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暗器手法千变万化,但归根究底,无非“更快、更准、更多、更强、更诡异”这些方向罢了。 摘星手孙郎的飞蝗石,将“准”字发挥到了极致,当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误差。潘龙怀疑,这位暗器高手若是使用绣花针当暗器的话,没准能够在一块绸布上纯靠暗器手法绣出一朵花来。 而潘龙的铜钱镖,则追求极端的“快”。他追求的只有一点,就是让敌人来不及反应。所以他不仅出手快,铜钱的速度也快,一眨眼的瞬间,就能射出好几枚铜钱。若是寻常江湖高手,可能直到被一枚铜钱打死,才反应过来——啊,我死了。 今天这一场切磋,双方虽然嘴上都说“平局”,实际上两轮结果算是一胜一败,打了一个平手。 第三轮,孙郎和潘龙都认真了许多。 他们倒也并不是输不起,只是彼此既然都是暗器高手,自然都不想要输给别人——武林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汗水鲜血流了无数,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一个“赢”! “我们这个训练场,有一个特殊的效果。”孙郎介绍说,“可以借助阵法的力量,创造‘箭如雨下’的效果——当然,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箭矢射来,只是阵法产生的幻象而已。潘兄弟若是有兴趣的话,第三场我们就比用暗器抵挡乱箭,如何?” 潘龙一听,顿时眼前一亮——用暗器挡乱箭,这个他还真没试过! “好!” 于是孙郎吩咐下去,片刻之后,阵法调试完成,可以开始。 因为潘龙没接触过这个玩法,所以自然是孙郎先来,顺便演示给他看。 孙郎走到地上一个画好的红圈之中,现在身边的台子上按了几下,只见一个挺大的盆子升起来,里面全都是飞蝗石。 他抓了一把飞蝗石,然后对着阵法那边挥挥手,喊了一声:“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支支箭矢簌簌飞来。 孙郎手一挥,飞蝗石接连掷出,将迎面飞来的箭矢不断击落。 渐渐的,箭矢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孙郎双手接连挥舞,飞蝗石不停地掷出——身边那个平台上的盆子显然也有古怪,明明已经掷出了数以百计的飞蝗石,但盆子里面的飞蝗石却还是那么多,丝毫不见减少。 过了大概一刻钟,箭矢已经密集得如同下雨一般遮天蔽日,速度也快得带着激烈的呼啸声。孙郎的额上满是汗水,双眼紧紧盯着前方,聚集全部的精神,不敢有丝毫大意。 此刻他已经没办法击落所有的箭矢,只能将那些射向自己的打落,至于别的……也就算了。 在他身后,一道光幕上有数字显示他的成绩。其中“被射中”的数量始终是零,但“未拦截”的数量却已经越来越多。 又过了片刻,孙郎终于没办法拦住所有的箭矢,随着一声脆响,阵法骤然停下,却见光幕上浮现出一个人形,咽喉位置中了一箭。 如此一箭,自然必死无疑。倘若这是战场的话,孙郎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然后,箭矢、飞蝗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拦截了两千零三十七支箭,好本事!”苍渊赞道。 孙郎回头看了一下,摇摇头,叹了口气:“很久没练这个项目了,成绩有些退步。未拦截的高达一千四百支,总数两千四百三十八……我以前最好的成绩,是坚持到两千七百多的。” 他看向潘龙:“潘兄弟,你看明白了吗?先试一下看看?” 潘龙笑着点头,像他这样走到红圈之中。孙郎为他调整了阵法,身边平台上升起了一盆铜钱。 他抓了一把铜钱,在手上颠了两下,感觉和真货没什么区别,不由得赞了一句:“这阵法果然巧妙!” 然后,他也学着孙郎的样子,向对面招了招手,说了句:“开始吧!” 果然,便有箭矢飞了过来。 潘龙将铜钱掷出,打落一支支箭矢。 他的动作比孙郎更快,那些箭矢往往距离很远就被击落,甚至无法靠近。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箭矢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密,但潘龙掷出铜钱的速度同样在提高。 渐渐的,他的双手已经快到看不清,发出的铜钱宛若一道黄色的旋风,将箭雨牢牢挡住。 远远看去,阵法里面就像是一片黄风挡住了一片黑风,虽然黑风似乎稍稍占着优势,将阵地慢慢朝着黄风的方向推移,但推着推着就停了下来,双方僵持不下。 苍渊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天底下竟然有人光靠投掷暗器,就能够把暴雨一般的无数箭矢都给阻拦下来。 孙郎面露异彩,连呼吸都有一些急促。他苦练暗器多年,自问也是天下闻名的暗器高手,但何尝见过如此场面? 暗器……竟然可以这么快?! (看来,我还需要加倍苦练啊!) 他微微点头,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却是他自己想差了,潘龙此刻投掷暗器的速度已经快到难以想象,若非他修炼九转玄功,经过天罡地煞淬体,身体坚固得堪比神兵利器,只怕关节早就已经吃不消,不是手腕脱臼,就是指骨伤裂。 最起码,皮肉肯定已经磨破了。 又过了一会儿,潘龙终于也抵挡不住越来越猛烈的箭雨,被一支冷箭射中胸膛,结束了训练。 光幕上,他拦截的箭矢赫然达到了一万两千多支,反而是没拦截的数量很少,只有十余支。 “果然神乎其技!孙某佩服之至!”孙郎向潘龙作了个揖,以示赞叹,“孙某想都没想过,天下竟然有如此迅猛的暗器手法!” 