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披着泯没给的透明雨衣,来到趋蓝市西郊区的边缘,远远看见蓝丝堡,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之前在太空战斗没有用上这雨衣,有点可惜,他检查过这个物件,材料是金属和一些光纤等合成的混合物,不知道什么手段使其有特别的晶格特性,以至于让可见光和微波探测等都无能为力。 走过草坡,蹚过溪涧,量子幻境机制果然无法对他形成作用,远近的风景就像当初他看到的那样,繁盛美丽。 林晨想直接去找梦净尘,或者梦远山与知千蕙这对伉俪,希望他们说两句好话,想到梦蒂的脾气,不由得作罢。 他在蓝丝堡附近散步,走到一片树林。跟上次和梦家人聚餐的树林不同,这片树林多的是枯藤老树和一些特别高大的红杉树。 林晨好奇地往里走,发现一个高约二十米的大树上,有一个树屋。 看样子应该是谁搭建起来的,样子粗糙但坚实,挡挡风雨没有问题。 微风吹过,临近傍晚,一颗星星挂在乌蓝的天上。 林晨爬上树躯边的木梯,走进树屋,屋里设施简单,木桌,木椅,木床,还有一个木架框,里面有许多工具。推窗眺望,可以看见蓝丝堡,还有花地,平原,山岭,更远的地平线上一弯乌蓝天空。 第一个架子上有些儿童玩具,看起来是哪个小孩子自己手工制作的,还有一瓶彩色泥巴,看上去放了很久。第二个架子上摆着一些书,卡亚富罗福的《骄傲与憎恨》,美年利梅达的《骄傲美丽的女人》,山野美子的《论存在巨链的可复制性》,还有一些英文书。 木门正对着一扇木窗,走过去可以看见落日森林,寂静深远的感觉。 躺在床上,林晨想着梦蒂,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梦里,林晨梦见一棵半尺来高的树苗,非常惹人喜爱的鲜绿。树苗渐渐长大,变成一棵大树,有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在大树下玩闹,过了会儿,一个大人过来把她接走了。 转眼小孩子长大了,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来到树边说着话,看口型好像在说:“我要在这里建一个树屋。” 少女徒手弄来许多树干树枝,用一把电锯和一把快刀不断地削砍,木材渐渐垒高。她又做了个绳梯,用根绳子甩到树上,绑紧之后用力爬了上去。之后她带来钉子和别的工具,没日没夜地在树上做屋基。 屋基做好后,少女开始搭建木墙、房梁和顶部。 树屋渐渐成型,少女肤色明显黑了很多,手掌也有粗茧,屋顶盖了一边的时候,她开始在里面睡觉,天一亮就起来,把之前运上来的茅草和木板,建造最后的部分。 树屋终于落成,少女开心得不得了,在树屋待了两天就走了,之后一个星期来一次。 林晨梦醒,晨光照到自己的双脚,他看向门边,梦蒂倚门而坐,应该在睡觉,身穿浅灰色带斑点的纱裙,里面是橘黄的衣服。 “梦……梦蒂。”林晨开始语无伦次。 梦蒂醒了,一双茫然的眼神看着林晨,随后变得冷漠。 林晨看着梦蒂的眼神,清晨阳光下的她像一座雪山。 “你要是受欺负了,跟我说,当我是个人。”林晨心里也淡薄起来,这么久没见面,见面就如此冷漠,这置他们的感情于何地? 梦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晨,表情里似乎闪烁着万种心事,有决绝有隐忍。 过了一会儿,梦蒂说道:“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我的命运是给人类开拓航天时代。” “我没看过言情剧,这是我听过的最夸张的理由。” “信不信由你。”梦蒂看着早晨的阳光,抬手一挥,树屋包括这棵大树,整个的落满积雪,像深冬的气候突然来到。 林晨瞬间感觉气温下降到零下几十度,不禁打了个喷嚏。他知道这树屋的外面落满皑皑冰雪,也许是意气之争,也许是想给梦蒂一种希望,林晨闭上眼睛,右手收拳握拳,像握住了整棵树的雪,再缓缓松开。雪化了,顷刻之间,整棵树带着潮湿,在日光下苍翠欲滴。 “梦蒂,秋天快要过去了,冬天我陪你走。” 梦蒂像是没缓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眼睛,确定自己的冰雪魔法被消除了。 林晨走了过去,伏下身抱住梦蒂。 林晨感觉到一种寒冷,带着一丝胆怯。他看见自己像无数的日光,普照无数阴暗的雪原。这雪原跟他记忆里的并不相像,带着一种极度的危险感,和一种莫名的臣服感。 林晨抱的更紧,发现自己像在抱一块石头,睁眼一看,怀中的不是梦蒂,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梦蒂站在旁边,轻声说道:“对不起,林晨,我们分手吧。” “如果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 林晨立即转身离开。 