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毕将院中大半捕快都派与莫云天,护送他回去并听候其差遣。 莫云天服下何月芙熬过的汤药之后,何月芙又叫捕快领了药方与药材随他带了去。待莫云天走后,莫均一直望着那道院门,良久才回过身来。却见冷厥很是异样地看着自己,莫均便问:“怎么了?这般瞧我做甚。” 冷厥道:“掌使,你将这院里的捕快都交给侯爷了。谁来保护你呢?” 莫均笑道:“你不就够了。” 又朝旁边的何月芙望了望,笑道:“还有何姑娘。” 冷厥道:“你刚刚分明都想支走我,我可不懂你这是何意?” 莫均意味深长地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再说我不放心父亲一个人,派你过去稳当些。只是父亲不肯,那便罢了。” 冷厥道:“眼下我们该做什么?” 何月芙道:“掌使接下来就该是查明这诡灭族的幕后掌控之人了吧。” 莫均点头道:“是,不错。” 冷厥道:“长久以来,我们何曾不是每日都在找寻这个人,然却俱无半点所获。到了如今,掌使虽已回京,但又该至何处去寻呢?” 莫均道:“这等生死关头之时,纵然不能也要咬牙一试!” 何月芙道:“难不成你已有了主意?” 莫均道:“你们放心,这幕后操纵之人自会找上门来。” 二人互看一眼,都甚为吃惊,冷厥道:“找上门来?哪有这样的好事?” 莫均道:“我知道,自始自终那人都想要我的命!本来我以为是那公孙略处心积虑推我下崖,是他对我怀有恨意。想来也是我之前不知何处得罪了他,他虽没明说,但我也就这般猜测了。直到刚刚父亲一番话,我才顿开茅塞。将这大半年以来所发生之事都捋过一遍,原来我出城至南境,直到被算计坠崖。都是他一人所谋划,为的就是要杀我!” 冷厥道:“你是说你出城至南境伏羲城,然后在那里遭到的算计,全是城里诡灭族的人一手策划的?” 莫均点头,冷厥皱眉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即便如此,你此番回京又该...难道!” 莫均笑道:“你想的不错。” 何月芙疑道:“什么想的不错?” 冷厥惊道:“怪不得你要支开父亲,还派走了那么些个捕快。城外寒公子那一行人,你也派去了不少捕快。这想必也是你有意为之的吧!” 何月芙道:“难不成莫公子是要引出那幕后之人来?” 冷厥拍手道:“不是这样又是哪样呢?这可万万不能啊!” 莫均笑道:“怕什么!有你们二人在,我怎会有事。” 冷厥急道:“掌使,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要知道双拳难敌四手,我与何姑娘纵然有些武功。但那诡灭族的人岂是等闲之辈?他们若势在必得,岂会料不到你身边高手如云呢?怎能不会有完全的准备呢?再说你身边并没有多少人。你为何不多留些人在身边呢?” 何月芙道:“与其说寒公子不明智,不如说他是为了保护家人。像莫寒莫侯爷这两人,还有冷副使你,刚刚他还想保护你呢。” 冷厥膛目结舌,朝莫均道:“掌使,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与何姑娘?” 莫均道:“没有了,我匆忙回京,还能瞒你们什么事?只是事到如今,若想尽快破案,这是唯一的法子,就像....” 话至一半,莫均心头一痛,却闭口不言。何月芙却道:“就像在伏羲城外一样,怕是公子也是为了给母亲治病,甘冒性命之险,给公孙略当诱饵,是也不是?这次故技重施,却不想牵连他人,对否?” 莫均笑叹道:“可惜我费尽心机,却害死了母亲,还害死了那么多兄弟,这全是我一人的过失。” 冷厥道:“那你这回就将弟兄们全都支开,还想支开我?你这么做是抱住了寒公子,保住了侯爷。但你拿什么来保住你自己呢?” 莫均并没言语,沉吟了半晌,才说了一句道:“只要能一举粉碎他们的阴谋,纵然如此,却也无可奈何!” 冷厥与何月芙面面相觑,都没有答话。良久,何月芙才笑道:“这下我可算明白师父为何要我下山了。” 莫均笑道:“倒多谢尊师了。” 冷厥再不多嘴,心里想着怎么劝说估计是毫无用处的,不如好生备战。莫均既是下定决心,且不论能否奏效,自己总要做好应对之策。然历来他无一不是有先见之明。且所料之事无一不准的。这回他料那幕后黑手定会现身,则必定会的。 就冲这一节,自己也不可懈怠的。上回自己没有在他身边,致使他孤立无援,这回不论发生什么,他也不能有事。这不单单是作为下属应尽之责,亦是与他多年之情义。 