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穿过一间又一间的牢房,走到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门前停下,他懒懒地打开牢门的锁,叫嗓道:“伊斯特,出来!” 茶馆的老板面对着墙壁枯坐着,他才来这里住上一小会儿,就已经受够了。 一般的监狱都会有一扇铁窗作通风透光之用的,可是这里没有,这里有的只是四面的铁壁,一扇铁门,还有无尽的黑暗。 地上有杂乱的散发着臭味的稻草,偶尔还能踩到一些软黏黏的东西,发出一些熏臭味,伊斯特不想去深究那到底是些什么。 他觉得恶心。 算了吧。他已经厌倦了逃亡生涯了,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三年来的奔波,游走,草菅人命的事情他干过,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他也干过。他简直恶贯满盈了。 所以他现在沦落为这样一个下场应该是罪有应得的。 这么一想,他心里平衡了一些。 我是被冤枉了,没错。但是现在我已经的的确确地犯了罪,他们要怎么惩治我都可以了。 这样一来才是合法的。 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奇怪呢? 他原先是没有犯罪的,然而他被审判长误判了,他觉得冤枉,委屈。于是他使用自己的能力越狱了。 出去之后,他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但是一个人混迹在江湖里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哪怕是一个五阶法门高手也不例外。 所以他就去找一些同伴。 在这样一个时代,伙伴不难找,甚至很好找。他轻轻松松地找到了三个可以共事的人,干起了一些没有本钱的买卖。 现在他终于又回来了。 “喂!快走!” 狱卒捏着鼻子尖声叫道:“快点!” 伊斯特在催促声中缓缓起身,“我要接受审判了吗?” 狱卒没好气地道:“问什么问!去了你就知道了!” 被综石镣铐锁着,他全身的灵力都被封印住,任何能力都发挥不出来,这个态度极差的狱卒再怎么颐指气使,他都只能默默忍受。 一出门,刺眼的阳光亮疼了他的眼睛。 只是才一小会儿没有接触到光线,眼睛就适应了那里绝对了黑暗。 深吸一口气,午后的空气散发着饱满的活力,其中也没有难闻的气味。 外面的世界还是很精彩的,至少有明亮的光,有好闻的空气。 在两个面部表情的甲士的带领下,伊斯特穿着囚服走进了一间陈设着无数座椅的房间,座椅上坐了不少人。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他的视线到处晃荡,戴着黑色圆帽子的绅士,穿着格子衬衫的短发女士,一个穿着夹克的稚气未脱的男孩子,还有拿着棒棒糖在爸爸的陪伴下坐在后排的,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儿。 这些人的外表无不光鲜亮丽。 还有一些人坐在前排,由于距离略远,他看得不太清楚了。 苏晓带着一顶女士帽,把头发挽了进去,把绿裙子换成了一套黑西装,俨然一副务公人员的样子,坐在了第二排。 她想要看看,那个被冤枉的人现在是什么模样,也想要见证龙小浪如何制裁那逍遥法外的凶手。 龙小浪坐在第一排,现在他是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坐在那里的。瓦罗兰就在他旁边。 他还是穿着那身不太体面的服装。坐在穿着精致的人中间,他淡定地翘着二郎腿坐着,丝毫不觉跌份儿。 伊斯特的视力好像也在那黑暗的时刻里被大幅度地削弱了。 但是房间的正前方摆放着一张高台却直突突的蹦入了他的眼睛,台后坐着一个他熟悉的人,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脸厌恶之色的审判长。 “局长,我不明白,还有什么好审问的。三年前不是都已经定罪了吗?” 审判长小心地跟坐在他左手边的上级询问道。 局长看着伊斯特浑浊的眼睛,看着他目中已经了无神韵,拖着疲乏的身子漫步走过来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这次情况有些不太一样,还牵扯到了别的事情。” 坐在审判长右手边的道格拉斯道:“刘审判,不用想太多,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刘审判一手推了推从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有些不悦地道:“好吧。” 伊斯特带着综石手铐站到了那出高台下方,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等待那些他听过一遍的罪证说辞,也许这次还要加上一些。 “嘻嘻......” 一想道可能加上一些,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若不是那原本就不存在的第一条,又怎么会有后来的罪行呢? 是这个世界逼他的,他别无选择。 “罪犯伊斯特,我将宣读你所犯下的罪证,如果你有任何辩驳之处,你可选择自己反驳或者请一位律师来为你惊醒辩护。” 审判长照着台子上清单上列出的罪名开始朗读起来: 第一条:奸杀苏氏。 第二条:凶杀前警备队队长。 第三条:毁坏西鲁夫城门布防,重伤城守三名。 第四条:盗取洪北家财务。 ...... 第十七条:无证开茶馆,却以其为幌子劫掠来往行人。 念到这里,刘审判又推了推眼镜,他手底下还有三张,这才念了两张,他感觉嗓子有些发干,在大庭广众之下喝了口水。 也不管在场观众疑惑审视的神情,继续道:“你已经十恶不赦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戴黑圆帽的绅士取下帽子别在腰间,他似乎觉得气氛有些闷,有些干,想借此让脑袋透透气。 伊斯特麻木的盯着铺着红色大理石的地面,看着自己那邋遢的面庞倒影在洁白的玉石上,淡淡地道:“我无话可说。” “叭!” 刘审判拍了一下木案,“那就定案吧。” “慢!” 龙小浪起身,“我有话说。” 刘审判又喝了一口水,最近天气热得慌,他不自觉地感到口干舌燥,“你有什么话说?” 