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帝王的笼中雀(10)
仆妇恨铁不成钢,暗戳戳瞪了她一眼。 大人让这位主子来这里,是为了让她在陛下心中留一个好印象,如今好了,陛下还没多看她一眼,她先动心了。 府里也不是没有其他姑娘,大人做什么选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去争圣宠。 盛允策自从出了酒楼,就不大提起来精神,整个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跟在她身后。 他已经没了游玩的心思,心下祈祷着不要再遇见相识的人才好。 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他反倒是松了口气。马车还没动,盛允策就听到她吩咐影三,“去吧,处理干净。” 影三贴近马车,隔着马车上的布幔低声问:“是否查清是谁派来的人?” 她对谁派来的不感兴趣,总归说来说去都是那些人,那位姓谢的姑娘能准确无误找到她,太师府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 “不用,处理干净。” “是。” 影二架着马车晃晃悠悠往皇城走。 对上盛允策探究的目光,姜茶茶扬眉,“怎么?好奇?” 盛允策垂下眼,“草民不敢。” “朕还是喜欢你有什么说什么的样子。”姜茶茶却自顾自说道,“让影三处理掉几个胆大妄为的小喽啰,朕最近就是脾气太好了,什么人都敢骑到朕的头上来,窥探朕的行踪,也不知道几个脑袋够砍,这次朕只让影三处理掉跟踪朕的人,再有下次,朕非要揪出幕后之人,诛他九族。” 有人跟踪他们? 盛允策愣住了。 他忽视她前面的话,在想后半句。 自己竟然没有察觉。 他之前分明是十分警觉的一个人,如今竟然连人跟踪都察觉不到了。 盛允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被灌了毒药,一身的武功被废,这双手如今真的只能拿的住筷子了。 他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曾经还想着,有朝一日定要驰骋疆场,这个梦该醒了。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只白嫩的手,勾着他的手心,不满道:“怎么在朕跟前总是出神。” 盛允策:“草民只是在想自己真是无能,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陛下。” 她靠在马车上,懒洋洋道:“你的武功还是朕让人封的,你若是能够察觉到,是该说那些人糊弄朕,还是那些跟踪朕的人无能。” 盛允策听她如此骄傲的提起这些,心更是如同被人用刀子绞着一样,他的痛苦,对她这种人来说,只是生活中平添了一份乐子。 “你若是讨了朕欢心,朕说不定一高兴,就让你恢复你的内力。” 盛允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霍然抬头,难以置信盯着她。 姜茶茶挑眉,“不信?朕只是让人在你身体里下点毒,既然是毒自然就有解药。” 盛允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可能恢复武功。 他连带着看姜茶茶都不觉得那么可憎了。 当然,这份激动的心只维持到就寝,等她要贴近自己,再好的心情也没了。 理智告诉他该讨好她。 就是情感上还是突破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防线。 好在她也只是动手动脚,有一些肢体接触,并没有强迫他做什么。 两人之间维持着良好且清白的“室友”关系。 姜茶茶也没多少心思调戏盛允策。 实在是没什么精力,整天被那些朝臣吵得脑壳疼。 影三解决掉跟踪她的人,太师他们倒是老实了两天,官员补缺一事没有再步步紧逼,但也没停止上奏,其他芝麻蒜皮的小事更没少说道。 姜茶茶恨不得把空缺的位子都安排上自己的心腹,但她手里实在是没什么信得过的人。 春闱还有三个月,自己现在就算真定下什么人,那些看着老实巴交,事实上一个个老奸巨猾的朝臣,只怕也会跳出来反对。 不需要说反对,随便挑几个毛病出来,就能把人换下去。 她像是被吵的烦了,干脆把这个权利交给了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和太师以及齐国公等人负责商议,选拔这次替补官员。 最终的名单交到姜茶茶手中,再由她过目。 她不管他们私底下怎么明争暗斗,反正结果是他们商讨过后呈上来的,她只需要点个头就行了。 要是还有意见的,被骂了一顿就老实了。 这么不行,那也不行,也不看看他们自己行不行。 一个位子上待这么久,没做出什么政绩来不说,屁事还不多。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大臣大气不敢喘一下。 陛下最近脾气愈发捉摸不定。 之前陛下顶多拿内侍撒气,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有气当场就撒,半点都不顾念朝臣颜面。 他们心知肚明天子没有什么实权,可是,掌握不了话语权又如何,到底是天下之主,身为臣子,天子别说是骂他们两句,就是想揍他们了,他们也得跪在跟前把脸伸过去。 更让他们觉得奇怪的是,齐国公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圣上跟前的红人。 前日一武将失言,眼看着陛下震怒要发落,结果齐国公一句话,陛下愣是只是不轻不重骂了几句。 私底下那些人不停的打听消息。 还真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选秀的日子定在了来年七月份,日子早着呢,太后这就三天两头召齐国公的千金入宫,只怕齐国公家的闺女要在选秀一事上拔得头筹。 若姚家的姑娘真成了后宫之主,只怕姚家真的就权倾朝野了。 一时间齐国公是风头无两,不少同僚想办法和他打好关系。 被架在枝头上的齐国公可没有飘飘然,先有陛下撞见过他女儿与人私会,但凡是个男人,心里就不可能做到毫无芥蒂。 陛下还能准许他闺女进宫已经是天大的恩宠。 即便有太后娘娘在,他不敢再奢求什么后位,再者,亲眼见过宁远侯和肃亲王是如何落马的,他那几日连着做噩梦,就怕一觉醒来,被抄家的就是他了。 如今陛下对他如此器重,他反而是惶恐不已,总觉得陛下憋着一肚子坏水。 姚小公子半点都不见当初一句话被吓得站不起来的糗样。 还能吊儿郎当地说,齐国公就是忧思太多。 他姐长得九天仙女下凡似的,就我那些同窗,看到他姐都走不动道,圣上是个男人,对他姐姐不一样那也正常。 “少拿陛下和你那些狐朋狗友相比,陛下贵为天子,岂是好色之徒。”