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从玄逸凡的眉心处滴下,滴在小妖头上。 小妖想抬起头去看,可是又怕自己的一对犄角伤到玄逸凡,只得将头伏在地上发出“呜呜”声。 玄逸凡以双膝双臂为支撑点,用自己的脊背支撑着背上的重量,听到小妖的呜咽声,柔声安慰道:“放心,没、没事。” 玄逸凡的确没事,虽然马厩的确很重,可是还不至于将他压垮,只是这些事发生太快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正好可以梳理一下事情了。 就在玄逸凡刚走到一楼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分不清男女的人与他撞了个满怀,玄逸凡倒没有什么事,这人却直接倒退了四五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呼。 “你怎么样了?”玄逸凡说着就想把这人拉起来,这人自己却跳起来,大声说道:“你的宠物一定得了病,不仅自己不吃饭,还把同一马厩里郝老人的羊的饭食也给掀了,我现在还要去找郝严实,郝老爷子。” 玄逸凡一听,立刻皱起眉说道:“这怎么可能?!” 后院阳光遍地,马厩里却是一片狼藉。 郝严实的羊缩在角落,小妖则在马厩里四处乱窜,直到玄逸凡来到马厩前黑着脸瞪着它时才停下。 玄逸凡黑着脸瞪着小妖说道:“你看看你?不仅自己不吃饭,还把人家羊的吃的也给掀了?你是怎么一回事?” 小妖直接跑到羊旁边,开始不停地叫,就像是要他过来似的。 难道这只羊有问题? 玄逸凡皱起眉了,拉开栅栏径直来到羊旁边,这只羊蜷曲着上下起伏,一身雪白的羊毛沾上了不少的尘土,有着倒八角的头倒在左侧,眼皮颤抖着,好像在做噩梦。 “羊也会做噩梦?”玄逸凡心道,心中这样想着,手已经伸向了羊。这时羊睁开了眼睛。 玄逸凡心里在惊叹:“嗯?羊的眼睛跟我们人的一样耶。” “吼~~~” “哎,这是什么情况?这谁的宠物?!” 小妖的吼声以及人的喊叫声,让玄逸凡回过了神,回头看去,小妖不知何时来到栅栏处拦住了想要进来的郝严实。 玄逸凡连忙跑过去,拎起小妖站在一旁,并推开了栅栏,对郝严实诚恳的说道:“郝老爷子,我替我的小妖给您添加的麻烦说声抱歉。” 郝严实只是摆了摆手,一脸严肃的小跑到在角落蜷缩起的羊,盯着看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气道:“还没什么大病,吃点就好了。” 然后就从怀中掏出一串铃铛,开始摇铃。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马厩中立刻充满了单调整齐又规律的铃声,玄逸凡初听吋没什么感觉,可渐渐地就感觉很疲倦,眼前的人和物都变,眼皮开始合起,手中的长棍已渐渐滑落,也松开了拎着睡着小妖的手。 可就在他既将睡倒时,脑海响起鼓点号角声,战场杀伐声,玄逸凡立刻清醒,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楚,清楚的看见扑过来的郝严实伸出一只黝黑如铁的手掌,五指弯曲如鹰勾扑向自己的脑袋。 破风之声尖锐刺耳,想来只要一击就可以让人毙命。 玄逸凡没有想,手中原本滑落的长棍挑起刺向了郝严实的肩,他用的当然是他最熟悉的《龙虎枪法》中最强的一式:龙虎夺魂! 一声龙虎声起! 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已后发先制刺中了郝严实的肩。 “砰”的一声,郝严实凌空一翻,回到了最初的位置,玄逸凡用力的握了握发麻的手只觉得自己好像打中了一块钢铁。 “轰”的一声,郝严实已跃起撞开屋顶来到空中。 玄逸凡没有迟疑,身形一展,身法迅急如鹰,从屋顶的洞跃出,这就是武技《鹰飞》的第一式:雄鹰展翅! 刚飞出洞一丈,就发现郝严实就在自己的头顶,双手各握着一个钢环,钢环闪动着寒光就像郝严实的目光。 郝严实双手一挥,钢环脱手而去,如惊虹交剪,一左一右破空而来。 玄逸凡双手用力的在空中舞出两朵斗大的枪花,迎上了钢环。 只听“当!当!”两声,两个钢环被就被击飞,玄逸凡自己真气散尽“砰”的一声,马厩的顶又出现了一个大洞。 紧接着,马厩开始倒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现在玄逸凡埋在废墟里,而郝严实站在废墟上,脸色很是阴沉,他的眼前站在一群人,第一个出现在眼前的倪慧,最后的一人是李水青。 倪慧突然开始朝郝严实走去,成虎和飞鸽紧随其各,郝严实的瞳孔收缩,身子跃起在空中旋转起来。 