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天边崭露头角,镖队众人已在收捡物资整装待发。镖局众人皆是习武之人,并未收到夫子令,故而不知变故,唯有周承志与陈宽二人面色难看。 “宽儿,可是发生何事了?为何你与周长老二人心不在焉?”要说还是女人心思缜密,旁人皆未发现二人异状,唯有陈母一眼便看破。 “母亲,出大事了” “何事令我儿如此焦虑啊?” “母亲,你们乃习武之人对此事并不清楚,昨日深夜,孩儿接到夫子令,夫子已下令凡学宫受法之人全力抓捕张兄,否则将收回文法,终身禁考” “什么?如此大事你为何不尽早告知为娘” 陈母立马放下手中事宜,让人将陈父,张明阳,周承志叫来商议此事,然后派出人手去附近城镇打探消息。 “呵呵,夫子真是看得起我张明阳,竟举全江汉府文人之力对付我,可就是不知,他将我抓回去会作何处置。” “哎呀,张兄,事已至此你还如此淡然,若是被抓回去交于夫子,便是夫子不杀你也定会废你文脉,令你沦为废人。” “陈兄,这夫子令昨夜已然传遍江汉府文人识海之中,再忧于此事又有何益,对了,你二人既接到夫子令当作何打算?”张明阳笑呵呵的看向陈宽与周承志二人。陈宽还好,与张明阳交情不浅,可周承志与他却是并无任何交情,甚至还有过些许不愉快的经历,被他这一眼看来,当场吓得冷汗淋漓,生怕其突然暴起伤人,连忙表态道: “张公子,老夫夜里便与陈公子商议过此事,我二人绝不会透露半点消息,也必然不会对张公子出手,若是不信,陈公子也与我为证”周承志急切的看向陈宽,让其说明一切。陈宽心中鄙夷,你好歹也是个举人,便是被张明阳越阶战败也不必如此惧怕吧?一点文人傲骨都没有了。虽看周承志不顺眼,但还是点了点头,证明其所说应是事实。 “那二位便是置这夫子令于不顾了?若是如此,恐怕夫子在位一日,这江汉府便再无二位容身之地了。” “张兄,双亲让我随侍你左右,你去哪我便去哪,这夫子令自是约束不了我的”陈宽首先表态。 “张公子,老朽半截身子都已入土,若是无缘晋升进士,恐怕时日已无多少,而老朽自知天赋有限,早已不报晋升之念,只想如此安度晚年,张公子年且稍幼,天赋异禀,绝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定能一飞冲天,老朽不愿因此事与我周家再树强敌,这夫子令不遵也罢”周承志声情并茂的说道。陈宽却是倍感诧异,这老家伙虽无傲骨,但这观人之术却是了得,与张明阳才接触几日便对他评价如此之高,若不是怀柔权宜之计,便是这老家伙眼光真的老辣。张明阳笑着点了点头。 “张公子,我等习武之人与夫子道不同,定也不会对张公子不利,这次所带镖局之人皆是我患难兄弟,亲如手足,张公子不必顾虑于此。”陈父此时也出声道。 “那我张明阳先谢过诸位,可今日之后必有大批文人寻我而来,为不拖累各位,便就此别过。” “张兄,你要独行?” “张公子,大可不必,我镖局之人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有人对张公子动手,我们绝不答应。” “张公子……” “各位好意,在下心领了,可莫要忘了此次远行之目的,还是救人要紧,我的事我自己解决,行了,时辰也不早了,该出发了,我们子午道再见,对于这帮马匪我张明阳也是深恶痛绝,到时便与各位并肩作战,为深受其害的人们,拔除这个毒瘤。” 张明阳说完便带着路瑶分道扬镳,众人愣愣的看着张明阳洒脱的背影各有所思。 “宽儿,快去,忘记我与你父亲的话了?”陈母回过神来推了一把陈宽,示意其追上去。陈宽犹豫了一下便对双亲拱了拱手,追向张明阳。 “陈兄,你追来作甚?” “双亲吩咐过,张兄去哪我便去哪” 张明阳见他眼神坚定,也只好苦笑着摇摇头,无奈的默认了。带着路瑶与陈宽向着子午道行进。 