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的是你家人?” 陆白跨过脚下一具尸首走到谭德嗣面前。 陆白微微一笑,“挺好,儿女不在其中,想来是那人答应你,只要你把所有罪过认下了,把所有线索断了,他就保你儿女一世平安。” “哈哈,哈哈哈。”谭德嗣把手里的刀一丢,躺在台阶上,“陆大人,有些东西还是带进坟墓里为好。” 他气喘吁吁,“我劝你也不要查下去了,这里面的水很深——” “有多深?” “深不见底。”谭德嗣喘着粗气望着天上从后面大火中冒出来的火星,“深到可以把整个南朝给埋葬。” 陆白走到他身边,“那就葬了吧。” 既然这朝廷已经到了吃人的地步,那留着还有什么用。 谭德嗣却不觉得,“现在只是舍弃一两个孩童,若真到了埋葬的地步,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届时生灵涂炭,易子相食,又何止一两条孩童的性命。” 陆白坐在他身边,“这话是你幕后的人指使你说的吧。” 谭德嗣没说话。 陆白瞅了瞅旁边的谭德嗣,见他身材矮胖,额头见汗,手哆哆嗦嗦,显然不是能说出这番话的人。 他之所以把这桩生意扯到猪行头上,估计也与这性子有关。 然而,事儿还是发生了。 陆白望着满地的尸首,“这些人也是那些人帮你杀的?” 陆白不得不佩服,“他们得到的消息够及时的。” 这动作,绝对不是陆白袭击那乌鸦时做下的。 谭德嗣“呵呵”一笑。 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起了点拨陆白的意思,“通风报信这活儿不一定要把话带到,太过的事情只会让事情一团糟,所以他们做事只有成与不成,而且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因此,当通风报信的锦衣卫迟迟不出来时,那边就已经知道不对在动手了,根本不会等到有人给确切的消息。 毒杀朱六一家同样如此。 在朱六的大徒弟迟迟不回来报信时,朱六就已经踏上黄泉路了。 陆白恍然,原来如此。 这位幕后黑手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要杀伐果断的多。 不过,陆白现在已经有对付他的法子了,“你背后的人想的很好,深谋远虑,把我都牵着鼻子走,只可惜他们百密一疏算错了一步。” 谭德嗣已经在苟延残喘了,在听到陆白这消息后勉强的扭过头看着他,“算错了什么?” “算错了你死,我就拿你没什么办法了。”陆白拍了拍谭德嗣的肩膀,“我陆侯爷之名可不是凭空来的,天上的神仙我可以请出来,地下的鬼我也可以叫出来。” 谭德嗣整个人愣住了,脸变得冰青。 对于一个将死的人而言,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死后不得安生。 陆白不理他,继续道:“还有我都查清楚了,幕后黑手借食儿魔之名把孩童拐了来,交给你和朱六,由你们把孩子塞到宰杀后的猪肚里再送进宫里,让那些老而不死进一步奢求长生和恢复男儿身的人享用,对也不对?” 谭德嗣吐出一口血:“对不对,只能等陆大人问死后的我了。” 接着,谭德嗣目光投向台下,目光中全是留恋,却只能缓缓地闭上眼准备等死。 忽然陆白抓住谭德嗣的手腕,一股温和之力输入到谭德嗣的五脏六腑。 正是陆白的龟息功。 他现在的龟息功在破空境中期,当初在念力期的时候就可以治疗顾清欢攘除瘟疫了,现在境界高了几分,虽然不能治好谭德嗣,但护住他一时的性命还是可以的。 谭德嗣又悠悠的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陆白,“你。” 陆白问了他一个深奥的问题,“你说,假若你幕后的人知道你没死而且死不了,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谭德嗣一时间五味杂陈,合着刚才的百感交集白做了。 “他应该会杀了你的儿女吧?”陆白摩挲着下巴自问自答,“应该会。” “你——” 谭德嗣话刚要说,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陆白虽然给他吊住了命,但毒药还在体内,依然让谭德嗣痛苦不堪,或许这样半死不活才最痛苦。 陆白手一挥,谭德嗣的身体飘起来,“其实,你说什么不重要,你说与不说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死。” 只要谭德嗣不死,就有人着急。 皇宫内的公公们,为公公们提供孩童的幕后黑手,他们一定不希望谭德嗣还活着,因为谭德嗣就是联系幕后黑手和公公们的纽带。 陆白跟着站起身,对飘在他身边的谭德嗣说:“怪只怪你明哲保身的太晚,不过也难怪,你们祖辈都干这个,陷入的太深,想要拔出来不是一时间就行的。” 陆白说着引他进入火场。 熊熊燃烧的火焰见了陆白立时避让开,让两个人在其间穿行。 