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的少年天才还有寒江子大天师就这么厚着脸皮回来了?”余霜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往后仰得老高,一边天才,大天师地嚷嚷着取笑封跃和寒江子,一边嗤之以鼻,模样令人生气的程度简直难以形容。 然而封跃还是硬忍了下来。 他之所以会告诫自己说不可以和这个人一般见识,也是因为内心正在反省今天自己太轻举妄动了。 “惭愧。”寒江子双肩下垂,老实承认自己失策。 看到他这样,余霜更加满意地将双脚放到桌上。 “我们不能就这么放着那什么彼岸会不管。”封跃说道。 “为什么?信徒们不是非常愿意加入吗?而且也没人强迫他们。”余霜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可是那是行骗!”封跃用很重的语气反驳,但说不上是义愤填膺,其中隐含了许多觉得自己可能也被骗了的私人情绪。 “你和寒江子不是去调查了吗?结果自己都中招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余霜嘲笑道,“莫非真的是降灵了?” “不可能,我没有察觉到任何灵魂的存在,而且如果他们使用了法术,寒江子师兄也会察觉到。” “哼,这世上一大堆的神庙祠堂?要信徒捐献很多钱但是祈福有效的宗教,跟把纸屑或碎布说成护身符,便宜卖但是没效,哪一种比较有罪?我倒是分不出这两者的高下啊。两种都是黑心商人,而且不管是被哪一种骗,都一样是笨蛋。”余霜说出自己的观点。 顿了顿,余霜好奇地看着寒江子说道:“我其实很纳闷,太一门统领东州同盟会各宗各派,本身就有监察东州修行界的权利,如果你们怀疑这个彼岸会有古怪直接把人带走调查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暗中查探这么麻烦?” 寒江子听得垂头丧气,但之后又以蕴含期待的视线望向余霜。 “这件事其实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其实这个创立彼岸会的赵庭在三年前还是同盟会所属,只不过后来他选择了离开。”寒江子有些尴尬地说道。 余霜起初听得愣住,随即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妙极了!同盟会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可是又找不到破绽这才通过太一门找到的我吧?” “余霜,这一定不是单纯的骗术,背后一定藏着某种隐秘,否则不会让一个修为不俗的天师欺骗世俗百姓。”寒江子说的煞有其事。 “没有灵魂却可以和灵魂交谈的降灵术是吧……”余霜兴味索然地用手枕在脑后。 “不是这样,连应该已经成投胎轮回的灵魂也出现了。”封跃沉声说道。 “是啊,据我所知,以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很多前人试过,但从不曾听过有谁成功。”寒江子补充道。 “这是怎样?你们这些人搞不出来难得还不让别人成功吗?说不定那个赵庭的和那个所谓的圣女才是真正的天才呢,不是吗?所以他才会离开同盟会,走上赚钱这条人生的康庄大道。”“就说我没感应到灵魂的存在了,跟不存在的东西就是没有办法交谈。那是诈骗。外行人就算了,我可不会上当!”封跃反驳道。 余霜瞥了一眼封跃,然后很随意地问道:“在他们给你降灵的时候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 封跃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我感觉到了奇怪的气息,是从那个所谓圣女的女孩身上感觉到的。” “那就是说其实你什么都没发现咯?” 寒江子即使开口笑道:“所以才要靠你呀。”“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不正是最适合大叔的案子吗?对骗子就要派骗子上场。”封跃用一贯的那种讽刺又挑衅的语气反驳。 “我才不要,我最讨厌什么新兴宗教还是狂热教团之类的家伙了。跟这些人扯上关系,一点好事都不会有。还是妖物什么的好多了。”余霜的回答既简洁又明了,也因此更加难以说服。“什么啦?寒江子师兄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你也不用拒绝得这么不留情面吧?