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小禾?” 马麟,陆快和白袁连忙上前,围住萧禾关心的问道。 “哎呦,这可真的疼啊,”托着笼屉的范度见到萧禾的遭遇,不由的眯起一只眼,不忍直视。 “啊~,你这混蛋,”萧禾捂着鼻子直跳脚,两颗泪珠不争气的从眼里滚了下来,嘴里不停的叫骂。 “小麟子,快给我看看,我英挺的鼻子……可别给撞歪了……” “呜~痛死了,不会……流血了吧……” “啊~,我感觉不到鼻子了,不会给撞掉了吧?”萧禾充满痛苦,含糊的声音连连从捂着鼻子的手中传出。 “没事哦,鼻子还在,也没有流鼻血啊,乖啊,不哭,我们不哭,”马麟看了下萧禾的鼻子,哄着他说道。 原来萧禾见怎么推,他都没反应,以为真的摔惨,便探头过去查看,谁曾想,那乞丐猛地直起身,直接用他的后脑勺与萧禾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猝不及防的撞击,让萧禾根本就来不及躲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乞丐满是泥垢油污的头撞过来。 萧禾惊恐得不由张大嘴,倒吸了口冷气,什么样的怪味都往鼻子里钻,大脑还来不及抗议,一股强烈的痛楚袭来,直接令他痛得感到失去了鼻子,双眼通红,眼泪溢满眼眶。 旁观的人也没想到,剧情竟会来了个大反转,不是纨绔公子殴打乞丐,反而是纨绔公子遭到暴击,看着萧禾不停呼痛,不断跳脚的滑稽模样,众人都乐了。 “哈哈,这也太搞笑了吧。” “哪有这么凑巧啊,简直是出人意料啊~” “看他的样子好傻啊,应该不会有这么傻的纨绔吧,”小娘子捂着小嘴,笑开了花。 马麟强忍着笑,扶着萧禾,一手对着他的鼻子扇风,一边像安慰小孩子般的安慰。 “没事的,还好好的,很快就不痛了。” “那…呜…就…好,那个混蛋呢,呜……”萧禾小心的用手指,点着鼻子,仰着头,小心点吸着气,瓮声瓮气,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呢,”陆快和白袁快速的从双腿两侧,掏出短棍将乞丐围住,紧紧盯着‘作案凶手’。 乞丐毫无作案凶手的自觉,此时正紧紧抓着早已沾满泥土的烧饼,正大口的往嘴里送,一双惶恐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仿佛担心最后的烧饼会被人抢走。 “喂,乞丐…你…” 萧禾的怪模怪样,以及瓮声瓮气的声音,似乎吓到了乞丐,一时间竟然忘记吞咽,被干硬的面饼给噎着,乞丐只能抓着烧饼连连干呕,一个劲的翻白眼,使劲的想要咽下去。 “真晦气,”萧禾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肚子的怒火也弱下去,收回踏出的脚,他现在可对这个乞丐很感冒,不敢再过去。 “白袁,去给他送点水去,要是噎死了,本公子还怎么报复啊。” 等到乞丐顺水吞下面饼,躺在那喘气,萧禾有点麻爪了,他可不敢再逼乞丐了,他简直是自己的克星,但是本公子的脸面岂能白白被人践踏,不行,怎么也要讨个公道。 “看你这么喜欢吃烧饼,”萧禾捂着鼻子恶狠狠的说道,虽然语气凶狠,可是样子古怪,浓浓的违和感,实在让人严肃不起来,总想着发笑,“白袁,带他去买十几二十个烧饼,吃死你,最好噎死你好了。” 萧禾恶狠狠的扫视四周,看热闹的纷纷做鸟兽散,害怕再待下去,不会被那纨绔打死,也会看着那纨绔笑死,小命要紧。 “他怎么不教训乞丐啊,”瘦弱男子不敢相信的道,“难道只有自己才长了张欠揍的脸吗?” “这个纨绔公子,还蛮有趣的嘛”,小娘子被中年婢女拉着离开,还是频频回头。 “是,公子,”白袁抓起乞丐,寻着卖烧饼的去了。 