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两句话早已经散去,可在每个人的心中却久久未曾消失。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有意思,想不到你们神朝这一代除了你们几个之外竟还有这样的人在。” 妖国为首的那个女子并未急着向青石璧走去,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宁北,来到神朝之前,妖国已经将神朝年青一代的出色之人列出了一个名单,可那上面并没有宁北的名字。 关海神情冷淡,这两句话可以说是将他们这些人的脸打的啪啪响,在书山之上发现了金书卷,自以为是能够一步登天的捷径,到最后才发现原来竟是陷阱。 “书山有路勤为径,呵,真是好大的讽刺。”他望着宁北,想着宫中那位给家中传来的消息,知晓自己还是太过轻视了这位小侯爷。 “他是上一代宁远侯的儿子,这是第一次在神朝走动。” 妖国女子微微有些惊讶,旋即微嘲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你们神朝还真是大度的很,连这种谋逆之后都能容忍他随意走动,还来参加应天府大考,若是在我妖国,任何胆敢谋逆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都说神朝是天下最终规矩和律法的地方,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苏幕遮在一旁听着她的话,先是冷冷看了一眼挑拨的关海,然后不客气的说道:“就连你们妖国之人都能来应天府修行,我神朝之人又有何不可?” 妖国女子侧目看向了苏幕遮,凝视许久后方才问道:“你认为我们来这里修行不妥?” 这话是陷阱,神朝与妖国虽说在边境常年都有冲突,但两国的领导者都是秉持着尽可能和平的态度,妖国天骄来应天府修行更是促成和平的桥梁。 没人会轻易破坏这座桥。 但苏幕遮却没有半分顾忌,他望着这名女子,目光逐渐下移停在了那雪白的脖颈上,在那如天鹅般修长美丽的脖颈上有一条淡不可见的红线,他的双眸微微眯起:“鱼柳,两年前侥幸让你活了一命,如今你就不该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妖国女子穿着一身长裙,浅蓝颜色,模样温婉,看上去就像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姑娘,唯一碍眼的就是修长脖颈上的那条红线,就像是被利器切开了肌肤。 她依旧在看着苏幕遮,平静眼眸中闪过一抹讥讽:“我来了,怎么?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苏幕遮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握住了腰间的刀。 在鱼柳身后,另一位妖国少年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这是古落提,在此番书山学海当中排进前五的人物,比之关海和曹家那位姑娘还要更胜一筹的人。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但没人担心,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在这里不可能动手。 哪怕边军与妖国之间有着再深的恩怨。 苏幕遮没有去看古落提,而是深深地看了鱼柳一眼,然后将手从长刀之上放了下来。 大考还在继续,去掉被淘汰的之外仍旧还有着数百人在学海当中飘荡,不知何时能够来到岸上。 在青石璧一侧打开着一扇门,那就是通往外界的出口。 宁北并没有在意身后发生的事情,因为那和他没什么关系。 大考的确还在继续,可对于宁北来说却已经结束了。 “两天之后才是应天府放榜的日子,到时候会宣布所有通过大考之人的名单。”秦长鱼开口提醒道。 应天学院门前站着很多人,很多被淘汰的考生,还有百姓与各大势力的线人,但无论是什么人,在这一刻视线全都汇聚在了宁北的身上。 这些目光比青坪镇里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的多,可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或是拘束,只是心中的欣喜稍稍淡去了一些。 这场大考就像是这所有人的目光一样火热,可目光很快就会冷却下去,自己也是如此。 应天府代表了一个希望,这就像从小到大都被关在一间屋子里,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看一场日出,于是便总是盯着门,猜测着这扇门打开之后便可以看到日出。 可有朝一日当那扇门真的要打开之后,你就会忐忑太阳是否的确在其后面。 应天府就是这扇门,门后闪烁的光亮究竟是太阳还是蜡烛,他不知道。 “两天后再来。”他无视着这些注视,在秦长鱼的带领下越过人群离开了应天府。 在人群中他瞥见了高怜生,微微点头表示见过。 高怜生想要回礼,却又想起身份不太合适,便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转身离开,今天发生的消息包括各方势力的反应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绣衣使的人送到他的手里,而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消息整理好递给神皇。 院长出手,大考更改,宁北两科甲上。 若是换做之前的文武试,这位不能修行的小侯爷未必能够拜的入应天府。 对于神皇来说,这是那位院长大人故意如此更改,还是恰好如此,这其中有很多需要考虑的问题。 “在十六年前,所有人都想要你去死,但在今天,依旧想要你死的人已经少了很多,甚至还有半数的人要你活着。” “陛下膝下无子,偌大神朝不可能交到一个女人的手上,你的到来给了朝中那些老人新的选择,在明面上的一些交锋秦家可以帮你拦下。” “不过暗地里的事情还是要多加注意,拜入应天府好坏参半,有人会因此忌惮,也有人会因此更加想要要你的命。” “朝歌城里暗潮涌动,每一步都要思考良久才能落脚,我会尽可能帮你拦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一把伞总不可能遮住所有的风雨。” 秦长鱼一边行走,一边帮他分析着以后需要注意的地方。 宁北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秦长鱼嗯了一声,然后问道:“宁远侯关虚白是五大氏族关家的家主,在军中威望颇高,被誉为仅次于姚济世的第二人,他坚定不移的站在宁瑶身后,你要小心关海。” 宁北没有说话,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 秦长鱼又说了一句,见没有得到回应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宁北脚步微顿,回答道:“应天府虽然是修行圣地,但却并不会为学生提供居住的地方,避风雨客栈太远了些,而且我又不能总住客栈。” “所以?” “所以我打算在附近租一间院子。” 秦长鱼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