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我们终于见面了。” 老翁的语气十分沧桑,但是却无比开朗。 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种笑容,仿佛可以融化所有。 陈墨却皱起了眉头,因为这太诡异了。 美好的空间,祥和的老人,一切都显得那样正常。 可是这语气,为什么那么像李梅? 如果把‘我们终于见面了’换成‘我们又见面了’他甚至可以断定眼前的老翁就是李梅。 “您好,但恕我冒昧,我们似乎并无交集。” 陈墨开口说道。 老翁却并不奇怪,他只是保持着那亲和的笑容。 这个笑容似乎永远都不会变化一样。 于是陈墨再次开口。 “老人家,您可知这是何处?” 老翁依旧露出亲和的笑容。 他的手也不变,只是牢牢地握着鱼竿。 而此刻的鱼竿甚至已经剧烈晃动,很明显有鱼上钩了。 老翁依然不提竿。 陈墨叹息一声,扭头看向瀑布,目光渐渐深邃。 那不断落下的瀑布水,在他看来也有点不太正常。 “陈墨,你可愿意留在此处?”老翁再次开口,他的表情仍旧没有变化。 “不想。” 陈墨摇头。 青铜古灯之上浮现出血色文字。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那你将有可能成为堡垒的统治阶级。】 又是统治阶级? 他实在不明白,堡垒的统治阶级意味着什么? 这一路上,这个名词不断的出现。 好像只要他愿意,美好的生活就能掌握一般。 “想想你的同学李向前,他那种生活难道你不羡慕吗?” 老翁对于手中的鱼竿不管不顾。 说实话陈墨还是有些强迫症的,他看着不断晃动的鱼竿,有些不能忍受。 “老人家,我觉得你可以拉竿了,大概是有鱼上钩了。” 老翁却无动于衷。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陈墨无奈。 “李向前已然不是我的同学了。我同情它的遭遇,也尊重它的选择。但这些并不能够影响我。” 老翁的目光落下,终于凝视着那不断晃动的鱼竿。 “你竟然用同情这个词,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你说说,他哪里需要你同情了?因为在我看来,他可比你快活多了。” 当陈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已然有所明悟。 对方的论点与他根本不在一起。 “我赞同你说的其中一句话。李向前确实不需要我同情,对不起,恕我冒昧了。” “作为人,我确实没必要同情其它生物。” “它快不快活,与我无关啊。” 陈墨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他说话之际,始终盯着老翁的一举一动。 任何细节都不能够放过。 果然。 当他说道作为人,确实没必要同情其它生物之际,老翁的手猛烈一抖。 他的身上第一次弥漫出负面情绪。 发现这一点以后,陈墨心中已经了然。 实际上,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虽然比较得罪人。 “李梅,我觉得经历了第一层天鬼地牢,我们应该坦诚一点,没必要搞这些虚的。” 陈墨的声音带着些许坚定。 青铜古灯之上浮现出血色文字。 【你真的要看到它的真面目吗?我很赞赏你的品质。这种对于真实的求知欲望,应该是你生而为人不可或缺的。】 这么说起来,对方确实是李梅无疑了。 “陈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李梅?这里不存在这个人啊。能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么?” 老翁的情绪波动只不过一瞬间,他的表情依旧平和,充满亲和力。 陈墨却不以为然,这家伙恐怕对亲和力有着什么误解。 “其实你大概生前不是李梅,但是现在的你,就是李梅。我们是该坐下来好好聊聊,但是换一个场景吧。” “嗯……” “我喜欢檀香弥漫的房间,栽种着很多绿植,有落地的窗户,朝南面阳光充足的格局。当然,还要有一张实木茶桌,上好的茶叶。我相信你有能力办到。” 陈墨直勾勾的看着老翁,开口说道。 老翁的手再次一抖,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最终发出了一声叹息。 下一瞬,场景变化。 陈墨出现在一间三十平方的办公室,坐在一张实木打造的椅子上。 面前的茶桌上放着古朴的茶具,以及一罐散装茶叶。 而那名老翁坐在他的对面,粗糙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旁边架子上一个有些年岁的香炉。 房间里确实有很多绿植,落地窗户朝南,正午的阳光直射房间。 “这里舒服多了。”陈墨有些感慨。 他为数不多的在扭曲空间中感受现实世界的生活。 “你不用再质疑,这间房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张茶桌是2040年我用过的,把它搞到手,废了好大的劲。” “这个香炉是李春秋同志亲手为我打造的,它的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 “这罐金骏眉是2005年福建第一批产出的上等茶尖,口感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三十多年没有尝过了。” 老翁的眼中罕见出现了追忆之色,但是这种表情刚刚浮现他的眉头便紧皱。 似乎正在承受难以置信的痛苦。 他很快再次出现平和的表情,充满亲和力。 陈墨始终注视着对方,这些细节他都捕捉到了。 如今毕竟是2070年,老翁用过的茶桌都要追溯到2040年。 茶叶更是六十五年前生产的,三十多年没喝过。 他大概能算出,老翁死亡的时间。 没错,他在判断老翁处于哪个时代。 这一点,对他而言比较重要。 他根本不相信老翁是一名活人。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天鬼地牢之内,除了他大概没有活人。 否则,天鬼二字从何而来。 “老先生,您为何能够脱离李梅的控制?” 心中有所明悟的陈墨,暂时用上了敬语。 不论是人是鬼是污染体,他都不会懈怠。 这是他生而为人的礼貌。 “本质上讲,我并未脱离任何人的控制,我也不愿脱离。” “至于我为何会满足你的要求,可能是因为我太久没有见人了吧,心潮突然就澎湃了。” 老翁使用电子烧水器开始烧水,说话的同时,他也很自然的拿起茶叶准备泡茶。 陈墨将天玄刀放在一边,心中思索着。 眼前的老翁有些奇怪,而且他之前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春秋。 此人他曾在地狱的第二次审判时听到过。 当时那名中年男子序列五曾告诉他,如果有机会到达堡垒第三层,可以去找一个名为李春秋的人类。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老翁拿起了水壶,将烧开的水倒入已经放好茶叶的盖碗之中。 “愿闻其详。”陈墨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