乞丐呆愣愣的被白袁给架走了,只不过在无人注意的脸上,乌黑污垢下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在无人注意的街边小巷中,一个人影隐在阴影处,沙哑的嗓音淡淡说道,“很好,很好!” “小禾,我们回去吧,”马麟指了指萧禾的鼻子,“早点让大夫看看。” “不行,哎呦……”萧禾摇头拒绝,不想又碰到痛处。 “可是,石大哥说了……”马麟有点着急道。 “你别老是拿石秀压我行不,要不是当初棋差一招,我现在才是他哥,”萧禾懊恼道,每次说起排序便牙痒痒,心好痛。 “好…好…可现在天色已晚,也差不多该回去,还要跟萧大娘子汇报两教头的事啊,”马麟哄着萧禾,变着法子劝萧禾。 “这…还是不行,明天吧,今天可是都答应褚大了,”萧禾看了眼,已经见底的包子山,不被打扰一个劲再吃的诸大,褚大感到萧禾视线,咧开嘴对萧禾笑笑。 “好,就前面归来酒楼,如何,”马麟继续妥协道。 “不要,”萧禾摇头,“这些酒楼滋味还比不上咱家酒楼,还死贵死贵,还不如街边小酒馆的更有风味,喏,就那个闻香酒馆吧。” 萧禾指着前边不远处,探出街角的一个酒旗子,赫然就是‘闻香’二字。 闻香酒馆,一家简陋的街边酒馆,砖土筑成的灶台香气缭绕的,占据了酒馆的东南角,硕大的酒坛子缠绕着酒香,错落有致的排列在灶台旁,只这两样就占据了酒馆的大半部分空间。 屋内寥寥数张台子都已坐满,沿着街边,店主人又搭了数张桌子,一个店小二披着毛巾,不断的在台子间穿梭上菜,筛酒。 萧禾护着鼻子,挑了张干净临街的桌子坐下来。 “终于可以歇一下了!好累啊!” 范度与柳伍两人迫不及待将蒸笼放在桌上,一边甩着僵硬的手臂,一边倒着苦水,褚大依旧美滋滋的往嘴里填着最后几个包子。 “小禾,给,”马麟递给萧禾几个温热的鸡蛋,刚让掌柜的煮的鸡蛋,“用它滚滚,散散淤,范度过来,给小禾看看。” 萧禾给了个懂事的眼神,范度此时也顾不得酸痛的手臂,细心的替萧禾检查。 “公子放心,鼻子依旧坚挺,没有破坏公子英俊的相貌,小娘子依旧会为你倾心,”范度检查后,嬉笑道。 “滚,没大没小。”萧禾滚着鸡蛋,笑着假意踢了一下嬉笑的范度。 “小禾,刚问过了,酒馆太小了,没有你爱吃的菜,而且……”马麟看了下萧禾。 “而且什么,”萧禾享受着,温热鸡蛋滚过鼻梁的温软嫩滑。 “而且,”马麟不怀好意,看着萧禾的鼻子笑道,“而且他们家最出名的就是烧饼,闻香烧饼。” “什么,”萧禾颤抖了下,手中的鸡蛋差点掉下来,满头黑线,今天这是跟烧饼过不去了,有气无力的回道,“你看着办吧,问问褚大吃些啥吧,今天主要犒赏诸大的肚子。” “公子,这不公平,我们也出了力,也要吃好的喝好的,”范度连忙跟着邀功报屈,萧禾用手指指了指马麟,不说话,继续敷着鸡蛋。 “行了,还能少你吃的,这样,你们两个去刚才归来酒楼订桌酒席来,褚大爱吃的也给他买来,陆快,你回去一趟,通知他们做好准备,小禾明天要回江宁。” “行,我这就去,”陆快应道,便快步离去。 “这,嘻嘻~”范度哑然,讨好的看着柳伍,柳伍一脸气愤的看着这小子,这才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哪想这小子一开口又将自己拉进坑里。 唉,都不知道自己脑子被磕了,才会跟他做兄弟。 马麟不理会两人,招呼小二上酒上烧饼,小二上来筛了酒,便下去了,褚大不用招呼,直接吃起烧饼喝起酒,马麟摇头,品尝起小酒。 “小禾,要不要尝尝,虽没有咱家的‘巷子深’幽香袭人,‘清泉’酒清冽,‘志四方’酒浓烈,但也算别有风味,”马麟尝过后,虽不习惯其酒的寡淡味薄,却还是有点风味。 他更喜欢喝烈酒,一直向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汉,认为好汉就应该喝浓烈的酒才显豪气。 