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广用嫉妒 “程德旺,你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本来在牛八爷那里。后来有趟镖找到他,他就派我、李亚山、万金磊几个人押镖。但在牛头山遇到了鬼子兵,我们押镖的人四处逃散。我就流落到秦峰山,舵主覃秉哲见我做事干练,就派我带了三个人负责守住龙头山钥匙库。至于这把钥匙能开动哪里的山门,我一直不晓得。” 杨翠秀到了银凤庄,对程德旺说:“你有立功表现,我们不为难你。放掉你,以后不许再干土匪的行当。”程德旺说:“我没个去处,不如参加你们的队伍。”“我们可以接收你,但是,我们有严格的军纪,不得违反。你能做到吗?”程德旺弯下腰说:“能。”杨翠秀想了想,说道:“马飞濬同志,你把他送到雷金华二小队,叫雷金华同志好好带住他。”马飞濬说道:“遵命。程德旺,跟我走吧。” 闻听总舵主覃秉哲滚落悬崖摔死,他的秦峰山寨被清除掉,其他五六个土匪山寨随之崩溃。杨翠秀决定扩大区队,半个月的功夫,就收了二百多人,同时还改编了各个山寨的三百多人的土匪武装。 区队人马太多了,有八百多人,杨翠秀申报军区领导,请求支持扩编。军区当即决定成立延河支队,派郭坚赴任司令员,杨翠秀为政委,撄顺昌为参谋长,王瑞卿为政治部主任,刘师钊为后勤部长。下辖五个营和一个直属连,卢建阅、李思沛、韩桂庚、许在高、雷金华和马飞濬六人分别担任营长、连长,其中有五人是杨翠秀原先的部下。 五天后,祝立刚接任延河区委书记,浦东升改任区长。陆超刚即将接任延河支队政委。杨翠秀闻讯后,随即向他们三人移交了工作。陆超刚笑着说:“你向我移交延河支队政委工作,也嫌心急了嘛。再说,上面没有正式下达命令,我是不好上任的。所以说,政委这个位置暂时还是你在任。”匡苕子说:“我将政委工作向你做了个交代,等军区下达命令,我就不再说了。”去掉两个职务,匡苕子虽然仍是广华县委委员、妇救会副主任,军区里只传话说以后让她兼任军区政治部宣传部副部长或军区副参谋长。 她一下子成了无所事事的人,感觉有点不妙,出来走在大街上徜徉。看见肃委会三四个军人在找人,她不敢露面。她站到一棵大树脚下,听了几个男人说路旁有一辆轿车要开往赤瞳镇,便神使鬼差地跑过去跟驾驶员搭讪了几句,马上坐了进去。 到了赤瞳镇下了车,匡苕子走到乐府街的一家大门前,敲了几下。门开了,是一个妇人。那妇人板着脸说:“这回你来要住多长时间?”杨翠秀说:“时间不得长,我是回来望一下茂荣的。” 男人听说小老婆回家,连忙将她迎进了先前她住过的房子。杨翠秀说:“这一回,我要在家住几天。”男人说:“没事,你匡怡虽然是我陈茂荣名义上的小老婆,但我绝不会亏待你的。既然进了我陈家,把你先前穿过的衣裳换上身,跑出去也要像个人样。” 杨翠秀随即穿戴起来,分明是个丽妇,花衣裳,蓝裙子,银项圈。她重先梳头,仍是二叉辫子。陈茂荣说:“你来了,帮我把个朝鲜这个国家的各个朝代的年表整理出来。”杨翠秀看了一大堆的资料,愣着说:“没得了,要花好长时间才排得出来。” 杨翠秀埋头梳理,草稿已经打了十几张。正在思考的时候,男人跑过来两手拨了她的头,说:“让我吻吻。”杨翠秀说:“你要吻吻,你就吻吧。”男人吻了一阵,说:“匡怡,你继续顺顺,顺出来你也能算是个历史学家了。” 过了一个星期,陈茂荣对她说:“明日我带你到怀庄镇拜访缪澄流师长。”“他先前不是当的军长吗?”“他打仗打败了,死了好多的人。虽说一个师,又不足编。”“唉,我不去,你带粉银去。”“她见不了大世面,就你去。” 到了怀庄镇,两人手挽手进了伪八十五师师部,伪师长缪澄流笑哈哈地说:“陈参议,她是你的什么人?介绍一下。”陈茂荣说:“她是我的二夫人,名叫匡怡。”缪澄流上来伸出手说道:“匡小姐,我们握个手吧。” 吃过晚宴,便进了舞厅,杨翠秀先跟伪师长跳了舞,要到结束才跟陈茂荣跳舞。晚上两人住进了豪华客房。这一回,陈茂荣要跟她做房事,杨翠秀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只得屈从道:“我就晓得这回到了这里,逃不了你的手。”陈茂荣喜滋滋地趴了上去。 