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就会切碎了放进自助蘸料区。 多少来自西南地区的留学生就是冲着这一口来的。那种被比喻成“鱼腥”的特殊气味,就是云贵川渝人牵肠挂肚的家乡味道。 也有外国客人乐于尝试,至于尝试后是爱上这种味道,还是一脸惊恐地表示对东方人的钦佩之情,那就不好说了。 现在,折耳根被拍照作为罪证,刊登在报纸上,流传在网络里,很快就成为伦敦人尽皆知的毒草。 “这不是神秘的东方食材,而是学名为Houttuynia cordata Thunb的植物,在英国只作为观赏植物存在。为什么仅供观赏?当然是因为它的植株含有马兜铃酸及其衍生物,食用后会带来不可逆的、永久性的致癌风险!” 那篇报道指出,早在2012年,马兜铃酸就被世卫组织列入一类致癌物的名单中,这表明了它是一种有明确致癌风险的物质。在小剂量的情况下,就可以导致肾小管功能受损,对肾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如果加大剂量,更会直接导致肾癌、肾衰竭等疾病的发生。 另有研究显示:人体摄入的马兜铃酸越多,发生肝癌的风险就越高,癌变的速度就越快,肿瘤也就越大。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们对于基因和细胞的伤害都是不可逆的,一旦受到损害,身体就很难恢复。 “如果是其他餐馆提供这种东西,尚能理解,毕竟在中餐馆里吃到什么都有可能。但我们注意到,熊猫饭店的幕后所有者拥有优秀的医学背景,本身就在肝病治疗方面有所建树。所以,这不是用无知可以解释的罪恶。” “在我们好不容易摆脱味精综合征的阴影之后,又有中餐馆为我们带来了其他恐怖的阴影。中国菜的阴谋到底有完没完?” 第247章 有多少人相信它真的有毒 熊猫饭店知道这篇报道,还是因为客人指着折耳根要求主厨回应。 不止一个。 其中不少还是餐厅的老顾客,从情感上他们当然相信秦椒不会故意投毒,但是…… “或许,在中国的时候,你并不了解这些科学研究成果?”这是说法委婉的。 也有不客气的批评:“我知道在中国人们什么都吃,包括猫、狗和老鼠,但这里是伦敦。无论古老东方的传统是什么,都应该跟上现代文明的步伐,不是吗?” 就连来自中国西南的老乡,一开始还替折耳根辩护了几句,找来报道看后也变得码不实在:“从来没有听说过,但也说不好。看这报道引经据典的,万一是真的呢。” 这天,秦椒和折耳根得到的最有力的辩护,也不过是一句:“无论如何,作为调料吃进去的分量不算多,就算真的有毒,应该也不会达到能伤害肝脏和肾脏的那个程度?” 秦椒被一连串的有毒质疑问懵了,只能麻木地被赵杰森按着向客人鞠躬道歉,声明餐厅会撤下这种可疑食材,直到一切有定论。 “有毒?怎么可能有毒!这是我们世世代代从小吃到大的。”回到后厨,秦椒依然不能接受。 “这不重要!”赵杰森的脸色异常阴沉,“现在问题不在于这种草有没有毒,而是有多少人相信它真的有毒。” 秦椒明白他的意思。 比这篇报道可糟糕的是,刊登这篇报道的是《地铁报》。 这是伦敦各个地铁口免费派发的一种快报,内容包罗万象,专供人在地铁公交上打发时间。秦椒平时坐地铁时,也会取一份看看有什么社会趣闻,哪里的商场在打折,主妇又该做什么时令菜谱。 虽然不似《泰晤士报》、《每日邮报》这类的正规新闻刊物,但《地铁报》因为具有免费、又方便、信息量大又和生活密切相关的优点,发行量已经超过传统报刊。这篇揭露“知名中餐馆故意出售毒草”的报道,当天就成为一则耸动的社会新闻,并在口耳相传中飞快地扩散影响力。 除了餐厅的营业,秦椒也很担心傅亚瑟。 那篇报道的最后,分明是在指控傅亚瑟罔顾医学知识,有意用英国人陌生的食材毒害食客人。还暗示这种蓄意是因为利益熏心。 “据说中国人会在烹饪中加入有毒的罂栗壳,令肉味鲜美,食客一再光临。或许这种毒草也具有同样神奇的效用?否则很难解释一家一度倒闭的家庭餐馆,能在几个月之内成为伦敦最受欢迎的餐馆。” 傅亚瑟为病人结束一整天的忙碌后,面对的不该是这样糟心的指控。 好在傅亚瑟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只是说他相信秦椒,也让秦椒不必担心。如果是借科学之名泼脏水的报道,就必然会遭到科学的反驳。 然而又过了几天,情形越演越烈。他们没有等来科学的反驳,倒是等来了科学的火上浇油。 有新的报道指出:含有马兜铃酸的中草药能够直接导致亚洲地区肝癌的重要因素之一。 又有媒体做了节目,向一位肝病学者咨询“那种观赏植物真的有毒?”学者表示自己对植物一无所知,但他可以公布一组数据。 这组数据来自几年前,他的中国同行在中国大陆的所有地区,抽取了患有肝癌患者的样本,结果显示:大概50%左右的肝癌样本都与马兜铃酸产生的细胞突变有关。 所以他呼吁人们对陌生、冷僻的食材保持警惕:“必须说绝大多数肝脏的毛病,都来自我们管不住这张想要吃喝的嘴。” 主持人又问学者,专攻肝病的医生是否都会对马兜铃酸充满警惕?他会怎么看待一位医生,在自家开的餐馆中使用这种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