特别是品尝过萧禾牌的烈酒之后,更坚定自己的想法,虽然那酒只是萧禾的随手之作,只是萧禾却不喜烈酒,很少去弄,甚为可惜。 “嗯,味道不错,果味丰富,倒是真材实料,只不过卖相就差了点,”萧禾撇撇嘴,却勾起了肚里的馋虫,“小麟子,突然有点想‘施中记’的茶果,以此来佐此酒最好不过。” 马麟有点想打自己的嘴巴,看了看一口烧饼一口酒的褚大,“小禾要不等他们回来,再去买茶果,可好?” 萧禾淡淡的说道,“可以啊,只不过下次那酒就没你是份了,呦,这果酒后劲来到这么快,”说完萧禾便感到脑袋有种轻轻飘忽的感觉,显然酒劲上来了,靠在凳子后的酒旗杆子上。 马麟连忙扶住萧禾,心中挣扎,再次看了下褚大,不禁摇头,“没酒就没酒,小禾啊,你可是个惹事精,再加上女财神儿子这个名头,你那是真招人疼啊,各路蟊贼都想找你,前不久才刚遭到绑架,虽然绑架未遂,现在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石大哥还在调查绑匪的情况,庞大哥也赶回山寨想要调多几人过来保护,再者过来苏州时萧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你的安全,单凭褚大这没脑子有肚子的,萧禾你放心,我可不放心。” 晕乎乎的萧禾静静的靠着旗杆,也不再管受伤了鼻梁,睁着朦胧的醉眼,望着这苏州古城,斑驳的岁月痕迹,浓厚的历史气息。 华灯初上,街市内行人如织,小贩的叫卖声,小孩子惊喜的喊叫,追逐打闹声,父母焦急的制止声,士子之间高谈阔论,引经据典的谈话声,年轻小娘子的打闹,嬉笑,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只是我也不在是我,却依旧是我,”萧禾淡淡苦笑,眼角隐现湿痕,“她却也不会再见了。” 不知为何,萧禾发现今天的自己好像特别的多愁善感。 其实在多年前,萧禾已经接受来到这个时空的的事实,全新的世界,全新的人生,全新的自己,生我养我的时空已经远去。 那些爱自己的人,还有自己爱的人都深埋在心底,告诫自己告别过去,拥抱这崭新的世界,可是此时却不知何处来的力量将心挖开,挖透,对她的不舍,对她的想念,对她的点点滴滴的爱意,并未消失,反而根深蒂固,似乎又有了再次茁壮迹象。 “妳还好吗,”萧禾望着点点繁星的夜幕,微张嘴,无声的说道,一道流星划过,焰尾悠长。 “呵呵,流星,人们都说你能实现愿望,那你就将我的思念带给她吧,”萧禾自嘲的摇头。 一道倩影从沉浸在思念中的萧禾面前,飘然而过,转瞬间融入人流。 酒意朦胧的萧禾猛地睁大眼睛,脑袋似乎整个清醒了,世界安静了,人群模糊了,那道倩影渐渐在萧禾眼前放大,每一次走动间裙裾的飘荡,婀娜身子的摇曳,微风拂过秀发,掀起的波浪,都一一呈现在萧禾眼前。 虽然只是一道背影,但萧禾激动起来,愿意拿自己支离破碎的心发誓,是她,一定是她,难道她也到这个世界,我一定要见到你。 这次我一定会抓紧妳的,我萧禾已经不在是过去那个怯懦,有爱却不敢面对,不敢说出的萧柇,我要对你说出深埋在心底的话,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哪怕是我自己,而放弃你。 萧禾奋力的挣扎起身,手脚不听使唤,只能勉力扶住桌子,才站稳身子,迈腿追出去时,只是腿软的萧禾被坐下的条凳绊了一跤,重重的趴倒在地,闷哼一声。 头上被青石磕了一个大包的萧禾,眼睛也一直盯紧那道倩影。 “还好,还没走远,”萧禾欣喜的暗道,费力的爬起来,也顾不得头上的疼痛,跌跌撞撞的挤开人群向那道倩影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