齐国公念叨完,见他不着调的模样,忍不住又骂道,“小侯爷和肃亲王世子的下场你又不是没看到,少出去鬼混一些别再给家里惹麻烦!” 姚小公子撇嘴,“我和他们又不一样,顶多就是斗个蛐蛐,和人约着多喝几杯,能惹什么麻烦。” 气得齐国公想上脚踹他,这小兔崽子真敢说,合着带人要去打断卓潇腿的人不是他。 看出他脸色不对,姚小公子连忙又道:“对了对了,陛下对父亲态度如此,我估摸着是陛下真瞧上了我姐。上次我姐出府散心,遇到个讨饭的小乞丐,好心给了他一些碎银,恰巧被微服私访的陛下瞧见了,陛下赞许了我姐,还邀我姐去茶楼吃茶了呢。” 齐国公顿时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都不知道。 “就前两日啊,我亲眼所见!不过我姐她不说,肯更是不想脸皮薄,不想让我们知道,别说我和你们说这些了啊。” 姚小公子说完就溜,留下齐国公夫妇二人面面相觑。 齐国公夫人小心翼翼道:“会不会陛下真对蕊儿……” 齐国公眸中闪过深色。 若真是如此,那他就放心了。 齐国公在朝堂上横着走,一些人实在是坐不住了,往太师府递了一道又一道拜贴,太师都谨慎地回绝。 自己手下的人折在陛下的暗卫手中,陛下到底知不知情,他不清楚,但小心行事总是没错的。 谢琳琅是按照他的意思在陛下跟前露了脸,但并没有照他的念头展开,陛下不为所动,小姑娘春心萌动。 他都不禁反思,这一步棋是不是下错了。 不管是不是错,人既然来了京城,断然没有送回去的道理,总归,人一定是要送进宫里的。 谢琳琅府也不出了,整日在家学习礼仪规矩。 姜茶茶得了空还会带着盛允策出,每次都是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凑。 没有了跟踪她的人,但京城里的眼线可不少,尤其是那些花街柳巷之地。 圣上逛花楼,太师听到风声,但谁敢说什么,事关天家颜面,他就是知道也得装作不知情。 可听到陛下点的不是美娇娘,而是一些货真价实的男儿郎,顿时就冷静不了。 “你再说一遍?!” 下属头皮发麻,只能又重复一遍,“那位每次去那种地方,点的确实都是一些貌美的小倌,而且……听那里人说,那位身边总是跟着一位戴面具的男子气概,男子也是颜如冠玉,与那位瞧着甚是亲密。” 他也不敢相信,可事实摆在跟前,由不得他不信。 太师端着茶盏的手有点抖。 真是年龄大了,骤然听到这些,有点承受不住。 “有没有查到是何身份?” “属下无能。” “继续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是。” 络腮胡男人退出去,太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端着茶杯哆哆嗦嗦往嘴里送。 京城里是有一些富贵子弟好男风,在后院豢养男宠。 男女通吃的不在少数,不是什么稀罕事,关键这要发生在那位身上,可就是天大的稀罕事了! 难怪陛下正是贪恋女色的年龄,却未宠幸任何人,两位妃子都不得圣心。 难怪姚家小姐入了选秀的名册还与人私会,陛下没有追究。 难怪放着如此貌美的姑娘在他跟前晃悠,她都不为所动。 原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陛下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想到近些日子,齐国公的眼睛长恨不得长在头顶上,太师顿时嗤笑不已。 一个迷惑世人的幌子而已,他有何惧。 齐国公那个蠢货,怕是还做着要当国丈的美梦呢。 为今之计,重要的还是查清陛下身边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平民百姓,还是哪家的公子哥。 若有身份的话,那就要想办法收为己用。 小九九几乎在太师府安家落户。 他这边让人查,姜茶茶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查吧,查吧。 都好好的查吧。 也不枉她隔三差五带人出去了。 但凡有一个要搞事情的,她都能以此为借口,把盛允策从牢笼里放出去。 查探消息的可不止他一个,将军府的人也参与其中。 盛云菀自从上次见了盛允策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当天晚上就派了信得过人快马加鞭往渠州跑一趟,就在前天,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小公子并未去渠州。 盛云菀又翻出他之前寄到家中的书信,字迹和允策的一般无二。 之前没放在心上,细细一想,那混小子真到了外面,天高皇帝远的,只怕早就乐不思蜀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一个月往家寄两封书信。 盛家有一些产业。 盛云菀上头两个姐姐都嫁了人,盛允策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家里的产业都是盛云菀女扮男装出面打理,结识了不少能人贤士。 她托人查来查去,线索都指向了皇宫。 盛云菀甚是都怀疑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可事实摆在眼前…… 还没等她想清楚要不要告诉家里人,与父亲商议,盛将军已然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将军夫妇让下人将盛云菀请到书房。 父母俩一核对自己查到的东西,对视一眼,随即就一摆手,张口就否认道: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儿子怎么可能成了陛下身边的男宠! 她弟弟怎么会成了勾引陛下的狐媚男宠! 一旁的将军夫人看着两人自欺欺人的模样,顿时就红了眼眶。 她一甩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湿润,痛心疾首地哭诉: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有什么不可能,我们全家都正常,怎么会出来一个断袖。 我让你父亲给他安排个通房丫头,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说不喜欢! 要给他相看姑娘,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呢,连夜背着包袱跑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大的儿子啊,还想着抱孙子,现在别说抱孙子了,儿子都成别人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