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丘陵,天空碧空如洗,团团白云在狂风的吹拂之下,不断变幻形状,封舟正骑着巨马,在这白云之下,丘陵之间,努力奔跑。 他离开小十三行集市半个时辰之后,依诺言放了鄂尔多,自己纵马北上。 要说他从福尔康手里夺取的这匹巨马,当真是一匹千里马,不仅身材高大,而且健步如飞,蓄力长久,奔跑起来十分轻盈。 “鄂尔多枉为九门提督,排兵布阵一塌糊涂,居然被我轻易刺穿军阵,擒拿在手,这等无用之辈,难怪最后被方世玉和陈总舵主斩杀,看来基本上就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废物而已。”封舟骑在马上,心中想到。 老实说,这一次是他自己盲目自大,险些陷入敌人千军万马的重重包围,所幸敌人统领鄂尔多是一个无能之辈,方才让他全身而退。 但下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唯有及时脱身才行了。 “想健康,想长生,还需要付出绝大的努力才可,练就不朽的神功,才能不惧生死,任意闯关杀敌。”封舟一边疾驰,一边想到。 他是经南岭,过赣省,一路北上,希望能在中秋节的时候赶到京城,参与一下这个天下掌门人大会。 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三朝,武林中反清义举此起彼伏,百余年来始终不能平服,但自乾隆中叶以后,武林人士自相残杀之风大盛,顾不到再来反清,使清廷去了一大隐忧。虽然原因多般,但这次天下掌门人大会实是一大主因。后来武林中有识之士出力调解弥缝,仍是难使各家各派泯却仇怨。不明白福康安这个大阴谋之人,还道满清气运方盛,草莽英雄自相攻杀,乃天数使然。 这对于为了在这个世界上安心的活下去,不得已剃光头发的封舟来说,这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不将始作俑者给诛除,难解他念头通达。 同时,他感到体内血气汹涌澎湃,内力浩荡如长河,精神振奋,斗志勃发,隐隐然精油突破的迹象。 若是他惊喜爱心俩,找个地方潜心修炼,说不定很快便能突破到新的境界,但如此一来,只怕错过了京城盛会。 他只是犹豫了一秒钟,便决定继续赶路:“以我的武功,还不能做到金銮殿大朝会上斩杀弘历,那就到天下掌门人大会上诛杀他儿子福康安吧,只要诛杀了这小子,参加大会的天下群雄都会被朝廷忌惮,都会被乾隆记恨,就算想投效清廷,也有一层深深的顾虑了。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为保存几分好人血腥做出一番贡献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红花会做事就是徒好虚名,之前抓住福康安不杀,天下掌门人大会上也有机会抓住福康安,却非要先救人,简直是莫名其妙,中二程度爆表,难怪难成大事。”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福康安身为乾隆的私生子,大帅府往日就戒备森严,今日将在府上举办天下掌门人大会,守卫足有平日三倍。 早些时候,接到邀请文书的武林人士,已陆陆续续赶来,好不喧嚣热闹。 胡斐和程灵素借助西岳华拳门的机会,混进了会场。 当初凤天南早就死在佛山,这袁紫衣也被封舟指责助纣为虐,给了胡斐心灵上极大地震撼,所以没有莫名其妙的看上袁紫衣。 而佛山一行,也给了胡斐极大的震撼,后来因缘巧合,为治好苗人凤双目,他去寻找毒手药王,也就与程灵素相见。 胡斐态度和蔼,乐于助人,武功高明,人又长得不错,偏偏没有封舟明明态度和蔼却实际上目空一切的狂傲,让内心充满寂寞的程灵素一见钟情。 因为营养充足的缘故,程灵素早就摆脱乡下贫女的外形,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娇美之感。 胡斐开始怜惜她,后来被她的施毒解毒的本领所震撼,这强烈的反差,也深深地吸引了他。 