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山洞通路的泥泞,陈小渔的眼神从未有过这般坚定,看得小白狐都有些不敢相信,揉揉脸,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意识控制了这具本该是怂包样才对的身体。 洞穴的深处,灯火通明。 一位白衣飘然,美若天仙的女子站立在此一动不动,引得人心动之余,犹感好奇。直到近些才发现那超脱凡尘的仙女竟然是一座白玉雕刻而成的石像。 突然石像前一道紫色的光芒从地面升起,三息过去又随之散去,只留下那道已经化作人形的黑影。 黑袍、斗笠、面具,与在洞穴外和陈小渔对话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周身并不似洞口那位有着纯粹寒冷的灵气环绕。 男人便是被夺舍后的平安城城主,叶良安。 望着白玉雕像,叶良安的脸上忽现的一抹笑意随之消散,紧接而来的则是苦笑以及眼神里难以察觉的一丝期待。他伸出手轻轻触碰白玉雕像的脸颊,缓缓闭上眼睛。 “纸鸢,我回来了。当年你因为我做不了这平安城的城主离开了我,我不怨你。你看我现在变成了叶良安成为了平安城主!清河四宗宗主、清河王段凌,他们哪个现在不给我面子!纸鸢,再也不会有人将我们分开了。” 苦笑声一字一眼,叶良安睁开眼睛,那双瞳孔忽然从褐色变得发紫,神似一只野兽。 “呵呵呵,真是不懂那一群愚昧无知的东西。我让清河四宗来查,放任着不管,他们就说是什么河神,笑死个人了。纸鸢,你说好笑不,那些愚民到死也不会知道其实我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复活你!” 轻轻吻向白玉雕像的额头,叶良安露出满意的笑容,从怀里拿出一张符文,嘴里念道几句,符文上的灵气印记开始发亮。等到那光芒最为刺眼时,叶良安抬手将符文贴在白玉雕像的身上,大喝一声:“魂识开!” 忽然,白玉雕像若隐若现似有两个,一个实实在在地伫立在那里,另一个则有些虚幻飘渺从雕像中分离出来。 “东枫……” 虚幻飘渺的女人脸色苍白,看着一点都不高兴。她轻轻呼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走到叶良安的面前。 叶良安沉着脸,刚刚的那些苦笑和说的话好像都是旁人的错觉,根本没有发生过。 “东枫,收手吧,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又何必把我的残魂困在这里十三年。” 女人便是纸鸢,她的声音细腻温柔。 可惜再温柔的声音,也只是一缕残缺的魂魄。 知道女人出现一定会重复一样的话,叶良安缓缓站起来,虽然脸色难看,但却没有向只剩残魂的纸鸢发一点脾气。 “纸鸢,我知道十三年太久了,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生我的气,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十三年里我走遍九州大陆,终于找到了复活你的方法!” 在怀里摸索一阵,叶良安掏出一本功法。 “这是上古天蛟大帝独创的《血补功法》,上面记载了残魂复苏的方法,纸鸢你放心,我不会贸然对你用的,我杀了叶良安,用他的残魂来试这功法,你放心的。” 看着对着自己痴痴发笑的叶良安,虚幻飘渺的纸鸢只能哀叹。她知道真正的叶良安已经被夺舍,现在眼前的只是有着良人身体但却是故人意识的杨东枫罢了。 “我……真的不想复活,东枫,你就放手吧。” 纸鸢轻叹,活着很美好,她怎么会不愿意复活。只是如果她的复活是要建立在那些无辜的人去死的基础上,那就算真的复活了,之后的她又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何况,她想相守一辈子的良人,也已不在了。 “不,纸鸢,怎么会有人不想活着呢,活着多美好啊!活着可以吃那么多好吃的,穿漂亮的衣服,还可以和相爱的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叶良安指着自己这张脸,微微笑道:“你看,你喜欢他这张脸,我就成为他,成为你想厮守终身的样子,所以我求求你了,纸鸢,十三年了,你朝着他,朝着叶良安对我说一句喜欢吧。” “东枫,你疯了,十三年前我不喜欢你,十三年后我一样不喜欢你,就算你夺舍了叶良安,变成他的样子,也是杨东枫!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纸鸢有些愠怒,朝着这个发疯的男人怒吼。 可能是这怒吼耗尽了符文的全部灵气,只见石像上的符文脱落,女人的残魂重新归回到白玉雕像里,如同消散了一般。 “纸鸢!”叶良安大喊。 他颤抖着手,坐下抱着脑袋刚要哭泣,忽然愣了一下,抬起头淡然道:“紫瞳护法,您来做什么?” 洞穴一旁,一双深紫色瞳孔的眼睛睁开,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杨东枫,看样子你把主上给你的《血补神功》练得不错,本尊来瞧瞧你,顺便看看来平安城查案的那几个清河四宗的弟子。” 叶良安摆手道:“我抓了两个,一个叫方瑶,还有一个叫段怜儿。” “段怜儿?”深紫色的瞳孔显然有些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不要动清河四宗的弟子,吾主将来君临九州,还需要这些年轻修炼者们的支持。” “属下自然明白这点。”叶良安点点头。 紫瞳望着雕像,轻哼一声:“不过杨东枫,最好不要因为你的私事影响了主上的计划。” 叶良安有些不耐烦,站起来背过身。 “属下自然知道,护法大人若是没有其它什么事,就请离开吧,今夜也只是因为清溪镇请了位融体境的祭灵师,属下不想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才在这里。” 紫瞳轻蔑一笑:“呵,那你连有人混进了洞穴都不知道?” “有人?”叶良安惊疑地转过身。 深紫色的瞳孔霎时闭合,消失在洞穴之中。 …… 踩着泥泞,一步一个脚印,陈小渔走了老久还是没能走到尽头。原本炯炯有神的目光变得黯淡,少年长舒一口气,气馁道:“我去,太累了!要不原路返回吧!” “原路返回?贵客造访,不带走些什么,也得留下些什么吧。” 陈小渔声音刚落,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阴沉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