第二天吃了早饭,杨翠秀说:“我不能跟你回家了,粉银她吃醋不得了,肯定放我不得顾身。”陈茂荣说:“你放心好了,我马上叫人开车送你到延河镇。”两人又相互吻了吻,这才分了手。 巴北军区司令部移驻顺平县卧龙区观贤台镇,原先的胡龙县冼阳镇为军区留守支队所在地,肃反委员会办公处还在这里。自感失落的人不少,发牢骚的干脆四处串联。钱广用身为肃反委员会保卫局副局长兼任留守支队政治部副主任,做的是领导分配给他的任务,不能主持工作,心里老大不自在。他获悉杨翠秀就是匡苕子,嫉妒得不得了,遇到同僚林根轩说:“杨翠秀她是个下贱女流之辈,却受重用做大官,我们这些男爷们哪还谈上个什么威风。唉!萝卜不如菜根啊。”林根轩摊着两手说:“人家可是拼死拼活干出来的,确实干出点名堂三,这有什么办法的呢?” 钱广用摆了摆手说:“要说做工作,我们哪不曾卖命工作的么?只不过分工不同嘛。”年鹏举晃了晃身子说:“要我说呀,匡苕子她就是个善于变化的三千年妖精。你说她用了多少个假名字,化装起来就没人认得她,小姐、夫人、老太婆,她都能化装得起来,做个正宗的窑姐还用话说。”说着做了个流氓动作,嘴里嗲声嗲气的,引得钱、林二人哈哈大笑。 钱广用四方脸这会儿容光焕发,说笑道:“是的,匡苕子她那下口已经是麻蜂窝了,要不然,她怎么会一次次逃过追杀,还一次次吃香起来。这个烂女人眼角大,从不把我们肃反委员会的人放在眼里,甚至还想揭我的老底子。头妈的,早晚有一天,她个妖精会栽在我手上的。” 年鹏举随声附和说:“说实在的,匡苕子这骚货长得又不怎么漂亮,只不过她善于打扮自己。因而,她也就容易招蜂惹蝶。她个鬼,妈妈鬏梳得还就漂亮,四角方方的,红头绳在头顶一侧这么一扎,没个男人望了不动心的。嘻嘻。” 徐乐星跑过来说:“钱局长,今日龚子维在富春饭馆请客,感谢你提拔他当侦检科副科长。”“他请了哪些人?”徐乐星说:“总共六个人,还有恽道恺、年鹏举和毕建荣。”钱广用点头说:“嗯,他请的都是我们内部的人。这就上富春饭馆,先喝个茶,搭搭白。——唉,林根轩,你也去吧。”林根轩扭了扭身子,说:“人家又不曾请我,我去不合适。”钱广用招着手说:“啊哟,龚子维这次得到提拔,你也出了点力。到时候,我会告诉他的。走走走,你还要我拖吗?” 五个人跑上了富春饭馆的二楼,龚子维点头哈腰地说:“钱局长,你们都请到这边来,这里比较清静。”钱广用点头说:“毕建荣来了吗?”“来了。”“就叫店小二上菜吧。我们边吃边谈。”“好的。”龚子维对着楼下喊道,“我们人都全了,上菜呀!” 龚子维坐了下首,说道:“钱局长,林参谋长,恽处长,年科长,毕主任,徐队长,今日我们七个人一起喝酒,叫个七星会聚。”年鹏举摇头晃脑地说:“我们的钱局长就是我们的头儿,是肃反委员会的核心领导人之一。”龚子维随即拍马屁道:“钱局长大人带领我们向前进,英明果断,披荆斩棘,一往无敌。” 恽道恺骂道:“可是,我听人说,匡苕子那个窑姐说我们肃反委员会混进了好多的坏人,有叛徒,有特务,……”钱广用拍着桌子说:“放她的狗屁!我看她才是正宗的狗特务,谷胜治的小老婆,黄天放的小情人,汉奸覃作衡的臭婆娘,她现在又神气起来了。我们总会有一天扳倒她的,一旦扳倒她,再踏上她一只脚,叫她永世不得翻身!” 林根轩说:“这次延河支队组建,军区本来调钱局长去担任政治部主任,匡苕子她一再反对,最后调了个王瑞卿。姓王的原先跟她搭过当的。”徐乐星说:“匡苕子这女人有一手,她那个圈子可都是她手肘整弯的人。”钱广用恶毒地说:“她个忽胎,老跟我老子为对,哼,她别二叉辫子打得神气,总有一天,我拎住她两个辫子就像拎住个老鼠尾巴掼在地上,肚肠子都冒出来!” 年鹏举肆虐地说:“匡苕子她这个烂女人卖相还是有的,就是这个家伙是个野马,我们这些人还就骑不上去啊。要不然,跟她欢娱一下,随后听她要什么,无非就是多给点钱她,这又有什么话说的。” 钱广用摇摇头,说:“小年呀,你想做她的交易,我劝你赶快打消这个念头。据说,先前曾有两个人骗她进了洞房,最后把命送掉,而她悄然跑掉,家里的人还浑然不知的呢。匡苕子她是朵野玫瑰花,刺戳到手上就要人的命啊!……我们要想办法把她投进牢监里,她不买我们的帐,我们就叫她手铐脚镣,用重刑侍候她。只有这样,才解得我心头之恨!