没有袁紫衣这个外因,两人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一起。 两人一路北上,机缘巧合,混入到了西岳华拳门的掌门人争斗之中,也顺势进入了这天下掌门人大会的现场。 当然,为了不引起必要的麻烦,两人做了乔装打扮,一个变成了衣着既豪阔,又俗气,脸上淡黄,财主似的男子,另一个则成了腰弯背,满脸皱纹的中年妇人。 时间慢慢过去,数十席已经渐渐坐满。 大会开始,先是四大掌门人入席。 哪四位? 自然是少林掌门大智禅师,武当掌门无青子道长(也就是陆菲青假扮),“三才剑”掌门人汤沛、镶黄旗骁骑营的佐领,辽东黑龙门的掌门人海兰弼。 四大掌门人到后,主会人福康安到来,以二十四个御杯钦点天下二十四大派,想行那“二桃杀三士”之计,众人虽明知是计,怎奈贪欲蒙心,仍积极参与,搏斗厮杀。 大厅内,喧嚣声起,喧嚣声落,陈家洛书童心砚前来捣乱,失手被汤沛点中穴道捉住。蜡烛熄灭,心砚又被人暗中救走。 然后是红花会来捣乱,显露了几手高明的功夫,从容离开之后,又来了手持绝世宝刀的田归农。 这田归农武功只能算中上,但他手持绝世宝刀,战力提高五成,从而大展神威,羞辱五台派的掌门人童怀道,逼迫五郎镖局的总镖头李延豹,然后接连砍断别人的长剑、长刀、五行轮、独胡铜人之类。 他出手之际,也真是不留情面,宝刀一断人兵刃,右手长剑便毁人手足,连败十余人后,旁人见上去不是断手,便是折足,无不身受重伤,虽有自恃武功能胜于他的,但想不出抵挡他宝刀的法门,个个畏惧束手。 汤沛见无人再上来挑战,呵呵笑道:“贤弟,今日一战,你天龙门威震天下,我做哥哥的脸上也有光彩。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庆功酒!” 田归农得意扬扬的举起酒杯,正要凑到唇边,忽听得嗤的一声,一粒铁菩提向他酒杯飞了过去,想是有人发暗器要打破他的酒杯。田归农视若不见,待那铁菩提飞到身前,伸出手指,嗒的一声轻响,将铁菩提弹出厅门。众人见他露了这手,虽然不直他的为人,却也有人禁不住叫了声:“好!” 那粒铁菩提疾飞而出,厅门中正好走进一个人来。那人见暗器飞向自己胸口,也是伸指一弹,说道:“便这般迎接客人么?” 那铁菩提经他一弹,立时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击伤了一位侍卫,那侍卫甚至中毒。 胡斐和程灵素见了那人还不怎样,一看到他身后二人,却是吃了一惊,原来一个老书生,正是程灵素的大师兄慕容景岳;另一个驼背跛足的女子,却是她三师姊薛鹊。 知客周铁鹪走近前去,向那人一抱拳,说道:“阁下尊姓大名?”那人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慕容景岳道:“在下慕容景岳,这是拙荆薛鹊。”他顿了一顿,才道:“这位是咱夫妇的师父,石先生,江湖上送他老人家一个外号,叫作‘毒手药王’!” 这“毒手药王”四字一出口,整个大厅顿时轰动。 只听得石先生笑道:“我虽收了几个弟子,可是向来不立什么门派。今日就跟各位前辈学学,也来开宗立派,侥幸捧得一只银鲤杯回家,也好让弟子们风光风光。”缓步走将过去,大模大样的在田归农身旁太师椅中一坐,却哪里是得一只银鲤杯为已足,显是要在八大门派中占一席地。他这么一坐,凭了“毒手药王”数十年来的名声,手弹铁菩提的功力,伤人于指顾间的下毒手法,这一只玉龙杯就算是拿定了,谁也不会动念去跟他挑战,可也没谁动念去跟他说话。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极其雄壮的声音道:“哪来的招摇撞骗之辈,敢来冒充毒手药王!” 这声音也不如此响亮,但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众人耳中,众人一愕之间,全都收声敛气,看向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