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斟酌了一下这个事儿，是不敢告诉心脏脆弱的李夫人的。　　 隔天她选择把这事儿跟李副县长说了，并且问他要不要马上把李凤送回去。　　 李副县长听说了以后吓了一跳。　　 因为这案子是刚上报，阿县隔了县城，还没得到消息。　　 但李副县长很快冷静下来。　　 他道：“她又没惹人家，人家寻她的麻烦做什么？”　　 这话听着，看似是反问，其实就是个问句呢。　　 他要白玉给他分析这事儿。　　 白玉斟酌了一下，道：“按理来说确实不应该。而且我爷们儿在马炮乡留了线人。”　　 除了防御措施，她也把秦大山的猎户理论跟他说了。　　 理论上安全系数比较高。　　 “但我们也没办法保证，肖家人会不会故意把她支出去。”　　 她是如实说，等着李副县长自己决断。　　 李副县长沉默了挺久的。　　 然后他问了一个白玉意料之外的问题。　　 “我家阿凤，现在是你的烫手山芋了吧？”　　 那自然是烫手山芋。　　 如果他能把李凤接回去，对白玉来说是最好的。　　 不然的话，就算是他决定把李凤留在马炮乡，万一真出了什么事，白玉是出主意的人，也会怕担责任。　　 白玉道：“挺棘手。因为我爷们儿绝对不会为了这个，做出影响把犯人归案的决定。”　　 毕竟是连环杀人犯，太危险了。　　 秦大山还有点钓鱼的意思呢。　　 白玉没法把秦大山的计划告诉他。　　 说是那个老猎户会等一个风声松动再下手，但，风声松动不等于风声彻底过去。　　 秦大山和他打过照面，交过手。　　 他是最好的猎手。　　 按照秦大山的估计，最多三天，人心稍稍因为疲乏和松动的时候，他就会回来再开上一枪。　　 他不但要马炮乡的人偿命，他还要马炮乡的人永远活在恐惧之中。　　 这个时候秦大山也想松松那个套儿，稍稍留个口。　　 昨晚秦大山跟她说：这可能是今年之内他们唯一一次抓住那个人的机会。　　 如果要彻底保证李凤的安全，那这个口就不能放，一直让人围着马炮乡？　　 那根本不可能。　　 眼下白玉不可能把秦大山的计划告诉李副县长。　　 她只是告诉他：“危险还是存在的。”　　 李副县长又沉默了很久很久。　　 终于他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话。　　 “如果死了是她命不好，我绝不会怪你，只会感激你们。”　　 对秦大山来说，抓犯人归案的机会，今年内可能只有一次了。　　 但对李副县长来说，短时间内能给女儿一个教训的机会，难道有第二次吗？　　 为了让白玉安心，他说了心里话。　　 “你婶病危给我的打击很大。我已经身心俱疲，这次不行，怕我们等不到了。”　　 他怕女儿没醒悟，先把他媳妇气死了！　　 那安安这辈子怎么办！　　 白玉心里有了数，安慰他：“您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保证她的安全。”　　 ……　　 这边电话挂了，老葛打了个电话来，张嘴就问白玉有没有老李的消息。　　 他说：“我怀疑这老小儿在装病。”　　 白玉：“……您这又是从何说起啊！”　　 老葛怒气冲冲地道：“你有什么渠道去打听打听，他那个头发是不是染着来骗我的！看他那德行，马上一口气要过去似的，搞得我们现在都不敢跟他说重话！”　　 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的，碰瓷儿啊！　　 这样一来吵架老葛就落下风了……　　 白玉哭笑不得：“我有啥渠道？我就知道他夫人心脏病发了，估计是心情不好。”　　 老葛还要说什么。　　 白玉直接冲他吼了：“您这是什么清新脱俗的思路！谁会没事儿去染白头发！”　　 老葛却很较真：“不是我说的，是阿县的人自己说的，说他是为了讹我们故意这样弄，还说这一招有用！”　　 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去……　　 白玉定了定神，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是在稳定人心吧……”　　 总不能让人知道，他真的要垮了。　　 两县钢厂合并迫在眉睫，这是一次巨大的破冰行动。　　 双方现在都在斗气似的为己方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宁愿放出一个狡诈的人设来。　　 大家都觉得他好狡猾，故意装病拖着钢厂合并的事情好谈判。　　 老葛问：“什么？什么稳定人心？”　　 白玉道：“您这样，让我芳姨过去探探他夫人的病。”　　 这事儿说不说，是李副县长的事，白玉不好替他做决定。　　 她说她把果果留在李家陪李夫人了。　　 老葛还神神叨叨地说：“干得漂亮，留下一个小间谍……”　　 白玉直接把电话给他挂了。　　 烦气。　　 老葛气坏了，又打电话来骂她：“你有没有规矩！”　　 白玉开心地道：“叔，我还是愿意跟您说话，哪像跟阿县那群人，总是话里有话的，我还得寻摸一会儿才接茬。”　　 老葛道：“废话，咱自己人。”　　 “这电话想撂就撂，舒服。”　　 说完这句话白玉又把电话给他撂了。　　 老葛这次没有打回来，估计是自己生气去了。　　 ……　　 秦大山回家休息了一宿外加一个上午，又出勤了。　　 这次跟军队借了防弹衣，白玉再三嘱咐他无论如何不能脱下来。　　 然后她在这边密切关注马炮乡的情况。　　 如她所料，李凤去投奔并不受欢迎。　　 马炮乡的张乡长打了电话来，说是：“骂得很厉害，一早就让干活了。”　　 白玉问：“没撵出来？”　　 “这倒是没有”，张乡长道，“不过这凤凰落在鸡窝里了，前头不敢出门的，都去瞧她热闹了。”　　 据说现在那些碎嘴子都去讲她坏话了。　　 张乡长说李凤情况还行，看着不像病发的样子，一天都在忙家务事。　　 白玉问他看见秦大山了吗？　　 张乡长说：“秦所长没往我们乡来。”　　 白玉叹气。　　 她现在好想去烧烧香，希望秦大山平安顺利地把事儿办了，李凤要是真怎么样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真是自己作死，大不了得罪人，这工作她不干了。　　 ……　　 李副县长魂不守舍，白玉也魂不守舍。　　 她在秦家屯挺了三天尸。　　 茶不思饭不想，瘦了三斤。　　 终于接到了马炮乡的电话。　　 张乡长的电话听起来很惶恐。　　 “他，他回来了……”　　 白玉一个激灵：“秦大山呢？！”　　 “不知道……肖家，肖家死了三口人……”张乡长的声音听起来发颤，“白副镇长，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