妈的匹,她等着,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恽道恺皱着眉头说:“这一回,我已经派出三发人埋伏在延河镇的四个巷子,随时随地都能干掉她。妈的,前后有一个星期都不曾看到她人,就不晓得她躲到哪里去。” 年鹏举笑着说:“是的呀,她这个九尾狐陡然蒸发掉了,哪个都不晓得她上了哪里。只要她跑到哪个冷巷,当场就能叫她报销见阎王。唉呀,不谈狐狸精有灵性,就是张黄鼠狼的笼儿,只要你张到了一回黄鼠狼,这以后不管你怎么张,就再也张不到了。你要想这笼儿张到黄鼠狼,就得放在水里湿好长时间,还要有刷子刷。” 店小二捧了捧盘走进来,上酒又上菜,龚子维起身帮着分发酒杯、筷子。年鹏举捧起酒坛给各人斟酒。高个子恽道恺说:“我代龚科长先敬钱局长一杯,敬者先干。”他碰了钱广用的酒杯,随即一仰脖子,一杯酒很轻巧地进了他的肚子里。钱广用吱了一下,笑嘻嘻地说:“好酒!你们要多喝点儿,没事。” 年鹏举等林根轩敬了酒,随后站起身跟钱广用的酒杯碰了一下,笑容满面地说道:“我祝愿钱局长生个大胖小子,以后我们就会喊上小钱局长。嘻嘻。”钱广用佯装不悦道:“小年呀,喝酒就喝酒,说这个做什么的呢。你说得不怎么好听,我们一起把杯子里的酒喝掉,不许耍奸卖滑。”年鹏举二话没说,闷头将酒喝了,潇洒地亮起酒杯,“你们看,一滴子酒都没有,如同狗子舌头舔过似的。” 酒席上嬉闹了一阵,这时,汤才英摸了上来。“钱局长,军区机关部门开会,袁书记叫我通知你,今晚开会。”钱广用说:“你晓得开的什么会吗?”“主要研究国民党抗日阵营各界动员委员会我方参与人员名单,另外巴中战斗阵地民众抗日指导委员会人员名单也要敲定下来。”钱广用说:“我晓得了。来,正好还有一个位子,你就坐下来吧。”汤才英说:“我就不客气了,还有事的。”年鹏举拉了她一把,说道:“钱局长叫你坐下来,你就坐下来,顶多敬两杯酒嘛。客气做什么?” 汤才英坐到龚子维的板凳上,笑嘻嘻说道:“那我就先敬一下钱局长。”年鹏举给她斟了酒,她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道:“尊敬的钱局长领导,我小女子才英敬你一杯。”钱广用摆着手说:“你不忙敬酒,先吃菜。”毕建荣说:“我看哟,汤才英,你呀,敬酒不成敬意,要跑到钱局长跟前敬酒,他就喝了。我们在此的哪个不都是这样敬的呀。”汤才英就跑到钱广用跟前,钱广用摆着手说:“小汤呀,你听他们嚼虫的,哪个端酒杯跑到我跟前敬酒的呀。” 恽道恺说:“汤主任不这样敬酒,你做领导的不肯喝。”“哪说的,我不是答应她的么?小汤呀,我们喝酒!”年鹏举说:“不行,你们俩要喝交杯酒,这才能说明你们两人的关系紧密的。”恽道恺听了,便将钱广用的膀臂伸进汤才英的臂弯里,说道:“你们就这么喝交杯酒。”钱广用乐哈哈地说:“行啊,我俩把杯子里的酒喝掉。”两个人喝了酒,在座的一个个酒醉似的拍着手喝彩。 钱广用坐下来说道:“像小汤爽而当之,最好。严秋英,向秀菊,还有关粉桂、巫萍,她们这些活鬼,扭而扭之的,傲慢不得了。”年鹏举说:“严秋英这些娘儿们,都是匡苕子的徒弟,三千亩田打了个能豆。好像救国就要靠她们几个,除了她们几个世上就没人出来救国。” 汤才英诋毁说:“匡苕子她个鬼,做谷胜治小老婆的时候,动也不敢动,呆头呆脑的,茨菇眼翻翻,就像个才过门的小媳妇,跟死了娘老子差不多,整天没个笑容,鬼势形样子。” 钱广用说:“是的,茨菇眼这个鬼妈妈鬏梳得滑溜,油光光的,照见人的脸。最近几个月,她跑到广华,又怪起来打两支辫子。据说还跟一个叫胡继光商会会长公开结了婚,不值钱的荡荡货。哼,叫她个荡荡货来当延河支队政委,简直活做大头梦。” 徐乐星这会儿悄悄地说:“唉,钱局长你今晚开会,不会叫她匡苕子出任巴中战斗阵地民众抗日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另外代表我方参加国民党的动委会。这样一来,可以削掉她手里的兵权,滚到一边去,做她的夫人行当。”钱广用想了想,说:“行啊,慢慢地削掉她们这些泼辣女人的威风。巫萍、向秀菊呀,统统滚到一般的部门里,说的让她们在军队关键岗位上做主官,简直是开玩笑。这些鬼能绝对服从领导顾全大局的么?” 汤才英晃了晃脑袋,说:“我们做事一向都是领导第一,工作上取得成绩是属于领导的,出现问题是自己的;领导布置的事要抢先做好,没曾布置的事也要做起来。