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战斗才算是逐渐进入尾声。 毕竟二十万的流贼,哪怕是二十万头猪,一心想跑的情况下,追杀起来,也是件极为耗费时间的事情。 绵延二十多里的战场上,到处可以看到打着火把清理战场的大同军将士,尤其是由草原蒙古人组成的仆从军,最是兴奋。 他们翻动着一具具敌人的尸体,几乎每个尸体的衣服内,都能搜出少则数两,多则几十两的银子。 这些钱,仆从军们自然是不敢私吞,但上缴战利品,也属于军功的一种,缴获越多,获得的军功点越多。 尤其是曾得到永昌侯亲自授勋的特纳,此刻已经上缴了一万多两银子,得了十多点军功,已经被记录在案,待战事结束后,便可脱离归化籍,成为一名光荣的汉籍军士! 如他这般因为上缴战利品而获得足够军功点的仆从军,多达上百人,由此可见,张献忠在京城中究竟掳掠了何等庞大的财富。 一场战事结束,后续的收尾工作异常繁忙。 直至到了下半夜,杨万里、王定安等人才忙完,众将齐聚中军大帐,向陆凡汇报工作。 此次中军大帐的一众将领中,还多了个人。 此人名为曹变蛟,乃是前大同总兵曹文昭的侄子。 曹文昭剿匪兵败战死后,曹变蛟在千骑护卫下突围出了战场,后前往大同,归顺在了陆凡账下。 对于曹变蛟,陆凡还是颇为欣赏的。 先不说对方之前曾主动示好,为他留下了晋商张家通敌卖国的证据,单单对方将门世家,精通兵法谋略的才能,便得到了陆凡的重视。 此次埋伏剿灭献贼,曹变蛟便提了不少有用的策略,毕竟从军多年,很多细节方面,考虑的更详细一些。 “侯爷,此次一战,俘虏八万余人,阵斩九万余人,除了张献忠的老营骑兵和少部分侥幸逃走的溃兵外,整个献贼大军,算是全军覆灭了!” 张献忠大军虽然号称二十万,但大多都是步兵,面对大同镇这边近乎八万的骑兵军团,就算是想跑,都跑不掉。 此次一战,可以说是将整个献贼大营给一锅端了! “至于军功方面.......”杨万里迟疑道,“侯爷,咱们大同镇的军田,恐怕要不够赏赐的了!” “无妨!”陆凡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大同镇不够,那就往漠南草原那边分,若是还不够,就往漠北打!” “北边打完了,还有南边,南边也打完了,还有大海的另一边,这世界,比你们想象的要大的多,别怕军功多了没地分!” 侯爷都如此说了,杨万里等人自然不再多说什么。 大同镇的军事实力有多强,他们比谁都清楚,仅仅只是大同镇一地,便可养兵二十万,其中更有八万是全副武装的骑兵。 待剿灭流贼建立新朝后,陈兵百万征伐世界,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凡日月所照之地皆为汉家疆土,这句话,恐怕在侯爷手里,要真的应验了! 一想到这里,众人心头便是一阵火热。 若真能收复全世界,那侯爷的功绩,必将超越秦皇汉武,成为古今以来第一大帝。而他们这些从龙之臣,也必将青史留名彪炳史册,被后世子孙顶礼膜拜! “侯爷,那八万俘虏,您看如何处置?”平复了激动的心绪后,杨万里再次问道。 “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为好?”陆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询问众人意见。 “侯爷,要我说,这些流贼,哪个手上没有沾染百姓的鲜血?他们贼性难改,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全杀了吧?” 说话的是曹变蛟,对于流贼,他是恨之入骨。 若非是他们,他的叔父就不会死,陛下也不会举家自焚而亡,大明也不会因此而亡! “杀了也不是不可以!”卢剑星皱了皱眉,道:“不过毕竟已经投降,若是再坑杀了,对于侯爷的名声,有些不太好!” “所以卑职觉得,还是把他们当炮灰用吧。北京城城高难攻,有这八万炮灰来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咱们大同军,也可以少损失些将士的性命!” 陆凡笑了笑,转头看向王定安,“此次收获如何,钱粮多少?” “回侯爷,此次一战,我军缴获银钱六千余万两,粮草、牛羊、骡马无数,天津城里都快要堆积不下了。” “尤其是缴获了两万多匹战马,咱们的长枪兵,骑上战马,也可以做骑兵用了!” 点了点头,陆凡道:“既然不缺粮草,那些俘虏就暂时先留着吧,一天一顿稀饭别饿死就行,毕竟八万人,做炮灰,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至于侥幸活下来的,那就发配到漠南去劳改,以赎其罪!” ......... 翌日清晨,休整一夜后,陆凡一声令下,大同军十万大军再次开拔,向着京师之地赶去。 路途中,一支不足万人的军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为首之人,一脸的风霜尘土,脸上满是驳杂的皱纹。 一袭沉旧的盔甲,披风上斑驳陆离,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他是卢象升,崇祯帝临死前,曾在年初任命的宣大总督,名义上宣府镇、大同镇两镇的最高军事长官。 他骑了一匹白色战马,以复杂的神情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黑色洪流,那种如同直面深渊海洋般的无力感,令他感到窒息。 “这便是大同军?这便是永昌侯的力量?” 这还是卢象升第一次直面陆凡的大同铁骑,不仅他感到难以置信,就连他身旁的将领,此刻也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那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不曾直接面对时,根本难以描述,而真当直面后,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了。 太可怕了!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在之前,他们根本无法想象,这世间的军队,真的可以达到如此精锐的程度。 乌压压的黑色铁骑,精良的铠甲、八瓣帽儿盔,精良的火器、弓弩、兵刃,还有后面数不清的战车上,缓缓前行的无数火炮。 只是看上一眼,那种压迫感,便令人颤栗,这一刻,连呼吸,都得颤颤巍巍不敢有太大的幅度! 卢象升身后,不少将士们有些羞赧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灰尘的破旧衣甲,上面还布满了各种破洞,他们不明白,同时大明官兵,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