刹时间,四五十道各式各样又尖,又细的暗器带着破风之声朝下方周围暴雨似的倾泄而下,人们四散躲避暗器,叶氏夫妻反应极快,率先躲避暗器,尤其是叶雪挺着肚子身法仍然比别人都轻灵些。 倪慧没有躲,成虎和飞鸽已经挡在她前面,剑都已出鞘,剑光如流云,两道流云的剑光化为屏障将暗器一一阻挡了下来。 当暗器都挡住时,郝严实已经立在墙头上,脸上一丝微笑,他脚下有了着力处,他相信现在只需再跃起一次就没人能抓到他——现在他已向外蹿去。 可是他刚转身向外蹿去,脊背突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下半身立刻失了力道软了下去,他立刻倒在墙根下。 人们愣住,因为没有看见是谁出手的。 只有成虎和飞鸽看到,倪慧伸出修长白晢的食中二指,食中二指间有光芒流动,就在郝严实将再次向外蹿去时,倪慧屈指一弹,成虎和飞鸽就看到郝严实倒在了墙根下。 “哗啦啦!”已经成为废墟的马厩传来的响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警惕的目光,然后就看到了满脸血污的玄逸凡抱着小妖从废墟堆里出来了。 …… “该说的我都说,现在你该说说你的判断了,他为什么突然动手了。”玄逸凡讲述完他的经历后对倪慧问道。却发现倪慧却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其他人也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这让玄逸凡有些糊涂了,皱起眉道:“怎么了?” 李水青忍不住道:“你不会是第一次见到羊吧?” 玄逸凡点头。 众人“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让玄逸凡更糊涂了,忍不住问:“第一次见到羊怎么了?” 李水青道:“没怎么,只有想告诉你羊的瞳孔是长条不是圆的。” “这么神奇吗?!”玄逸凡既惊讶又好奇的问道。 突然玄逸凡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冒起来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样说那只羊其实是人?” 这只羊的确是人,当这只羊被成虎放在众人面前时,成虎已经拿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锋利的刀锋从羊后颈连接处没入进半寸,就听见“嗤嗤”声不停。 这只羊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在众人眼前瘪了下去,并且从干瘪的羊皮中看出是一个人的轮廓。 当刀锋划开一条长口子后,里面的人就出现众人眼前时,在这一霎间,众人心跳都漏了一拍。这里面的竟然是女人! 一个赤裸裸的女人趴在羊皮上,一头乌黑稠密如绸缎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侧脸,光滑的脊背下方那性感的臀部,已经让男人们口干舌燥。 可是当看到她那双修长、笔直的腿和纤美、令人销魂的脚时,男人们呼吸急促心跳都快了一倍不止,小腹中有火焰燃烧,虽然还没有看到前面,可是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是一个美女。 成虎离得最近,他看着美女的一切,嗅着美女身上淡淡的芬香已经忍不住的想要把美女翻过来。 玄逸凡忽然迈开绵软的腿离开了这里,来到浇花的水缸前拿着水缸里飘着的瓜瓢,舀起凉水,泼在自己热腾腾的脸上——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 没人看他,成虎的手微微颤抖着的伸向大美人的躯体。 可是他的手还未触碰美女的躯体时,铺在地面上的羊皮忽然间活了,“哔啦”一下,羊皮卷住了美女的躯体,紧接着就立了起来,一个跳跃带着美女来到倪慧的张开的双臂中。 这神奇的操作让人惊谔,成虎不仅惊谔还尴尬。他尴尬的看见倪慧那双剪水秋瞳中充满了鄙夷,他只能陪着尴尬的笑。 笑着看见倪慧怀中的美女,笑容立刻消失,变得面无血色,喉结上下滚动用发白嘴唇颤声道:“是,是柳潇潇!” 飞鸽一听立刻跳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声音沙哑的说道:“是从玄幽学府逃出的柳潇潇!” “玄幽学府?!”众人叫道。 “玄幽学府”这四个字就像是神秘的咒语,每个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这玄幽学府究竟是什么学府?”玄逸凡心想。 许久,倪慧才说道:“这下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众人虽然没有说,目光已经在看着倪慧,在问她明白了什么? 倪慧道:“这两起案件都是他所为。”话音刚落,手指指向了郝严实。 郝严实脸色大变,刚想开口,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倪慧说:“他使用迷魂铃让柳青青失魂后,再把失魂的柳潇潇缝入羊皮中像一只真的羊一样,这也就是钱员外为什么会买郝严实羊的原因。” 倪慧继续说:“在昨天晚上,钱员外想要把半匹金蚕衣缝在身上,当然,对于钱员外这种缝制衣服的手法,他当然不会,他的打手更也不会了,于是他就想郝严实的羊。可是,他没有想到郝严实起了贪心,居然会控制柳潇潇来杀他。” “那我们的金员外咋死的哩?”毛大牛插嘴问道。 倪慧笑了笑道:“这更容易了,当郝严实发现只有半匹金蚕衣时,他当然就想要另半匹,于是使用了美人计,像这样的美女金员外怎会不想去翻云覆雨一番呢?” 众人听后,忍不住点头,显然是认同倪慧的说法。 玄逸凡大声问道:“那么既然已经找到了犯人,我们就可以走了吧?” 倪慧道:“不行,那金蚕衣还未找到,万一他有同伙带给带走了,怎么办?” 叶雪笑道:“那我们还要呆多久?我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要生的,你们会接生吗?” 倪慧摇头微笑,柔声道:“不会接生,但只需要这一天就行,难道你的孩子连一天都等不了?” 叶雪脸色的很难看,正欲开口,叶青竹抢先开口:“自然是能的等一天的,只是我妻子的营养怎么办?” 成虎立刻道:“今天晚上的饭菜我们来提供。” 话音刚落,飞鸽已经将一张纸递给了老板娘,老板娘接过来看,吃了一惊:“这么多?材料怕是不够” 倪慧道:“要是有些菜品没有原料可以不做,只是打勾的是必需要做的,毕竟那是为叶夫人肚子里孩子所做的营养菜。” 叶氏夫妻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说了几句感谢话转身先行离去。老板娘说自己要去厨房跟厨师长备菜去了,说完也离开了。 其他人见此也离开了,玄逸凡没有离开,他只是让李水青带着小妖回去了,现在只有他一人在后院专心致致的练习《流星枪法》的第一式:星落如雨。 时间就这样随每一枪,每一式,每滴汗水中流逝了,直到玄逸凡的肚子开始叫唤才停下。 刚停下,玄逸凡就闻见了香味,很浓烈,他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顺着香味穿过花圃,来到一处院落。 院门大敞,屋顶烟囱冒着白烟,左边堆放着小山一样的木块,右边用两根棍子加上细绳形成的支架上挂着许多的鱼,肉,蔬菜。 屋内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火烧木块的噼啪声,水沸腾的咕噜声,拉风箱的呼啦声,以及人声,脚步声,和一种奇怪的声音,传入站在门前倾听玄逸凡的耳朵里。 玄逸凡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推开门,看着一人背对他,头戴高白帽,一身穿紧身红服,双手各握一把刀,这人面前有一头完整的牛,旁边架一口大铁锅,锅里的浓汤已经沸腾了,闻起来很香,也一定很好喝。 突听“啪”的一声,整只牛突然弹起,这人的双刀也挥舞起来,只见刀光飞舞缭绕,一息间,整只牛在空中完全骨肉分离。 然后一道刀光将肉切割成肉块,一道刀光穿插在肉块间隙将骨头分离出来。 最后刀光消失,“唰唰”两下,肉块放进了沸腾的浓汤里。 玄逸凡这时想起了中郞将的刀,充满了狠,霸道和杀气,中郎将的刀法无异是杀人的刀法! 又想到,这人的刀虽不霸道,也没有杀气,但是他的刀法,快,准这无异也是杀人的刀法! “可笑!这人可是个厨师。” 玄逸凡苦笑着摇摇头,将脑海中荒谬的想法抛出脑外。 “你是谁?站在门口干什么?”一人道。 玄逸凡看着刚才把整只牛解剖的人已经回转身在看着他,玄逸凡笑了笑说:“我叫秦一凡,是这里的住客,在后院练了一下午的武技,饿了闻到香味来到这想来找这里的厨师长,给我做些吃的垫肚子。” 这人道:“我就是厨师长,沈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