上面没有领导,你怎么能做好革命工作的呢?” 钱广用听了汤才英百般附和他,心花怒放,说道:“这就对了,小汤说的话我就爱听。傲慢无礼的人,哪个去欢喜你呀。” 吃过酒后,钱广用跟着年鹏举到了住处,往椅子上一躺,嘴里哼着无名小调。“钱局长,我这里有铁观音茶叶,你觉得好喝的话,我就给你包上一斤,带回去慢慢喝。”钱广用一听,马上说道:“你泡给我喝一下,看看味道怎么样。”年鹏举随即奉上,说道:“我已经给您泡了一杯。你喝喝看。” 钱广用接过来,喝了一口,仰起脖子,随后说道:“不错,是好茶叶。”年鹏举说:“本扬独立团差人当政治部主任,我想去填这个缺。”钱广用为难地说:“难啦,那个巫萍不同意,说我们肃反委员会的人做事不专一,容易把工作做走了样。……这样吧,等我们把巫萍搞到动委会或者民指委会,换了人做本扬县委书记,那个时候,你甚至还可以当到副政委的呢。”年鹏举点头哈腰地说:“你领导能够关心和帮助我们这些小字辈,这种恩情我们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忘掉,时时刻刻都放在心里头。” 钱广用呷了一口茶,说道:“小年呀,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谋个重要职位。恽道恺,我准备把你安排到顺平县担任县长,军区已经有了这个意向。还有汤才英,她做肃反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我告诉你呀,她这个职务相当于肃反委员会秘书长,有实权的耶。” 第二天上午,年鹏举跑到钱广用的住处打听。“昨晚开会,那个人事落实了吗?”钱广用叹了口气,说:“几个领导没有采纳我的意见,说匡苕子是实干家,刚刚组建的延河支队离不开她。至于谈到你的事,他们说暂时不要动,肃反委员会也要人,专业部门的人弄得来是不妥当的,甚至会误事。……你也别要灰心,以后只要一有机会,我第一个就会想到你,然后才会考虑到其他的人。你小年是我的小兄弟嘛,我做大哥的哪会不优先考虑自己的人啊。” 年鹏举撇着嘴说:“这一说,茨菇眼上面有人啊。钱局长你总归是晓得的。”钱广用抽了一口烟,说:“新来的政治部主任景禹赏识她,行政公署的主任秦牧也对她赞不绝口。宣政委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说以后统战部门还需要匡苕子这类的女人。”年鹏举沮丧地说:“这一说,茨菇眼在军区里还是有市场啊。” 钱广用说:“昨晚开会,匡苕子就坐在我的前边,她见了我,点了点头,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散会时,我倒是想跟她谈上几句,秦牧却喊走了她。” 秦牧喊匡苕子,是受慕容荷委托的。匡苕子笑着说:“她在哪里?”秦牧说:“她在向阳院里。听人说你来冼阳镇开会,她嘱咐我把你留下来,有话要跟你说。” 秦牧在行政公署办公室里给匡苕子倒了一杯开水,说:“那年你在安阴县城里先后救出刘多荃、门庭杰、刘马小三人,他们三人后来投奔了我们。但是肃反委员会却逮捕了他们三人,硬说他们是受命打进革命队伍里搞特务活动的。我和慕容荷两人出面保护了他们。这事也就过去了,不料事隔一年,他们又翻出这陈年老账。我跟慕容荷遭到了组织上的审查,牵涉到你,说你是个正宗的国民党军统特务。本想杀掉你,可你接连逃脱了五六次。这样一来,我和慕容荷又加上一条,这就是给你这个特务通风报信。” 匡苕子整了帽子,说:“这一说,你们两个也遭遇到麻烦。”“还好,我并不曾受到多大的纠缠,我说,策反你匡苕子投身到我们的队伍,完全是我的决策。至于怎么策反,我事后忙于反‘扫荡’,也就没有再理这件事了。”秦牧摊着两手说,“我解脱了,慕容荷却缠在身上,说不清,道不明,坐牢坐了将近一年。后来组织上进行了甄别,虽说给了慕容荷平反,但离开了军队,改做地方上的行政工作。” 慕容荷走了进来,她的头发全部往后梳,也别在耳朵后边,剪得一斩齐。大圆盘脸,眼睛有点凹,见了匡苕子,她激动地说:“妹子,我今日才看到你。”