伊斯特听到声音,转过身子,看到了一张俊俏的小脸,暗想,“这小子,估计还想在我的罪名上再加上一条“谋杀未遂”吧。 他苦笑一声,无所谓了。随你们怎么样吧。 然而龙小浪接下来的一句话大大地出乎了伊斯特的意料。 “其他的罪名我都没意见,关于前两条,我有一些问题。” 刘审判放下茶杯,不满道:“你谁阿?有什么问题?” 龙小浪没有急着问答这个问题,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安坐一旁的局长。 局长干咳了两声,道:“他是我找来的。” 局长阿,您老人家找他来干嘛呀。这案子能有多少事儿阿,直接了结不久完了嘛,这大热天的。 “那你说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断定伊斯特是强奸犯?” 翻了翻记录,一名助手答道:“当时他的裤腰带有些松,明显是由于犯案没来得及记好。” “不是因为腰带被什么东西割断了吗?” 助手仔细看着文字注释,惊讶地道:“的确是被割断的,但可能是被***砍断的。” 风刃也是有可能的,见识过典狱长风刃的锐利程度后,龙小浪的疑心更重。 “为什么不是元素之刃呢?” 审判长放下捧在手里的茶杯,“什么?” 当时没有人想到过这个问题。 法师与武者打斗,腰带怎么可能被元素之刃砍断呢? 但是若是先被某人用元素之刃砍断,再与其战斗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而当时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龙小浪上前一步,问道:“请问前警备队队长是怎么死的?” 立在台后的一名助手翻了翻案综,在审判的默允下发言道:“据法医鉴定,被炎息指惯体而亡。” “没有其他伤痕?” “有的,还有很多细碎的划伤。但是都不足以致命。” “可是却足以使他行动不便对吗?” 很可能就是道格拉斯的手笔。 “这些伤势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伊斯兰的反击。” “他们两个为什么动手呢?” “从案发现场看来,应该是伊斯特正在犯案,被***撞破,而后暴起杀人。” “一个炎系五阶法门修习者在一间屋子里跟一个五阶武道高手近距离打斗,居然是对其造成划伤,而不是灼伤,这一点不是很奇怪吗?” “也许是用一些锐利的小瓷片造成的,当时桌子上的茶盏都被打碎了,而且碎片上还混有一些血迹。” 龙小浪皱了皱眉,问道:“有调查过场间残留的元素种类吗?” “浓郁的火系,一小股风系,以及其他极其细微的元素成分。” “为什么有风呢?” “时值盛夏,有些晚风很正常。” 龙小浪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他死的时候,可有目击者?” “有,警备队队长家一个打杂的就是目击者。” 龙小浪继续问道:“这个打杂的目睹了五阶法门炎系高手杀人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并且把这件事说出去?” “事情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打杂的看到伊斯特杀人之后,立刻往门外跑,伊斯特追了上去想要灭口。而这时典狱长及时赶到,救下证人,拿下了伊斯特。” “哦。那么典狱长怎么会在那里的呢?” 审判助手看着卷宗上的文字,虽然有些质疑,但还是照着文本念道:“那一天晚上正值他休假。他随处逛逛。” “随处逛逛就逛到了警备队队长家附近,”龙小浪把矛头指向典狱长,“请典狱长大人给个说明吧。” 道格拉斯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块,这个小子必须现在就除掉!不然极有翻案的可能。 可是他现在绝对不能慌。 “那边风大,我去乘凉。” 龙小浪讥讽地追问道:“偏偏乘凉乘到了他们家门口?” “只是随便走走,恰好而已。” 龙小浪忍不住赞道:“好一个恰好!”他再上前一步,“你们可检查过死者身上伤口附有的元素种类?” 所有人都认为那只是普通的物理伤,谁会去检查呢? 局长的面色变得严峻起来,这样一来,这小子与伊斯特同流合污的可能性已不大了,他更加关心的是案件的真相,没有表现出什么情感倾向来。 他头脑如此缜密,倒是个人才。 助理无力地答道:“这倒没有。” 龙小浪精神一振奋:“若是查出元素残余的气息来,也许能够找到别的线索。可许我查看一番吗?” “三年了,尸首恐怕早已腐烂了。” 龙小浪十分有把握地道:“我有办法。只要你让我查,我一定能查出来的。” 若是查出了风元素,我还有火路吗? 不好!这个小子......转念一想,反正今夜三更,公子就会率领大军攻城。只要撑过这个下午,我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道格拉斯笑道:“当然。” 龙小浪又上前一步,走到了典狱长跟前,道:“那,有劳了。” 瓦罗兰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话,她听得呆了,这个中看的小伙子居然还这么中用呢! 苏晓在第二排也是听得很仔细,龙小浪的分析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她的表情也由紧张的期待转为了舒缓。 伊斯特听得入神了,这个路人竟然肯帮他翻案。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就要翻盘成功了。虽然我还是要受到惩罚,但是我的冤屈可能就此被洗刷掉了。 旁听的观众们原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这个案件在这个年轻人的介入下,似乎变得更加有意思起来了。 看着道格拉斯那张丝毫不惧的脸,龙小浪暗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等魔族支援?等城内大乱?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吗? 在那之前,我一定让你入狱!并且撬开你的嘴,问出魔族入侵的时间。 让你见识见识,针对我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