过世的家人被拿去当摇钱树,这种情何以堪的感觉,大叔你都不懂吗?” “是喔?那父母手足没死的人就无权主张了?你的意思是说血亲死亡就可以增加主张的正当性?这也太好用了。如果世界是这么运作的,那还真该先害死自己的家人再说。”余霜强而有力的吐槽道。 “你、你开什么玩笑!”封跃气得站起身,寒江子好不容易才勉强安抚住他。 “师兄,刚刚那句话太过分了。”落樱从茶水间走出来,把茶端到每个人面前放好后,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加入谈话。 “我是怕我们的天才少年小小年纪就学会陶醉在悲剧性的际遇,长大后可不得了,所以才狠起心肠扮黑脸啊。”余霜翻了个白眼。 “封跃没有那个意思,而且彼岸会的危害正在渐渐扩大,我听说已经有不少百姓加入了进去。”“到目前为止彼岸会也没做出什么坏事吧?而且他们看起来确实帮不少人降灵见到思念的灵魂。相比你们太一门那些所谓了替天行道的大话,彼岸会做的事情也是很有意义的啊。”余霜自顾自说着。 看到他这样,落樱依然不死心。 “师兄,你不是说看待问题不能只看表面吗?那个赵庭既然曾经离开了同盟会就一定是怀有某种目的的……”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又没钱给他们。” 正当三人束手无策,觉得无法说服余霜时,听到了一阵粗暴的敲门声。余霜闭上眼睛假装睡了,落樱见状后心里有了底。 “师兄,又是讨债的人?亏我还提醒你欠债一定要在除夕前还清,你却拖过年了吧?” “你别讲这种幼稚的话好不好?我哪有钱还给别人?” 落樱本来就打算自己去应付,所以已经起身,走向被人粗暴地连连敲打的门。由她出面应付,对方的态度也会比余霜出面时软化。 落樱怀着一抹不安,打开了门。 “啊,高伯是你啊!”落樱不安的表情转换成笑嘻嘻的招呼。老人姓高,主业是开黑钱庄副业高利贷,同时也是这栋大楼的屋主。 老人的脸比落樱低了一截,以孤僻的表情瞪着落樱。 “那小子在哪?”他朝屋内看了看,找到了把躺椅掉了个位置的余霜,立刻大步走了进来。老人拄着拐杖,脚步却很稳健。 “喂。”老人用拐杖指向余霜的鼻子,“把欠我的钱还来。”高伯目的非常简洁。 余霜直起上身一脸抗议地叫道:“等一下,我之前去探望你的时候,你明明就说过欠你的钱一笔勾消。” “我没说过这种话,我只说宽限你半年期限。”“喂喂喂,当时你明明被大夫宣告只能再活三个月吧?拖到现在你早该死掉啦。你的绝症咧?为什么你还活着?” 落樱无力的以手抚额,师兄说的话简直无语。 “因为我跟你不一样,平常有在积阴德。”高伯似乎早就了解余霜的性格,也毫不留情的反击道。 “哼,你说你放高利贷是积阴德?什么玩意?绝症治好了现在改得痴呆?别因为医药费很便宜,就接连得病像不要钱似的好不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险恶,落樱插进来打圆场。 “高伯,看到您这么健朗真是太好了。您身体不要紧吗?” “毕竟有句俗话说百病从心生啊,大夫根本靠不住。”高伯用拐杖重重点地。 “可以请您宽限几天吗?欠的钱我们一定会还。”落樱用软和的语气说道。 “不行,我要这小子立刻还钱!我要跟我病逝的女儿再说一次话。” 一直站在边上看戏的寒江子露出了异色:“老伯,冒昧请教,请问您是不是知道一个叫做彼岸会的教会?” 高伯这时才注意到屋里还里有其他人在。“嗯,知道是知道。你是谁?”高伯点了点头问道。 “喂老头,你要去见你死去的女儿,干嘛要我还债?”余霜插话说道。 “人们必须去除心灵的赘肉,舍弃一切财富。如此一来,就能自由见到死者。这就是彼岸会的教义。”高伯脸上露出虔诚的表情,“彼岸会的圣女治好了我的病,主教说是要我奉上全部的财产就能让我见到我女儿。” “等一下,你是要我把钱还你,好让你拿去丢进臭水沟?”余霜愤怒地挥动手臂。 “臭水沟?你这遭天谴的家伙别乱说话。我是为了见女儿。” 寒江子眯着眼睛打量着老人领子里戴着状似念珠的首饰。 “余霜,彼岸会最严重的问题就在这里。他们打着帮信徒见到逝去亲人酝酿纯朴愿望的大义名分,把信徒的财产几乎榨得一干二净。”“哼!这明明就是最典型的黑心宗教嘛。喂,老头儿,你醒醒吧。”余霜站起身严厉地说道。“我清醒得很!我连绝症都治好了,就是最好的证明。奇迹发生了。只要我这双眼睛还亮着,就不会让你赖帐不还!”高伯铁了心要余霜马上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