匡苕子站起来跑了几步,跟她拥抱,说道:“慕容政委,是你引导我走革命道路,我不能忘记自己的革命引路人呀。” 慕容荷说:“你个顽固分子,当时又不曾答应我。过了半年吧,你在关粉桂她的引导下,这才真正走上了革命道路。”说着摘下了匡苕子的军帽,赞叹道,“啊呀,妹子你这中间一条沟怎梳得这么分明的,叫个一丝不乱,人们看了,谁不说你是个大美人啦。” 秦牧也称赞道:“匡苕子脱了帽子,面貌确实漂亮。你男人是……”匡苕子说:“他叫王玉坤,又有将近两年很少跟他在一起,真是岁月蹉跎啊。” 三个人谈了一阵,匡苕子跟慕容荷上了宿舍。这是两间小房子,明间有个书橱,一张办公桌,一张椅子和两张板凳。匡苕子说:“慕容姐姐,看来你是一个文人雅士。书橱里摆的都是些好书。我跟你借一本《粉妆楼演义》,拿回去看,这归还的时间可就没数。如果在军区里工作,绝对不会得超过半个月。” 慕容荷笑着说:“我这本书就送给你,那就不谈还不还。唉,我们俩很少相见,今日你在我这里,就别看了,谈谈家常话。好不好?”匡苕子除下帽子说:“客随主便,再说我做妹子的哪有不听姐姐的说呢?唉,你孩子已经有多大呢?” “啊呀,我的孩子才小的,大的三岁,小的两岁,都是猴子。”匡苕子笑着说:“我生养的也是两个猴头,大的五岁,小的三岁。撂在卧龙地,还分两处。” 慕容荷吃惊地说:“啊,这么一说,你十八岁就生孩子,可能这个孩子不是老王的。三岁的才是老王的。”匡苕子垂下头说:“我生的五岁孩子是个耻辱。我在永乐下狱,随时都要被押上刑场砍头。谷胜治乘人之危,将我保了出来,先决条件是我必须做他的二房姨太太。我没办法,只得答应了他。在他跟前,前后大约二十天的样子,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后来永乐成立保安第六团,我受到关粉桂的指点迷津,想办法逃了出来。我怀孕的日子里转战本扬三四个地方,最后来到莲花区。肃反委员会先后派了两拨人派人调查我,将我关进了陈家峪的地主牢房里。日本鬼子打得来了,急需要人出来指挥战斗,没办法,只好叫我戴罪立功。打退了日本鬼子,我哪里还敢呆在本扬县莲花区呀,当时就向西逃到顺平县卧龙地,在这里生下了我的第一个孩子。” “老王够晓得你已经生了孩子?”“晓得。我将事情的过程全部告诉了他,他很大气,毅然跟我结了婚。”匡苕子摆着两手说,“人家说,夫唱妇随,可我跟丈夫老是分居两处,牵肠挂肚。我呢,一打到仗,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因为打仗,早上生机蓬勃,晚上就不知怎样,风雨呀,枪炮啊,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己的性命还在不在,都是个未知数。唯有闷起头来披荆斩棘,一往无前,这才是生存之道。久而久之,儿女情长之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少了一番亲情苦思,反而逍遥自在。” 慕容荷称赞道:“你呀,真了不起,打倒了再爬起来,继续干,写下了一笔笔惊人的个人奋斗史。”“你不也了不起,威风凛凛的慕容政委,老百姓赞叹不已。……唉,你丈夫是哪个呀?我至今都不晓得。”慕容荷惊讶地说:“你哪不晓得?徐方进。现在他在军区政治部担任组织部长,大孩子在他跟前,小孩子本来在我跟前的,我手头上的事情多,就送到他婆奶奶家里,婆奶奶带他。” “孩子的婆奶奶家在哪里?”“广华县东边靠顺平县的边界的元辰庄。”匡苕子抹了头发说:“哦,元辰庄我到过一次。靖卫区政府所在地,我当时到元辰庄,是郭坚任的区委书记,向秀菊当区长。现在郭坚调到延河支队当司令员,向秀菊继任区委书记,原先的区队长改任区长,他的名字叫曲桂凤。”慕容荷摆着手说:“向秀菊她当广华县靖卫区委书记不得长,肃反委员会有人找她的麻烦,怕的要调到上面的妇救会任职。” 匡苕子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说去,女人奋斗不容易啊,坏人总要打你的主意,除非你有超然的本领。这个超然的本领还得站在强悍的男人的肩膀上,才能够得上天。可我老是中枪,躲也躲不掉。向秀菊她退出来,时过不久,我可能也得退出来,担任个一般职务,那也好啊,省得中枪。” 