于是冷厥吩咐仅剩无余的些许门中捕快,叫他们把管住院前院后,一有动静须得立马前来禀告。 众人领命,即去安排布置。 莫均瞧了一回冷厥,便走至屋内,坐在一张木椅上歇着。何月芙倒来茶水,放在莫均旁边的桌子上。莫均见了便拿将过来,掩手吃了。何月芙亦坐在他对面,问他道:“大战将至,公子竟没有一丝惧意,真是令人敬佩哪。” 莫均一脸平静地道:“有什么可惧的,都到这个时候了,横竖还能怎么着呢。只是却要多麻烦何姑娘一些了。” 何月芙道:“我想掌使早有此意,不然也不会留我在身边了。” 莫均道:“你所要做的不止这些,你可清楚?” 何月芙赌气道:“不清楚,还请掌使明示。” 莫均道:“你若不清楚,刚才便有诸多疑问了。由何到现在待我说出,你才问我?” 何月芙道:“我虽与公子相识不久,也算是救了公子一场。这回我亦知晓公子执拗,必不会听我的。我又能说什么呢?但公子如此不顾惜自己,却总想着身边人。我若反驳公子必会说当以大局为重。但我要告诉公子的是,公子叫我做的我自然会做。但前提是公子要处于绝对安全的情况之下,如若公子不够安全,譬如置身险地。不论公子要我做什么,我都一概不会奉行的!” 一番话说得莫均哑口无言,欲想去劝慰,何月芙却头也不回地起身走开了。她这一走开不为别的,只为不愿被莫均所说而动摇自己。 故而执意走开,却到一旁拐角处黯然神伤。莫均亦是叹着气儿,心里也甚是着急,因何月芙是他唯一的希冀,他心里的谋划没有何月芙根本没法达成。 故而莫均思来想去,还是得尽快与何月芙达成一致,这样才能确保筹划顺利进行。 于是莫均主动起身去往厨房,他深知何月芙最喜爱之地便是厨房了。 果然,何月芙没有在拐角地长待,还是依旧去了厨房,到了厨房之后,她并没打算做什么吃的喝的。这等时候哪还有半点心思,且别人都忙着备战。自然不会惦念着吃喝的。而她自己也要尽快去外头防备。方才她闻听莫均所说之语,当然字字都要履行。绝不会让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但她也看出来了,莫均将她留在身边并非是要保护他,而是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只是莫均不明说,她也无从得知。故而刚刚她才会拿话堵他,并不想执行他那更深一层之意。 这会子躲在厨房,只坐在短凳上,正自神思。却见莫均走了进来,何月芙却并没站起身来,只是调侃道:“莫大公子何等身份,如何去来此下等人长待之地?” 莫均笑道:“厨房如何是下等人长待之地?” 何月芙道:“公子爷向来有奴仆伺候,断然不会亲来此地的才对。” 莫均走过来搬来一把椅子,就放在何月芙身前,和衣坐下,看着何月芙道:“但我并不须人伺候,来此也不是寻吃食。” 何月芙道:“那公子是来寻什么的呢?” 莫均道:“我是来寻你的。” 何月芙道:“公子寻一个厨娘又是做什么呢?” 莫均道:“寒暄而已,并不为别的。” 何月芙道:“当真?当真只是寒暄?” 莫均点头道:“是,只是寒暄,不谈别的。” 何月芙道:“那公子要和我谈些什么呢?” 莫均笑道:“随意闲谈罢了。你我相识虽不久,但姑娘及尊师救命之恩,莫均没齿难忘。” 何月芙道:“这一路上你不知道了几回谢了,不必客气的。” 莫均道:“只是没机会报答姑娘,这一路走来,倒是让姑娘替我办了不少事情。这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何月芙道:“我助你全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竟不是我心甘情愿的。” 莫均笑道:“你虽遵师承办,但如不是心甘情愿,大可一走了之。如此可见你的心真!” 何月芙道:“我自幼年经师父他老人家救得性命,后来精心抚养我长得这么大,他老人家之命我岂有不尊奉的?” 莫均道:“总之不论如何,这一路以来辛苦了。” 何月芙深望着莫均道:“你这倒不像是寒暄闲扯,倒像是交代后事一样。” 莫均笑道:“你可别咒我!我本是好好的一个人,倒叫你说出不是来!” 何月芙盯着他道:“那你干嘛一直跟我客气?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差我办去了。” 莫均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正如你刚才所说,你要怎样便怎样。只是一味只顾保我无事,倒也不好。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