心如刀绞如何,万念俱灰如何,林晨恍觉心里堵的很,像一堵墙越堆越高。 “这是她的心墙吗?” 林晨气愤了几下,终于无可奈何。 …… 地火组织因为苟不同的事件,全员100多人低调了很多,北青似乎没什么变化,作风依然严苛寒厉。 之前的筛选和集训,林晨算得上后进新秀,在知识和体术方面也是顶尖,然而人外有人,他在综合标准审核里,只能是中等偏上。 朱雀组是突击行动组,玄武组是防御组,青龙组是战斗先遣组,白虎是后方维固组。尤可追作为最高负责人,荀薰代为统领,四个组长,王昭武,伍章亭,北青,余庆,听从命令和布置安排,简单明了的体系,这就是趋蓝分区的地火组织。 “狂鲨组织行事神秘,风格阴毒,这是他们留给合作方、狩猎目标以及我们地火的主要印象。”万酋青向林晨解释道。。 “地火真的能跟狂鲨抗衡吗?”林晨问了个简单的问题。 加入地火的两个月以来,他本人就跟对面交手三四次,除了苟不同的那场战斗,只有一次重伤,还是被量子激光枪给集火造成的。 “地火的人员个个杰出,可能一些方面不如狂鲨,根据往常的标准,各有胜负,各个想除对方之后快。”万酋青说道, 林晨沉默,这样的庞然大物之间的搏斗,正义邪恶,胜利与失败,他也有机会参与,反过来想,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没有人一直成功或者失败,狂鲨可能是全员恶人,地火也不可能全员善良之辈,有些东西看穿不说穿。 …… 荒野里有一座巨大的监狱,斑驳的高墙四周都有电子网,都分配着持枪狱警站岗。 这座监狱的御敌设施非常的夸张,电子网旁有一排高速转动的刀轮,一股绞杀一切的惊怖感,各个地面通道门口安装着传统的道闸,却是历史记载过的虎头闸,一辆军车出入,虎头闸开合的过程像在处刑。 迷彩色的飞船在城门似的狱门里来往,偶尔几架鲜亮的飞行器出入,应该是受到邀请的客人。 “A组,今晚打牌不?”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 “闭嘴,B组,不要在对讲频道说这些,忘了上次组长怎么惩罚我们的?” “放心,裘志在厕所拉稀,他有洁癖,对讲装置和武器都放在外面的洗手池旁。” “你忘了他会回检的?你的声音和样子已经被记录了,关山仞,等着倒霉吧!” 关山仞一听,赶紧放下翘在桌子上的二郎腿,转而一想,白渡飞为什么这么嚣张?难道他刚才说的话不算犯令吗?是了,裘志这会儿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聊天起哄。 胆子放大了些,他走到角落,点起一根烟,十分享受地抽起来,烟雾飘进通风通道,待会儿洒点灭虫喷剂,不留后患。 像是一滴雨落到他的脖子里,关山仞用手摸了摸,是红色的,血一样的红色。他立刻谨慎起来,端起身前的武器,拿起对讲器说道: “这里是监控室,这里是监控室,A组关山仞呼叫,收到请回答!” 没有得到消息,关山仞找来一个凳子和一个手电,打开了通风通道的小窗,又一滴血落了下来,是黑色的。关山仞拿着手电,向里面探照,突然,一个蜘蛛似的触手抓住了他,拖进了通风通道。 关山仞临死前看到了裘志血淋淋的人头和粉碎的尸体。 过了一会儿,白渡飞以为关山仞被吓到不敢说话,毕竟上次的惩罚是巡视一个星期的地下黑狱,这几乎是他们狱警最不愿意干的事。那里太过阴森和压抑。 白渡飞打开对讲频道,笑着说道:“骗你的,我是……”话还没说完,自己的头就被一道激光打掉了。 监狱工作人员意识到被入侵,来不及将消息传递给核心区的领导和其他部门的人,为时已晚,剩下的二十多人全部被残忍杀害。 一支10人的武装队伍,跟着一个巨大的蜘蛛怪往地下奔进,这个蜘蛛怪身体庞大,正中却有一个诡异的带着长发的诡异人头,眼神阴鸷。 “在地下5层。”蜘蛛怪沙哑的声音传来。 到了第5层,10个武装人员打开探照灯,数十个囚笼摆在很宽阔的房间,摆成两列,里面却没有囚犯,没有活人,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死了。 “啧啧,地火这么明目张胆,不怕传出去倒了牌子吗?” 蜘蛛怪忽然变成一个人类,全身覆盖着黑色的硬壳,像一个直立的大蟑螂。 “霓毒,你是故意吸引我们来的?” “说对了一半,蜘蛛圣手。我在这监狱度假,有些无聊了而已。” “霓老贼,今天栽在你手里,不过能不能有个较量,我的蜘蛛毒和你的毒,哪种更霸道一些?” “好啊。” 空气中传来一个响指,蜘蛛圣手身后的武装队队员都立时毙命。 蜘蛛圣手又变成蜘蛛,嘴里吐出白色的蜘蛛网,不断地往房间覆盖,钢丝般坚韧的蛛丝上带着紫色的液体。 房间某处泛开一道霓虹,蜘蛛网遇上霓虹,顿时被烧毁,直到蜘蛛圣手自己变成一架彩色的骷髅。 随着一声狂笑,整个监狱都崩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