慕容荷甩了短发说:“唉呀,你说这话,可不像你的风格。”匡苕子说:“姐姐,并不是我做妹子的意志衰退,受到残酷打击的滋味,谁能经受得了。一次、两次就叫人寒心了,老是接二连三,甚至追杀不停。我确实已经精疲力竭了,再遭到残酷打击,做妹子的我只好认命,叫个望峰息心,自身的实力已经跟不上啊。” 慕容荷垂下头说:“心力不济,不由得你不认命。外敌好弄,内贼难斗。他趁你不注意,随时随地在你背后捅刀子,而且是要害,刀刀见血,哪个受得了啊。我愿赌服输,不服不行啊。” 匡苕子笑着说:“我们不要怎么说伤心话,还得继续奋斗才行。只是要严加注意内部敌人就是了。”“妹子呀,看来你还有斗志,你还有实力,可我进了牢房,受到严刑拷打,身体渐渐不如以往,手脚大大不如以前那么麻滑。”慕容荷笑着说,“如果上的是敌人的刑,倒也拉倒了,上的刑却是自己人的刑,你说这冤屈不冤屈?”匡苕子说:“罢了,使命不能忘,一切还得向前看啦。” 两人晚上睡在铺上,又谈了好长时间才入睡。 天麻麻亮,下起了大雨。慕容荷说:“苕子,人不留人,天留人。今儿我们姐妹俩玩上一天,过一天普通人的日子。”匡苕子说:“就怕军区领导喊我有事,要不然,我真的跟你一起到乡下玩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欣赏欣赏大自然风光,其乐无穷。” 她们起身洗脸嗽嘴,梳妆打扮,准备吃过早饭后戴上斗笠到野外散步,饱览大自然风光。忽然,通信员跑进来说:“报告匡政委,陈副司令员找你有要事商量。”匡苕子二话没说,就上了留守支队办公室。陈树德见了匡苕子笑着说:“你是个女将军,可是有的人老想把你摆到一般的岗位上。我陈树德与你有过交往,差一点成为夫妻。”匡苕子也笑着说:“你家混账老子破坏了我俩的婚姻,不然的话,人家就都喊我陈太太呀。” 陈树德摆了一下手说:“现在我找你,是跟你一起筹划打一仗,这就是拔掉范集的鬼子据点。如果你能有把握的话,一个月之内,打这一仗。郭坚虽说也是个干家,但他对范集实际情况毕竟没有你掌握的全面。时机一旦成熟,广华县城也要拿下来,将整个广华县纳入革命根据地。” 匡苕子说:“依我看,范集攻打下来,广华县城的鬼子就孤立无援。我们应该乘胜攻取它,不让鬼子有喘息的机会。”陈树德拍着手说:“你说的对,我也有此意。苕子呀,你真的是一个军事人才,只可惜有那么几个人特别嫉妒你。你们女同志确实容易中枪,像本扬县委书记巫萍这回被免职,调任刚刚成立的广安地区妇救会副主任,还有广华县县长严秋英也卸了县长,也任广安地区妇救会副主任。” 匡苕子说:“这次会上宣主任说我到巴中行政公署抗日阵地动员指导委员会担任副主任委员,那更是个闲职,陪陪各方的夫人四处跑跑,叫个挂名干部。真的对我这样,我也没办法。否则,别有用心的人说我抓住兵权不放,野心不小。” 陈树德点了点头,说:“我很欣赏你的用兵,但是,我不敢明着赞扬你,以防暗箭伤人。好吧,你也别要怎么灰心,大多人认为你对革命事业是忠诚的。唉,我们握个手吧。我要到卧龙地,巴北军区司令部已经扎在那里了。”匡苕子伸出手,两人握了握手。 吃过早饭后,匡苕子跟慕容荷告辞。“慕容姐姐,今日我吃了晚早饭,吃好后,还要赶紧回去。”慕容荷笑着说:“我晓得了,陈副司令员给你个作战任务,你精神又上来了。”匡苕子说:“将军建太平,太平无将军。这回我打完一仗,可能也就退出军界,做个地方一般干部吧。”慕容荷努着嘴说:“你的位子可能被钱广用接了去,我听了丛副主任向我透露的。” 匡苕子想了想,说:“部队交给他领导,不出问题也就有鬼的。唉,我们下级管不了上级,也许上级领导有上级领导的考虑。不管怎么说,时间一长,黄金烂铜就完全区分开来了。……话不多说,就此向你慕容姐姐告辞了。”慕容荷说:“匡苕子,我们握个手,祝你旗开得胜,永葆青春!”匡苕子握过手后,转身上马,抽了一下鞭子,军马“得得得”的驰骋而去。 她回到了广华县延河镇,跟郭坚司令员一起紧急召集营长以上的干部开会。郭坚主持会议说:“今日开会议事,就是攻打日军范集据点,为下一步攻打广华县城打下基础。下面由匡政委传达军区指示精神。”匡苕子便将陈副司令员部署攻打范集的工作做了解说,她征询郭坚司令员的意见,“你来说说攻打范集的作战方案。”郭坚说:“马飞濬的六营攻取马官营,消灭这个据点的鬼子兵。