又错在哪!?悠然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绮山还要说这种奇怪的话,是讽刺?还是嘲笑? 可是,这有什么好嘲笑的,他说的,不是的,悠然不是这样的人,我认识的悠然,不是这样的! “你住口!悠然不是那样的人,不是那样的人,是我,墨家会落到这个下场都怪我,你闭嘴!你就是个垃圾,如果不是这迷宫剧院,我早就将你撕碎了喂狗!践踏别人的一切就那么享受吗?总有一天我也要……” 墨凌霜垂着头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有些语无伦次,却又又伴随肩膀的剧痛戛然而止,被打断拆散,只剩下最原始的悲号。 疼痛刺激着大脑,刺激着墨凌霜的神经,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决堤。 很快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手臂渐渐传来失血过多的无力感,与右肩完全被长枪撕裂的麻木痛感,如同在伤口上有无数只蚂蚁跳动的撕咬着。 殷红的鲜血溅了一地,溅在墨悠然的脸上,为墨悠然的头颅填至一种截然不同的神色,说不出的绝望,难以言喻的悲痛心酸,以及一切被彻底践踏的凌乱感。 此时墨凌霜的内心是崩溃的,颤栗并迷茫的,她该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她想要复仇,可她要拿什么复仇?又要向谁复仇? 她就连是谁杀了悠然,是谁杀了继父与同胞都不知道,难道她的存在就是这么不应该的吗?明明继父拿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如果她死了,父亲会原谅她吗?悠然会原谅她吗?家族的族人们会原谅她吗!? 当恐惧与绝望到了极限的时候,要么泯灭一切崩溃,要么犹如破茧之蝶突破,两者之间必须做出选择。 她要选择什么?如此不安迷茫,要怎样拨开这黑暗,谁来……谁来救救我! 墨凌霜还记得,当秋风吹过枯枝败叶,丹特丽安每下第一场初雪的时候,墨悠然总是站在家族最高的阁楼上,眺望着远方,任由冷风吹拂血红的长发,记得有一次她说。 “人类是很弱小的,面对这个世界我们都是那么微不足道,所以人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做出牺牲,没有牺牲就什么都得不到,必须付出代价!” 可是,可是这一次呢?她失去了一切,付出了超乎想象的代价与牺牲,她又得到了什么呢?或者是她又想得到什么呢?墨凌霜不解,但更多的是绝望与疯癫。 已经陷入绝境的人既无法幻想,也没有希望,就像案板上的肉,锅里的水,早晚会被切割煮沸,那么既然一开局就是死局,何必再去自欺欺人的挣扎,岂不是哗众取宠? 天道,我不是荒神吗?我不是这世间唯一存在的神吗?为什么,我所奢望的只不过是父亲的温暖,悠然的微笑,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夺走这一切!? 墨凌霜痛苦的闭上双眼,一时之间竟愚蠢的以为闭上眼睛就看不见这悲伤,可是痛苦并没有想象一般散去,反而更加刻骨铭心。 大殿之上,墨凌霜垂着头,不语。 痛与恨已经到达了极致,无法言语的悲痛与沉默,毁坏着她的一切,表面虽然还未彻底宣泄,但内在却被毁了个彻底。 绝望间,就连墨凌霜都想嘲讽自己,这世人都说是她是荒神,但她却觉得可笑。 她若是有荒神一万分之一的力量,现如今也不会狼狈落魄到这种程度,无力的被禁锢在此,眼睁睁的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去,她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盛开在这世间的万叶花,源自古老诅咒的荒神,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请满足我卑微的愿望,如此残酷的人生,至少让我在做一次幸福的美梦吧。 墨凌霜祈祷,向着自己的前身,向着就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荒神祈祷,只可惜她等到的只是永恒的沉默与更加绝望。 “是不是那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只不过是个被捡来的杂种,出生在这个世界就是你的罪恶,你一开始就不该被生下来,你一无所有,你就是应该受此折磨!” 又是几道寒光闪过,耳边伴随着绮山咄咄逼人的恶毒言语,每一鞭子都在这喧闹的大殿上甩出一声震慑人心的巨响,那看似纤细的蛇鞭的残影,竟给人一种重若千金的错觉。 “因为老天怨恨你,诅咒你,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罪恶,这个世界的污秽,只有我,能够彻底的救赎你这愚昧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