陆白现在要找的是公公们试图烧掉的罪证。 穿过大堂后是一处院子,院子里处处在燃烧,但依然看得出屠宰场的痕迹,各色屠宰的工具应有尽有,有些宰杀后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猪挂在架子上,闪烁着火焰,冒出一股肉烧焦的香气。 陆白刚才经过念力探查,早已经探查到了他所需要的证据:一堆幼儿的骸骨,就掩藏在谭德嗣这座庄园后面的庙宇中。 等到了庙前,陆白乐了,“剑仙庙?” 用剑仙庙来镇压埋葬在庙中的孩童骸骨——陆白虽然跟剑仙有仇,但不得不说,这种做法也挺膈应人的。 剑仙在天之灵若知道了估计要吐血吧。 生不如死的谭德嗣现在对陆白全是恨意,他咬着牙忍着痛说道:“你要迟来一天,这庙就换成你的了。” 陆白微微一笑,“我的荣幸。” 这座庙现在烧的也差不多了,“剑仙庙”的牌匾现在烧的只剩下一个“剑”字。 陆白穿过大门,牌匾正好落下来,不过在靠近陆白的时候,砰的一声化为了齑粉。 陆白穿过大门走进庙的院子。 在庙院左侧的桃树下有一口井,这里面堆了不少孩童的尸首。 当然,现在这口井已经被毁了,井口被填埋了不说,烧掉的残垣断壁还把这儿给藏住了。若不是陆白存了心在这庄园里找罪证,而且用念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把庄园从头到尾犁地一样犁了过去,还真不会发现。 当然,还有一点是陆白肯定这些罪证没有被转移就在庄园里。 一来是陆白查的极快。 用了半天的时间连破板儿拐卖案和朱六毒杀案,远超敌人的想象,敌人未免自乱了阵脚。 尤其朱六毒杀案子,估计敌人没想到会这么快查到谭德嗣头上。等敌人察觉到不对时,再想壮士断腕已经来不及了。 谭德嗣祖辈为幕后黑手做这勾当,攒下的罪证不知凡几,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清理清楚的。 他们只能匆匆忙忙的掩埋,而且寄希望于谭德嗣一死了之。 估计他们都想不到,谭德嗣在陆白手上一时半会儿还死不掉。 陆白走到井前,手一挥,地面若豆腐被应声劈开,露出里面的皑皑白骨,唯独缺少了孩童的头。 陆白在晏城办过这类的案子,他知道这邪法会吃孩子的脑液。 唯一令人欣慰的的是,京城的这些公公们稍微有一丢丢的人道,至少知道吃处理过的,而不是像晏城的公公那样生吃。 陆白又接连挥了几道,让整个剑仙庙化为了废墟,地面上沟壑纵横,一具又一具的白骨出现在陆白面前。 终于,陆白停了下来。 不是陆白把所有骸骨都挖了上来,而是陆白整个人麻了。 他万万想不到,井下是个大空间,近乎挖出了一个大平层,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骸骨。 为了防止诈尸或引起过重有妖邪作祟,这井还做成了八卦井,里面贴了各种符箓和阵法。以至于陆白让这些骸骨重建天日时,耳畔阴风阵阵,扯得衣服猎猎作响,更有一股浓郁的黑雾在四周弥漫。 陆白不用判官面具去看也知道,现在谭德嗣必然是鬼祟缠身。 他转过身,走到谭德嗣面前驱散了那些黑雾,“谭德嗣,你杀害孩童证据确凿,我现把你缉拿归案,带到锦衣卫的昭狱去。” 谭德嗣忍受着剧痛,“你,你现在最好把我杀了,若,若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这个案子你会查不下去,你也不敢查下去!” 陆白让他放宽了心,“你且好好活着,我会让你知道,这天下没有什么案子是我查不下去的。” “哦,对了,你等等。” 陆白示意他闭嘴,然后用意念召唤出面板点上面的抽奖。 在抓获谭德嗣以后,陆白得到一次抽奖机会。 显然,面板把抓获屠夫谭德嗣当做了破一桩案子。 陆白大致明白面板如何计算破案了。 韦正用同样的手法杀人在被抓后,算作一起案子,最多相当于一个连环案,而谭德嗣被抓,虽然是一个大案中的一环,却也是独立成案的。 只是不知道这大案中的一个小案子会为陆白带来什么好东西。 陆白正期待着,面板给了他答案。 金色! 晃的陆白双眼微眯,陆白又因为狂喜而喜笑颜开,两相结合之下,陆白的眼睛差点抽筋,以至于奖励出来了许久陆白才看清楚。 一根判官笔! 陆白错愕不已,“这是武器,还是?” 他看向面板介绍。 面板上只有八个字:勘破生死,笔断阴阳。 陆白似懂未懂,反正他知道这是一个好玩意儿。 他迫不及待的兑换出来,拿在手中把玩,就在陆白端详时,面板前又出现一卷书帛。 布帛缓缓展开,上面慢慢出现了由陆白查出来的,关于旁边谭德嗣一身所做过的恶行。 陆白大致扫了一眼,让他失望的是,上面只记载了他所知道的谭德嗣所做过的恶,唯一详细一点的是统计了在他手中死去多少个孩子,至于别的恶,又是谁指使他做的恶,这布帛上都没写。 布帛的最后,由陆白用判官笔写上罪名和刑罚。 一旦陆白落笔判定,谭德嗣就将步入阴司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