潘龙笑了两声,没有回答,心中暗叫侥幸。 其实到后面,他也已经看不清那些箭矢是怎么飞过来的,纯粹是凭借直觉,一把一把铜钱抓起来,散成一片撒出去,在空中散布成一个“火力网”而已。 反正铜钱的数量是无限的,那就不用考虑什么浪费或者弹药不足的问题,尽可能多扔出去一些好了。 这就像前世有一套著名的防御系统,名叫“电磁暴风”,二十四架每分钟两万发的电磁机炮在智能AI的统合下,能够在大概一百六十度范围的一个防御面里面做到滴水不漏。 联邦星舰部队演示这套系统的时候,用了四百枚子母式导弹发动饱和攻击,结果全都被拦截了下来,除了少数破碎弹片弹射之外,没有任何有效攻击能够突破那些针状子弹的防御网。 倘若潘龙的暗器也能有这个效率,就算那些箭矢的数量再多十倍,也别想突破他的防御! 记得当初联邦星舰部队在演习里面展示这套系统的时候,就有网友嘟囔:“靠!联邦的火力这么猛,那没高达什么事了啊——扎古第一轮就全变成铁渣了嘛……” 当然,这只是个笑话,毕竟……拿一百多年前文艺工作者的虚构和一百多年后的高科技较量,实在是有些欺负古人。 这场暗器高手之间的切磋,以潘龙的大胜而告终。 切磋之后,潘龙告辞离去,在马车上,他仔细回忆这场比试,却不由得有些疑惑。 虽然可以用“见猎心喜”来解释,但刑部的神捕那么闲的吗?可以花上差不多两个时辰的时间,来跟一个江湖人比武? 他问了这个问题,苍渊笑了。 “潘老弟,你可知道我们大夏朝廷的高手,有哪几个派系?”他问。 “我只知道天机营……”潘龙回答了一个几乎尽人皆知的答案。 苍渊微微一笑,抬起一只手:“我大夏朝廷的高手派系,最著名的自然就是天机营,三白六十锐士,每一个都是有特长的先天高手;二十四校尉,每一个都是真人境界之中的佼佼者,甚至有不少天人合一的大宗师;再加上天霸、醉仙两位长生高手……纯以武力来说,天机营不仅是最著名的,也是最强的。” “除了天机营之外,便以军方为第二大派系。军方人手众多,九州各地的军队里面藏龙卧虎,也不知道有多少不显山不露水的绝顶高手。但这个派系总的来说比较松散,彼此之间互相没什么关联。所以只能排到第二。” “第三个派系,便是直属于天子的‘暗卫’。这支队伍的情况,我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其中真人宗师甚多,想来应该不差。” 潘龙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却有些好笑。 暗卫?大夏皇家那批实力强大的暗卫,已经被老师毕灵空杀了个精光。剩下的要么是还没培训出来的,要么就是实力相对较弱,主要负责调查情报的。 现在皇家暗卫的实力,只怕是整个大夏历史之中的最低点。 苍渊自然不知道潘龙其实对皇家暗卫很了解,接着说道:“第四个派系,便是天子六军。天子六军名义上也算军方,但无论俸禄还是选拔,都和寻常军队没什么关系。六军选拔将士的时候,一向是宁缺毋滥,只要对朝廷忠心的,别的一概不要。所以天子六军的数量虽然不算多,实力也未必很强,但最为勇猛顽强、敢打敢拼、不怕牺牲。” 说着,他笑了一下,强调:“我这么说,绝对不是因为我自己就出身天子六军!” 潘龙也笑了,问:“第五个派系呢?” “第五个派系,便是刑部和巡风这一块。”苍渊介绍说,“虽然变法之后,巡风使独立了起来,直属天子。但就传统而言,巡风使依然属于刑部序列。而在实践之中,巡风使们和刑部的捕快们之间也有很多的合作,大家关系密切,算是一家人。” “这一个派系里面同样有许多的高手,但他们往往比较忙,天天在外奔波,很少会停留在神都之中——就像你刚才怀疑的那样,‘摘星手’孙郎作为刑部五品神捕,按说应该没那么多闲工夫,能够花一个下午的时间留在这里,和你切磋暗器。” 说完这些,他拿车厢桌山的密封杯,吸了一口茶水,然后接着说道:‘我对刑部这些人也并不很熟悉,但这几年我跟巡风使们打过很多交道,彼此的关系也不错。孙郎之所以要找你切磋,可能是代表巡风使们出面,来试探一下你的本领。” 潘龙微微皱眉:“我跟巡风使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们为什么要试探我的本领?” “大概是因为你跟我关系不错吧。”苍渊思考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说,“我算是洛南兄麾下的第一大将,现在巡风使这块基本都属于洛南兄的麾下。严格来说,他们也算是我的下属了……但我相信,这些巡风使们多半并不愿意当我的部下。” 说着,他有些自嘲地笑了:“谁叫我武功低微,名声又不行,而且长得娘娘腔,一点也不够威猛呢!” 他看着潘龙那络腮胡子、横眉大眼的脸,露出了羡慕之色:“潘老弟,你武艺高强,我是佩服的。但我最佩服的,其实是你的长相。若是我也能长你这样一张宛若要去打家劫舍的脸,相信很多谣言都不会传起来,大家跟我相处的时候,也会更加相信我一些,不至于那么多的怀疑!” 说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唉!我们苍家祖传的小白脸,实在是无法可想啊!” ——————(看到这个,请在五分钟后刷新) 说着,他有些自嘲地笑了:“谁叫我武功低微,名声又不行,而且长得娘娘腔,一点也不够威猛呢!” 他看着潘龙那络腮胡子、横眉大眼的脸,露出了羡慕之色:“潘老弟,你武艺高强,我是佩服的。但我最佩服的,其实是你的长相。若是我也能长你这样一张宛若要去打家劫舍的脸,相信很多谣言都不会传起来,大家跟我相处的时候,也会更加相信我一些,不至于那么多的怀疑!” 说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唉!我们苍家祖传的小白脸,实在是无法可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