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们不能去!”比萨阻止着,冷冷地说道:“城堡里面的人都不许出去,等马贼走了才能出去,当然,阿曼达警备长有要务在身,可以破例,但是不能带人出去!” “你……”阿曼达再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不由得想起了比萨之前对他的热情款待。 今天见面,比萨怎么完全改变了态度? 他又想到了那天在花柳街上比萨被暗算的场景。 难道比萨怀疑是自己捉弄他?这个愚蠢的家伙! 看来经历了那天的事情之后,这小子的脑袋彻底坏掉了。 “你没有资格命令夏洛克叔叔和罗尔德叔叔!”这时,海斯珈却站在了比萨的对立面,已经是涨红了脸,愤然说道:“你不派自己招募的家族武士去保护平民也就算了,凭什么阻止别人去做这件事情!那些平民可没有城堡坚守,没有武士保护,他们拿什么来抵抗马贼?” 比萨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海斯珈,你先回去,我等等再和你解释。” “你还要解释什么?” 比萨见她不依不饶,接连的质问终于让他失去了耐心,他随即沉声说道:“你先回去!你不懂这些事情,别捣乱!” “不!你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海斯珈转头,直接对着那两个四级武士说道:“两位叔叔,你们先跟着阿曼达警备长走吧,我不会走出城堡的,所以现在不用保护我。” “好的,小姐!如您所愿!” 阿曼达警备长挠了挠脑袋,眼见天色逐渐黑了下去,也不管眼前两个人之间愈演愈烈的矛盾,带着两名四级武士径直走了出去。 而海斯珈却没有管比萨的呼唤,头也不回地朝着城堡的后面跑去。 此时,红日洒下了最后一抹光辉,落入到了西方的黑暗之中。 而城堡门前,只剩下比萨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活像一个守门的石像鬼。 …… 天已经黑了下去,城堡外墙的墙角下面有着一层浅浅的青苔,那些青苔毛茸茸地连成一片,看起来很是湿滑。此时,正有一只浑身都是凸起小包的癞蛤蟆蹦到了那处青苔上,体验到了肚皮下面传来的清凉,呱呱地叫了两声。 而海斯珈此时就蹲在那青苔旁,手里拿着一本教堂里面常见的通用神典,默默祷告着。但任她怎么祷告,都消除不了内心的苦楚,她低声地抽泣起来,隐隐约约地还夹杂着一些抱怨:“可恶的比萨,今天竟然吼我!简直比这只只会乱叫的瘌蛤蟆还讨厌!讨厌!讨厌!”她越想越气,就想拿着木棍去戳那只癞蛤蟆泄愤,却迟迟没能下手。她心里又想,这只癞蛤蟆也是怪可怜的,自己独自一个坐在墙角下面,还要面对不可抗拒的威胁,如果自己拿小木棍戳它的话,它可能直接就会死掉了。想到这里,海斯珈拿着小木棍轻轻拍打着地面,又开始低声抽泣了起来。 羞怒、悲愤积聚在胸口,迟迟不能散去。 她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时,就仿佛是诗人的浅唱低吟,若隐若现的,传来了一句歌声。 “我心爱的公主啊!” “登上我的马车啊~” “踏上我的天梯呀~” “带着你回家呀~” “一起开个木匠店呀~生个胖娃娃呀~”歌声由远及近,从刚开始的低声吟唱,到最后的深情婉转,感情饱满,宛若游吟诗人最深切温柔的告白。 海斯珈听到第一句歌的时候就回头了,在她看到那微弱灯光下的身影的时候,便逐渐放下心来,因为她认识那个人。 那是一个带着蓝帽子的年轻人。 一身看起来廉价却整洁的修身短褂。 也许是因为角度原因,城堡内照射出来的光线,透过精美花纹窗缝斜射向他,在他身后绽放,格外柔和。 他缓缓走向海斯珈,眼神平静,嘴角挂着绝不属于王国贵族礼仪般的和煦笑容。 他的声音同灯光一样的柔和,就仿佛是穿过了一片温暖的花丛,带着无数花朵的奇异香气和甜甜蜜意,轻缓传来。 …… 早在海斯珈哭着跑开的时候,皮克就催促着朱天跟上来了。 后来,当他看到海斯珈一个人蹲在墙角低声抽泣,终于忍不住和朱天协调,开始转换了灵魂。