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吼了，他真的吼了！　　 但李农红兄弟俩已经顺着杆往上爬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现在就算计算计，看看你们能匀多少粮食给我们！”　　 老赵被李明吼得已经犹豫了。　　 结果李根正就跑过来把他一顿夸：“还是老赵敞亮、大气！这么艰难的时刻，果然还是得指望老赵啊！”　　 李农红不情不愿地道：“是啊，这种时候，还是得像秦家屯这样发展得好的才能帮扶着我们一把。”　　 “老哥，你放心，等我们过了这个难关，我们岗子岭以后就都听你们的。到时候欢迎你来我们岗子岭指导工作，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早该这样了，秦家屯的先进经验值得我们学习。”　　 把老赵夸得心花怒放。　　 白玉一看，得，完犊子了，老赵这人就喜欢吃这套。　　 他特别愿意跟人分享“成功经验”。　　 李明也看出来了，顿时就气呼呼的。　　 赵有德显然有点飘飘然，对白玉道：“果子娘，你先带孩子去玩吧。”　　 白玉张了张嘴，觉得这事儿有点鬼。　　 她肯定是不赞成老赵借粮食给岗子岭的。　　 这李根正是出了名的油嘴子，用人脚朝前，不用人脚跟朝后。　　 真借给他们，别说到时候是不是真的“都听秦家屯的”，借出去的有没有还都不知道。　　 但她没有当面上头去杠，毕竟秦家屯还是老赵做主，她还不是李明那种等级，不能当面拆领导的台。　　 更不提李明都已经怂了呢。　　 她答应了一声，把小果子抱过来，回家去了。　　 ……　　 秦大山已经不耐烦地把来凑热闹的那群人都撵走了。　　 白玉进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打了一声闷雷。　　 她抬头看了一眼迅速乌云密布的天空，皱着眉把秦小果放到了地上。　　 心想这六月的天，属实也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爹！”　　 秦小果撒丫子朝院子里的秦大山跑去。　　 白玉则是快速把晒在院子里的衣服被单啥的全都收了一下。　　 就在抱着衣服走进门的那一刻，大雨倾盆而下。　　 白玉松了口气，心想，运气真好。　　 这时候秦大山抱着崽子跟了进来。　　 白玉随口道：“小树呢？”　　 “和赵家的闺女在王莲家骑竹马玩。”秦大山道。　　 哦，还好，他还有个好朋友赵青青。　　 秦大山把那只凖就扔在院子里淋雨，猛禽在暴雨中依然不屈地啼叫着，混合着雷声，那叫声显得格外壮烈。　　 白玉问了一句：“没事吧？”　　 秦大山道：“死不了。”　　 白玉：“那会不会淋生病？”　　 秦大山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白玉有点尴尬。　　 其实她以前不喜欢双眼皮的男生，而且眼睛太好看的男生她总觉得特别轻浮。　　 但看看秦大山，她才突然发现，原来是因为那些眼睛还不够好看。　　 秦大山的眼睛好像是有弧度的平行四边形，加上高眉弓，就显得眼神特别深邃。　　 之前因为他个子太高，甚少低头来看人，白玉倒也没注意到这一点。　　 现在吧，他不知道为什么老盯着她……　　 秦大山道：“淋不坏的，我检查过了，那只凖是正当年的雄凖，非常健康、强壮。”　　 正当年、健康、强壮，什么的……　　 男人毫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脱下了稍稍淋湿的上衣。　　 然后又扭头看她，眼神有那么点子意味深长。　　 其实他是在想，她这个醋要吃到什么时候？　　 一直挂着个脸，他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回头她又给他一拳，伤自尊。　　 白玉手里拿着没叠的被子，被他这么盯着看，就稍微觉得有点窒息。　　 她随口道：“刚才碰见李农红和李根正了，他们来借粮食。”　　 秦大山有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白玉一方面是转移话题，一方面也是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　　 她就把刚才的事情详细说了。　　 “你说岗子岭李农红，也不像这种人啊，他成天想着他自己天下第一，竟然会说让老赵去指导他们工作……”　　 秦大山听了眉头越皱越深，又扭头看看外面的雨，最终道：“哦，你在家等着。”　　 说完，他又把那件半湿不湿的衣服穿上，冒雨要出去了。　　 秦小果站在门口喊：“爹！爹！”　　 她也想跟出去，小脚丫子刚伸出去又被大雨给吓了回来，急得在那蹦蹦跳跳。　　 白玉都笑了，把她抱了回来：“这雨烫脚啊？”　　 秦小果嘟嘟囔囔：“我爹出去都不带我，哼。”　　 白玉刚笑了一下，就被外面的雷声和那只凖在铁笼子里扑腾的声音给吓得笑容瞬间消失。　　 白玉生怕它一头撞出来叨人，干脆把门给锁上了。　　 ……　　 本来岗子岭来借粮食的事情都是板上钉钉了。　　 李明气鼓鼓地在那盘算着能借给他们多少。　　 结果秦大山一来，直接说“不行”。　　 把李农红气得大叫：“你们秦家屯到底是谁做主？！老赵，你就让后辈爬到你头上啊？！”　　 其实刚才雨一下来，老赵就后悔了，他意识到这粮食不能借。　　 这雨下得妖，老赵意识到岗子岭这时候来借粮食，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东西被偷了。　　 毕竟李农红这么要面子，不可能连失窃物追回这点时间都熬不住，上门来对他低声下气的。　　 这会儿他就鼓起脸说了一句：“大山……”　　 “自己家里什么样心里没点数？”秦大山直接开骂了，“我们也遭了两年灾了，现在这雨又开始下了，不囤着点粮食，还往外借？”　　 李农红嚷嚷道：“你们有钱……”　　 “真灾情下来了，有钱买得到粮食不？县城的库存也就那点东西，不得先紧着你们这些拖后腿的？”　　 李农红：“……”　　 李明瞬间也戏精附体，嚷嚷道：“借什么借，我们也没囤多少东西！”　　 赵有德还在那嘟囔：“你们要翻天啊，真的是，要翻天啊！”　　 叫的声音虽然大，但明显，一双老眼咕噜咕噜乱转。　　 李明干脆往地上一躺：“要粮食，我就不干了！”　　 老赵吃惊地道：“你真躺下啊？！”　　 李明翻了个白眼：“嗯哪，不干了！”　　 老赵赶紧赔笑道：“哎哟，你可不能这样啊，你可是我们秦家屯的顶梁柱……”　　 李农红兄弟看他们在这儿唱大戏，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　　 老赵撅着在那哄李明呢，十分入戏，也再不提借粮食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