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院子?”弘一不屑地嗤笑一声,又接着说道:“难不成你还觉得那个小弟子能带你找到你所谓的道吗?” 牧重云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目光依然灼灼地看着弘一,嘴上扬起了一些微笑,淡淡地解释道:“这倒是和秦佑无关......” 他还未说完,弘一像是想起了什么,手中的拐杖重重点地,突然从位置上坐了起来,皱着眉目光严厉朝着牧重云大声喝道:“难道,你是为了让你另眼相看的秦佑身边那个小姑娘?” 牧重云没有言语,但在弘一眼中这几乎就已经是默认,于是他颤颤巍巍举起手指,怒气冲冲喊道:“好啊你,我们辛辛苦苦教导你这么多年,为了一个女子,你居然要放弃天玄门,留在这么个偏僻的小地方,你对得起你师父的心血吗?” “我方才已经说了,是为了我心中的道,而并非其他,还望长老说话注意一些分寸。” 牧重云依旧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弘一顿时气又不打一处来,指着牧重云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以前教你的都是喂狗吃了吗?你师父交代你的事就这么抛在脑后了?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回去,其他长老们、师兄弟姐妹们,还是我们天玄门的信士们该怎么办?” 一直冷静的牧重云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嘲讽:“不知道当初你们生生将我从父母身边抢回来,二十几年困在天玄门,甚至连他们去世都欺瞒我不准我前去吊唁时有没有想过对不对得起我?” 这话一出,弘一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他愣了一瞬,下意识反驳道:“那都是为了你好,你天生就是要入玄门的人,要是沾染太多尘世会妨碍你的修炼?” 牧重云猛地提高了声音:“所以也不会有人在乎我是否愿不愿意。” 弘一听见他语气中暗含的责备,手掌握着拐杖更紧,可一时之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眼看屋里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原本站在一旁的厉擎连忙上前走到牧重云身边,低声说道:“师弟,你怎么这么跟师父说话呢,他就是一时听到这个消息消化不了,有点心急,你别放在心上。” 可牧重云还未言语,前方的弘一又大声说道:“我心急?我为何心急?他牧重云想当那个不忠不义不孝的人,抛弃我们天玄门去追求自己的道,是损了他自己的道行,我又何须为他心急?” 耳边突然传来轻轻的笑声,厉擎知晓牧重云的脾气,心里暗道不好,正准备出声劝慰,就听见牧重云抢先一步说道: “既然长老这么多年看不到我为天玄门的付出,依然执意要将我当作不忠不义不孝之人,那便就依长老的意思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弘一不可置信地看向牧重云,颤抖着声音问道。 “天玄门门规,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将会逐出师门,永世不再来往,是这样吧?”虽是问句,可却是笃定非常。 此言一出,弘一和厉擎都愣在了原地,厉擎急忙伸手扯了扯牧重云的袖子,低声劝道:“师弟,别火上浇油了,你没看出来师父正在气头上吗?” “我看出来了。”牧重云淡淡答着,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可我觉得弘一长老好像忘了,师父圆寂之前将掌门之印交在我的手上,按道理来说我无需征求你的任何同意,我这次是告知而不是征询。” “而且,弘一长老似乎还没搞清楚,比起我需要天玄门而言,想来是天玄门更需要我。” 说这些话时,牧重云语气温和,可弘一听在耳里脸色却是越来越沉,可他心里无比清楚今日牧重云所说的话全都是对的,只能狠狠攥着拐杖的手柄,沉着脸不言不语。 牧重云停顿了一下,紧紧盯着弘一,又笑了笑接着说道:“所以,最好不要阻拦我。当然,若是你实在不满,也可以选择将我逐出师门,只要你不怕来日掀起轩然大波。” 弘一猛然发觉,自己似乎太过于习惯牧重云沉默乖顺的样子,甚至已经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可以操控得住他,可现在被牧重云似笑非笑地看着,背后竟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垂下了眼沉默许久,终于点了点头,颓败地说道:“我明白了。” ......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秦佑带着付新雪匆匆赶回,正要迈进大门,就看到一群人从内院里鱼贯而出,打头的便是弘一和厉擎。 他急忙迎了上去,热情地问道:“弘一长老,厉擎执法,怎么这么早就走了,不多待会?还没好好逛逛临安呢......” 弘一脸色不善越过了他朝外走去,厉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门里突然有点急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匆匆跟上了弘一的步伐,转眼就溜上了车里。 “这小院子我可住够了,终于能走了。” 永立讨厌的声音响在耳边,秦佑默不作声翻了个白眼,朝着他看了过去,挥了挥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师叔慢走哈,我这个小院子确实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他说得阴阳怪气,永立自然是气得不行,正想发作,院外的车狠狠按了一下喇叭,厉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大声喊道:“永立,你快点。” 永立咬了咬牙,狠狠瞪了秦佑一眼,拖着肥胖的身体气喘吁吁朝着门外跑了过去。 后面又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直到天完全亮了起来,秦佑才终于将这些麻烦通通送了出去,付新雪揉了揉眼睛,有些疲倦地问道:“师父,长老他们怎么大半夜就要走了?” “谁知道他们发什么疯,走了也好,我可受不了他们一个二个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秦佑嫌弃地摇了摇头,余光一瞥,居然看到了正倚在内院门边恹恹地看着他们的姜榆。 秦佑抬了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可置信地朝着姜榆问道:“你怎么在这?这天可刚大亮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