这是一天之内,第二次转换灵魂了,刚刚转换成功的时候,皮克还头痛了好一会,但是他也只能忍着头痛,找到了一处灯光最是柔和的地方,唱起了那首自创情歌。 他每次见海斯珈时,都会变换着出场方式,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但这次,他却避免发出任何一点不和谐的声音,因为他怕在这逐渐漆黑的环境下,吓到海斯珈,他还特意找了一个有着些许灯光的地方,好让海斯珈看清自己的样子,然后自己再慢慢靠近她,也许这样,她就不会被自己的突然出现吓到。 情歌唱完最后一句,他由一个被温暖灯光照射过的地方走进了不被光明眷顾的黑夜,来到了她的面前。 “晚上好!我的公主!看到你这样难过,我脑袋里面像是撕裂了一般疼痛。”皮克幽幽说着,他的脑袋确实是在疼着,朱天说这是因为两个人频繁转换灵魂所产生的副作用,但是皮克却是觉得,自己头痛是因为海斯珈正在哭泣…… “哈哈哈哈!”这时,没有任何预兆的,海斯珈咯咯笑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可能是看到皮克就想到那天马西亚放屁崩修女脸的场景。也可能是他那天因为她的一句:不要和他打架,而自己被揍成了猪头。当然,更有可能是他刚刚唱的那首词句简单至极的情歌,温柔了她的心扉。她看见他时,没有理由的开心,理所当然的笑着。 “我的公主,看见你笑,我的头痛立刻就好了!”皮克直直地盯着她那弯弯的眼睛,瞬间沦陷在了那对深眸中,不能自拔。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他那虔诚而平和的蓝色瞳孔。 海斯珈没有多想,直接跟他说道:“马贼来了。” “哦……马贼来了,”皮克重复了一遍,又深情地凝视起了海斯珈,茫然问道:“谁是马贼?” 失神间,皮克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现同朱天下午见到的警备员完全一样。那时那个警备员正沉迷在烟草给他带来的快乐之中,而皮克此时又何尝不是沉迷在因见到海斯珈而带来的愉悦之中呢。 “哈哈哈!”见皮克如此反应,海斯珈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当然不会和皮克解释那是会抢你金币、抢你老婆的马贼。只见她轻声说道:“马贼就是骑在马上的贼啊!” “哦哦!”皮克陡然间反应了过来,连忙说:“我知道的,消息就是我去告诉警备署的。” “是这样啊!”海斯珈微微低头,沉吟了一下,轻声说道:“那你会去抗击马贼吗?” “当然!”皮克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着,他知道她不喜欢暴力,爱好和平。 “那你……”海斯珈把头放得更低了,仿佛是在跟自己说话一般。 “什么?我没听清!”皮克疑惑。 “我说那你自己要小心!”海斯珈红着脸,声音轻的像是一个吻。 “哈哈哈哈!”皮克憨笑着挠了挠脑袋,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而且一定会把马贼打跑!” 这是一次温暖的邂逅,与惊喜无关。 …… 海斯珈有意无意地抬头,这一次却看到一个让她说不出意味的背影。 那个修身灰色短褂干干净净。 愈行愈远。 逐渐融入黑暗。 突然的来,突然的走…… 怔怔出神的海斯珈眨了一下眼睛,恍惚间,手一松,通用神典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书本因为磕撞直接摊开,恰好翻开到印有巨大战斧图腾的一页,她弯下腰,看到那巨大战斧旁边有一棵金色的树,树上结满了金色的树叶,金色树叶下掩映着葫芦状的果实,这张战斧与树的图画下印有一行字,那是神典启示录章节其中的一句话。 “染血的战斧永远劈不开最为纯净的木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