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菩提树没有给晨风任何缓冲的机会,将晨风接二连三的带入一个个故事里,或悲或喜,或奸佞当道或侠肝义胆,或聪明绝顶绝地反击或愚昧不堪碌碌无为,或钟鸣鼎食或枕风宿雪…… 从许多故事中走过,晨风由最开始的好奇变得或愤怒、或欣喜,始终感同身受却无能为力,到最后,晨风已经麻木了,无论悲喜,就只是静静看着。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最后一个故事结束后,菩提树停下了自己恶作剧般的手法。 晨风茫然四顾,这未知的空间依旧丝毫未曾改变,也不知道现实中已经过了多久。站起身,面对着菩提树,朗声道:“我有一个问题,还请解惑。” 四下静谧无言,回应晨风的只有莎莎的树叶婆娑声。晨风不管不问,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说什么道?道之道又如何?” 晨风的问题很简单,原话反问这方天地什么是道,得了所谓的道又该怎么做。等了一会不见回应,晨风有些失望,准备转身而去,找找出口。 “道者万千,道者万化。道,无大小、无对错、无是非,无形无色,无言无声。道他人之道,即盗。道之道,道己之道谓道…”就在晨风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那厚重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到最后似乎是泄露了天机,明显还没说完却也不再言语。 晨风没有逼问后续的话,按照承诺只是有此一问也不再开口询问,就这样背对着菩提树站立。认真思考着方才的话,结合自己亲历的诸多故事,晨风终于有所明悟。 道是何物,没有答案,如何道,因人而异。无论对错,无视前因,无顾后果,但行其道而已。 想到此处晨风豁然开朗,眉头舒展。转过身去,对着菩提树抱拳一拜:“今日误入此地,得指点迷津方开悟明道,他日有所成,必不负本心,恩泽苍生。” 就在晨风拜完、话毕的一刻,菩提树上一片巴掌大的叶片轻轻飘落落在晨风手上,随着那片树叶的飘落,天地光明大放、不忍直视。等晨风睁开眼的时候,已是身处问道殿外。 环顾四周,晨风发现自己正站在土山山顶之上,看着荒凉的云山二层,晨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百余年光阴就这样在问道殿度过了,不知道现实中已经过了多久了。 与此同时,土山脚下准备硬着头皮硬闯的连成玉再次感应到晨风的气息,于是停下脚步,又回到荒草堆里继续晒太阳去了,嘴上骂骂咧咧:“鬼鬼祟祟,消失半天。” 晨风辨别了方向,按照与来时相反的方向下山,这是上山前连成玉交代的,美其名曰好马不吃回头草。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莫名的土山也是如此,晨风走了几步便发现,上山时候只是花了些力气,可这下山,不光是力气,体内的元气竟然不由自主地涌出体外,缓缓消散。 虽然心头有些诧异,晨风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去。走出约半柱香后,乏力感传来,脑海里也是昏昏沉沉,整个人昏昏欲睡。这是元气消耗殆尽的缘故,导致神魂受损,虽然对于神魂晨风依旧一知半解,但作为炼药师,这点常识晨风还是知道的。 停下脚步,半坐在地上。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连成玉给的干粮勉强够吃一顿,晨风就在山坡上一边嚼干粮一边看夕阳。 荒草丛生、夕阳如血,这番景象仔细观察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直到夜幕降临,晨风都一直未再挪步,老老实实的等待力气和元气恢复,没办法,还没正式练气,只能让元气自然恢复。 夜晚,当晨风好不容易入睡之后,整座土山轻轻摇动,好似一个摇篮,伴随着山体摇动,有呼吸声微不可闻。晨风对此一无所知。 天亮,晨风照例在清晨醒来,练习裂天拳、龟息吐纳。 照例做完早课,晨风忽然有点心痒痒,要不要试试鸿蒙练气诀呢?眼看着朝阳即将跃出地面,晨风便不再犹豫,试着按照法决修炼练气诀,结果试了几次,直到朝阳远挂天边,都是毫无结果,这让晨风多少有些失望。 继续下山,趁着力气还好,晨风加快了脚步,他可不想再在这荒山上耽误时间了。 一个时辰后,晨风停在一座石碑前,一如上山时候遇见的一般,只是这次不同的是,石碑上只有一个问题。 “武炼巅峰,犹有何所求?” “真是个白痴的问题,一山更比一山高,我三岁时候就知道了。”晨风有些鄙视地站在石碑前自言自语。 “轰”随着晨风的话,眼前的石碑轰然炸裂,化为满地石屑。晨风有些难以置信,这算是考验吗?这也太简单了,能难到谁。 晨风不知道的是,多年前,有无数人过不了此关,凡是修行之人,总是要争个最高最强,很少有人懂得更高更强的道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最高境界必然是一个定数,所以面临此问题,皆是先入为主。 承认了错误的命题,怎么可能有正确答案呢? 再次前行,途中经过一次短暂休息,在中午时分晨风遇到了第二块下山路上的石碑,其上仍是只有一个问题。 “学无先后,以达者先,以能者师。何解?” 面对这个问题,晨风倒是仔细思考了一下,不过也就几息时间。似是思考完全,再无遗漏,晨风才站到石壁前,轻声道:“生有时,自然学有先后。达者先,乃先己之先,非人之先。能者可以为师,但师者不必必以能。” 晨风话落,面前的石碑再次应声破碎。晨风摇摇头,这是恶作剧吧,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会重复出现呢,何况这还是在大名鼎鼎的云山上。 再次前行,晨风又遇到一块石碑,晨风依旧是轻而易举地过关而去。又到了黄昏时候,筋疲力尽的晨风瘫坐在地,心中想着何时能出山回家去。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晨风练功完毕后便急匆匆地赶路了,因为干粮已经吃光,此刻饥肠辘辘,以走过的下山路况来看,那费力劲自己真可能饿死。 这日午间时分,晨风已能看清山下的荒草,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能下山去了,晨风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一个时辰后,当晨风走到山脚的时候,却是突发变故。 一个青衣男子,身长体健,不苟言笑,挡在了路中央! 晨风看着那个身影有些模糊的人影有些紧张,这是云山的土著?不是说云山已经消失足有万年之久了吗?此人是敌是友?拦在路上有何目的? 晨风瞬间想到了很多,见对方没有开口说话,只得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你……您……好啊!” “小子何方人士、年方几何?”青衣男子从出现就一直盯着晨风,此刻见晨风手滑,便顺口问了一句,眼中有浓浓的疑惑之色。 “山里人,刚刚八岁。”晨风老老实实回答。 “山里人?八岁?”青衣男子更加疑惑了,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复又问道:“令尊何人?” 这个问题倒是让晨风有些尴尬,别说您了,我也想知道啊,于是简简单单的回了一句“不知。” “哦?家中还有人?”青衣男子再次问道。 “自小与连叔共济,还有一条狗,后来又来了一个迷路的姑娘。”晨风依旧老老实实回答,想到晨清卿时,脸上有些隐藏不住的笑意,于是又补上一句“姑娘与我一般大。” “连叔?连成成?”青衣男子有些着急,忽略了晨风后半句话,不等晨风回答,又补充道:“亦或是连成玉?” “您认识连叔?”晨风有些惊讶,问完之后发现那人始终盯着自己在看,便连忙补充道:“连叔是叫连成玉。” 得到晨风肯定的回答,青衣男子不顾形象的捧腹大笑,最后眼泪都流出来了而不自知。这让晨风愈发不知所措,难道此人真是神经病不成? 良久,青衣男子稳定情绪,不过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一挥手,风起,晨风再次看清其身影时,青衣男子已走到身前,手里拿着一串黑色的手链,共有十颗其中九颗珠子漆黑闪耀,还有一颗白色的珠子圆润剔透。 “能见是缘,送你了。”青衣男子将手中的珠子扔给了晨风。 “他日修为有成,切记除魔降妖不可手软。”青衣男子看着晨风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命最重要,记住了。” 晨风懵懂地点点头,看着男子的身影愈发模糊,忍不住问道:“要走了?” “要走了,值了。告诉连成玉,雏鹰长成时,陵园来相会。”青衣男子声音中满是兴奋和满足,伸出右手想摸摸晨风,只是还没触摸到晨风,整个人便化为一阵清风消散而去。 晨风怔怔地站在原地,紧握串珠,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