卢建阅的一营绕到范集的北边,潜入范集镇子里;许在高的四营配合一营行动,主攻南门,不求攻进镇里,只要能够牵制住范集镇里的鬼子就行。李思沛的二营从东门攻打范集,火力要猛,声势要大;雷金华的五营从西门攻打,力求攻进镇里。韩桂庚的三营开到南门,为预备队,随时听从调遣。” 匡苕子说:“我赞成郭司令员的作战方案。我随同一营行动,这次战斗以一营为中心。南门先主动进攻,随后是东门进攻。待一营在镇里打响战斗,五营必须迅速攻进镇里,支援一营战斗。撄参谋长负责南门的战斗,指挥四营、三营。郭司令员为这次战斗的总指挥。大家如有不同意见,请快点提出来。” 王俊权说:“我的直属连不曾有任务,请问战斗打响之后,我们的任务是什么?”郭坚说:“王俊权,你的直属连保卫司令部,到了总攻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上阵的。再说,三营不也是预备队吗?”政治部主任王瑞卿说:“司令部没人保卫,当真是光杆的吗?王连长,你可要服从指挥,不能由着性子来。”王俊权缩着头说:“王俊权绝对服从指挥,不敢胡来。” 匡苕子说:“没有人发表意见,那就散会。但是,六营马营长你留下来。”其他人都走了,司令部里只有四个人。参谋长撄顺阳说:“马营长,按照匡政委的部署,你回去要有意识地泄露机密,说你们六营和卢建阅的一营、韩桂庚的三营明日攻取马官营,另外许在高的四营为预备队。但是,你们六营今晚天一黑就对马官营发起攻击,争取彻底打垮马官营据点的鬼子和伪军。到时候,韩桂庚三营会派人支援你们。在此,我要提醒你,他顶多派出一个连,不会有多少人,韩桂庚的任务主要是支援攻打范集的。” 马飞濬正要准备离去,郭坚说:“唉,你打算从哪个方向攻进马官营里面?”马飞濬说:“我打算从东边出击,那里地形比较隐蔽。”郭坚摇头说:“不对,敌人在那里肯定有重兵把守。”匡苕子说:“马飞濬,并不是不告诉你的出击口,而是你知道了却守不住机密。这个机密必须你一个人晓得,而你又是个豪爽的人,容易泄密。现在郭司令员给你一张纸条,到了你出兵攻击的时候,你才打开来看。然后,你照着指挥就是了。” 郭坚将封了口的信封交给马飞濬,嘱咐说:“你要守住机密,发起进攻才能大大出乎敌人的意料,取胜的把握才大呀。”马飞濬接过信封,立正喊道:“是!我走了。”郭坚还了军礼。 匡苕子来到一营,对卢建阅说:“卢营长,集合你的人马,准备出发。”卢建阅说:“是。匡政委,部队出发,你要不要讲话?”匡苕子说:“讲话时间不长。” 一会儿的功夫,一营集合完毕,教导员说:“我们这一次要打一场漂亮仗,要干净利落地消灭范集据点里的鬼子,让我们自己手里的武器来发言吧!下面请匡政委给我们讲话!”匡苕子挥着手说:“同志们!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这次战斗任务是什么?是充当一把锐利的尖刀直插到敌人的心脏。因此,我们要有高度的纪律性,既要敏捷又要配合默契。你们是华夏民族的忠诚勇士,为了把倭寇赶出中国,奋战吧!现在就跟着我出发!” 匡苕子对绕道到达范集的西北角的山路十分熟悉,一个时辰就到了范集西北角的路口。她说道:“停止前进,大家注意隐蔽,等候命令。”一个侦察班跟着她,滚翻到山沟里,随后悄悄跑到大庙的小耳门。她爬上来,吹了几回布谷鸟的叫声,小耳门终于打了开来。 匡苕子见到和尚便合手致礼,说道:“师傅,今日我们要打扰佛门,从这里进军到镇里消灭倭寇,还请师傅多多协助。”那和尚说道:“我是地下党朱根源呀,法号法墀,在此已经有三个年头了。现在我要归队了,我的师傅宏松住持他也赞同抗日,我领你见他,他一定会协助你们的。”“好,你带我见他。”法墀和尚在前开路,绕了两个走廊,来到住持蹲的殿堂。 宏松住持闻听抗日部队要来收拾镇里的鬼子兵,欣然说道:“施主带人从此经过,前去消灭鬼子兵,老衲理当全力协助。这里面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从地道里走,可以到达吉祥古董店,在那里出来直奔韩家私塾;第二条路是从东边小耳门出去到辛家小巷,就是要绕道才能到达大街。”匡苕子再次合手感谢道:“感谢师傅指点,功德圆满。”