三人有意避开沿路的城镇,因为夫子令将张明阳的肖像也刻录而下,各个城门口皆张贴着其画像,他们只能走小路而行,眼下已到达江安县边境,跨过去便是毗邻的江油县,可这接壤的土地却是屹立着一道边关,武关,要过去便要接受盘查,张明阳蹙眉思索,但别无他法,于是三人排队接受检查,他想的是戍边士兵也是习武之人,并未接到夫子令,他们在此盘查只是例行公事,却也不乏心存抓着张明阳向夫子邀功之人,虽边关门口贴着他的画像,但此时三人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样子若不仔细辨认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来,如若被人认出,届时被认出便强闯出关。 很快便排到了张明阳,士兵上前盘查,前前后后摸索了一阵,张明阳一直低头不语,士兵检查完回身让他抬起头来,张明阳从容的抬起了头,士兵见到张明阳的脸顿时双目圆瞪,张大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显然已经认出他来,就在张明阳见已被识破准备强闯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闪开,向将军回城,速速回避。” 只见一高大威猛的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坐着一膀阔腰圆的大汉,大汉右手持戟左手牵着马绳驾驭骏马,威武不凡,到了关门口大汉勒停战马坐在马背高高在上,一众士兵连忙单膝下跪行礼。大汉扫视一眼便欲催马进关,这时检查的士兵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慌忙爬起在大汉马下低语着,显然是将张明阳身份告知了大汉。大汉听完眯着眼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张明阳,张明阳表面不动声色,可暗自已经催动识海才气准备对敌。大汉翻身下马,走到张明阳跟前: “虽然不知你做了何事让学宫夫子连夫子令都是动用了也要抓到你,但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大汉轻蔑的笑着说道。 “传闻武关守将向威向大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在下有幸见到尊容,亦是对传闻有所怀疑”张明阳毫不示弱的暗讽道。 “你说什么?”向威还未说话,身后的副将便怒目喝到。 “呵呵,有意思,若不是府主有令不得为难于你,我倒真想见识一下你有何过人之处。”向威抬手制止了副将而后笑呵呵的对着张明阳说道。听了此话,张明阳大感意外,府主这是为何? “府主大人的心思岂是你能揣摩得到的?日后你便知晓。”向威似是看出张明阳所想,脸上笑意不减,出口道。 “遵府主大人密令,我可放你出关,只是前面更是危机四伏,若是你不敢继续行进,便由我护送你去府衙,你如何抉择?” “虽然不知府主是何用意,但我还是要出关。” “恭喜你,答对了,你可以走了。” “何意?” “府主大人说你若是要走便放你前行,可若是选择后者便将你绑了交于夫子。” “行了,你走吧” “谢过向将军。”张明阳此时心中疑惑不已,府主这是哪般?但却没有再问,向威既然不想说便是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于是拱手带着陈宽路瑶过关而出。向威看着张明阳远去的背影,收起脸上的笑意,对着身后的副将说道 “给府主传信,人已出了武关”然后又自语道 “为何选他?这少年真能做到?”向威摇了摇头催马入关。 “张兄,府主这是何意?” “我也不知,恐怕事情没我想的这么简单” 陈宽不再多问,三人闷头赶路,他们不知方才武关门口的事情已被旁人看在眼里,三人行踪已然暴露,大批文人紧追而来。 进入江油县境内,人文景象又有所不同,江安县乃是全府中心,自是以文人居多,可江油县能与江安、江阴并列三大强县靠的却是络绎不绝的商贾往来,首富周家便是起于江油后势大了才迁去江安的,无论是县城还是乡镇,到处都充斥着各色的商贾贩卒,而让其闻名全江汉商贾之中的则是数之不尽的美食,路瑶来时便被馋得口水直下,此时更是嚷嚷着一定要吃到吐,张明阳听了向威之言虽心有忧虑,这一路上定不平静,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性带着路瑶一路享受美食,这样对领悟诗文也有益处。 “张兄,江油闻名江汉的佛爷洞离此地不远,要去看看嘛?”陈宽跟在张明阳身后说道。 “佛爷洞?”张明阳显然没听说过。 “张兄,你应当知道,我文国尚文,故儒家大行其道,可却有另外两家比儒家更为源远流长,在文国立国之前便在这片大地传播开来了。” “你是说,佛门与道教?” “正是,现如今文国虽难以再见这两家之人,但却一直流传着他们的传说,也有部分遗迹保留至今,而这佛爷洞便是佛门中人所留,听说神奇非凡。” “如何神奇?” “听闻洞内有一巨大无比的石佛,每当有天灾人祸石佛双眼便会流下血泪。” “哦?如此神奇?那我便要去看上一看。” “我也要去,母亲曾说过我出世之日房内有佛陀诵经之声,说我与佛门有缘……”路瑶手里拿着一串烤肉撕咬一口举手说道。 “噗嗤”陈宽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母亲确有此言。”路瑶见陈宽嘲笑自己,立马不乐意了。 “好了好了,那我们便去这佛爷洞看看”张明阳制止了二人,随即朝着陈宽所说的佛爷洞行去。 三人行至一片丛林,陈宽说佛爷洞就在丛林尽头,可张明阳却是陡然停住脚步,转身静立,身后二人见状也知恐有变故来临,严阵以待。 “现在倒是警觉得很,这一路吃喝玩乐之时却曾想过会暴露行踪?”丛林深处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随后一道道身影慢慢出现迅速包围而来。 “终是寻来了么?”张明阳自语道。 “你便是张明阳?”领头一中年人问道。 “你们神识之中不是有我肖像,何须明知故问” “呵呵,心性倒是沉稳,但无济于事,我们既然寻到你,便定要将你擒下交于夫子。”中年人冷声说道。 “在下可否问上一句,我等文人自当有自己的傲骨为何诸位甘愿做那夫子犬牙?只为那授法之恩?” “你懂什么?若无学宫我等文人永无出头之日,授法之恩,形同再造,如今你却要毁了这一切,在我等心中便是如同杀父弑母的血海深仇,我等怎能容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说与你听又有何妨,我乃杨家杨道勋” 陈宽适时在身后低语道,杨家是这江油县的世家大族,杨道勋此人乃是新晋举人。 “原来如此,足下身在世家大族自是对学宫所作所为认同不已,因为这便是维护你们的利益,可曾想过千千万万的寒门子弟?他们就生而卑微?只能屈居你们之下?” “杨大人,何须赘言,速速擒下此人交于夫子发落”一旁另一位年轻文人不耐烦的催促道。 “拿下”杨道勋点点头挥手命令道。 众人立马各施手段,冲向张明阳。张明阳见状也不废话神识一动,金色文法立现,金色大纸一扬将一部分实力不济的人扫飞在地,但仍是不断有人悍不畏死的施展手段攻向他来。被他一一挡下。杨道勋见张明阳文法有异,心中警惕,越过众人施展开举人文法,口诛笔伐。张明阳如今实力大增,虽未到举人,但却远胜举人只能,见到杨道勋施展举人文法,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抬手一点金色士兵凭空而现,一列挡住杨道勋的口诛笔伐,一列向他冲杀而去。 杨道勋脸色大变,此人文法过于诡异,着实令人惊惧,且其体内才气源源不绝,似与自己无异,可他前些时日才参加的秋闱大试啊,这怎么可能。但不及他多想,金色士兵已经杀到,杨道勋催动文法赶忙格挡,二者僵持片刻杨道勋的文法便被击破,金色士兵一戟捅向杨道勋胸口。 “噗”杨道勋遭受重击,脸色渐白,一口鲜血喷洒而出。金色士兵一戟虽不足以致命,却已然让他失去战斗力,旁边众人见状冷汗连连,怎么可能?举人对秀才居然败了,败得如此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