她回转身对战士秦茂功说:“小秦,你通知同志们进大庙,但不得出声,相互要配合默契。”战士说了声“是”,转身跑步而去。 匡苕子说:“师傅,我们这次来,就是清除镇里的所有的鬼子兵,也就是说收复范集镇。但是,我们要带走你的徒弟法墀,他要加入我们的抗日队伍,还请你师傅谅解。”宏松住持笑着说:“施主多虑了,老衲早已知道,法墀是你们的人。本旺智寺还有一位比丘叫法水,他也要投身你们的抗日队伍,老衲先前已经同意他了。” 匡苕子说:“师傅深明大义,爱国爱教,尽心尽力,功德圆满啊。”她话音未落,一阵杂沓脚步声忽地响起,转眼间,庙里已经站满了人,个个荷枪实弹。匡苕子沉着指挥道:“二连、三连跟随小秦和法水师傅,从东边小耳门出去进入辛家小巷绕到大街,遇到日寇即行扑杀。”秦茂功大声喊道:“二连、三连跟在我后面跑!” 匡苕子挥着手说:“一连跟在法墀师傅后面跑,进入大殿。”宏松住持搬动蒲团,扭了扭机关,墙壁上启开暗门。法墀和尚径自走了进去,匡苕子马上喊道:“跟上!大家都不要掉队,后人紧紧跟住前人,里面黑得很。”战士们进入暗道,果然里面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前边人的黑影子,稍不注意,就很容易掉队。因为大家立功心切,紧紧跟住前边的人,没有出现间断掉队现象。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也就跑进吉祥古董店的后院里。院子小,有部分人只能站到店堂里。匡苕子跑出店外,望了望,手一挥,说道:“大家都跟住我跑,要快!” 一连像利箭一样奔到韩家私塾跟前,匡苕子敲开门进去,迎接她的是陶长明。陶长明激动地说:“鬼子祸害范集已经有三年多了,镇上的老百姓都盼望你们早日收复范集啊。”匡苕子说:“现在,我们的人马已经开到你这里了,你能不能指点路径,好让我们直捣鬼子的魔窟。” “杨同志,鬼子重建队部时,我们的有个人在墙根埋下了两个弹药包,砖头一砌,哪个都不曾发觉。现在,你给我带两个人,一同前去引爆,说不定就能成功。”匡苕子果断地说:“好的,我派两人跟你前去引爆。不过,为了炸毁鬼子队部百分之百成功,最好还要带两个炸药包。——老陶呀,你们撤退一定要快,我们箭在弦上,弓已经拉开来了。” 她走到门口,大声喊道:“徐海屏、王向军,你们二人各带一个弹药包进来!”两名战士应道:“是!”他们二人各带一个弹药包来到陶长明跟前,匡苕子说:“你们二人跟着老陶前去,尽快炸毁鬼子的队部。”两人喊了声“是”,随后紧跟着陶长明钻进了地下通道。 过了一会,鬼子的队部“轰隆隆”,接连两三声,火光忽起,烟雾冲天。鬼子中队长梨冈平次郎先前还指手画脚,神气活现,这会儿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就坐上了土飞机见了阎王。副官野村光机,小队长落合久勇、大泽钴、早川丹治等人也被炸死,一个都没能跑出队部。 鬼子的指挥中心开了花,士兵们便就如同没头的苍蝇团团转。匡苕子指挥战士们对南门的鬼子猛攻,鬼子受到前后夹攻,死伤惨重。战士们杀红了眼,见到鬼子就猛烈射击。 时间不长,战斗便结束了。但是,伪翻译官彭明庸跟着二十几个鬼子兵趁乱推倒东南角的围墙,狼狈不堪地逃出范集,这伙敌人抄直路往广华县城方向狂奔而去。 “哈哈,范集这一仗打得漂亮,鬼子根本没有还手之时,就像个没头的苍蝇。只可惜溜掉了二十几个鬼子兵。”王瑞卿摆着手说。“这二十几个鬼子兵溜掉,全是叛徒帮的忙。不然的话,我们这回就将范集据点的鬼子兵包圆了。”郭坚摊开两只手说。撄顺阳勒起拳头敲着桌子说:“彭明庸这个叛徒无耻地做了汉奸,犯下了滔天大罪,早晚我们要跟他算总账!” 郭坚说:“匡政委,你对范集收复后,打算怎么安排人事。”匡苕子笑着说:“我只说说我个人的意向,主要的还得大家一起研究,最后作出决定。设立范集镇,我想,由朱根源同志出任镇长,他对镇上的情况十分熟悉。至于成立一个二十二人的僧抗队,宏松住持担任队长,法水调得来任副队长。我们派这两人进僧抗队,徐海屏同志任指导员,秦茂功同志任参谋长。” 撄顺阳拍手大笑道:“妙极了,徐海屏、秦茂功这两个人都剃的光头,也能算是和尚了。”王瑞卿说:“这么一来,僧抗队就有了二十五个人了,可算得上一支很有战斗力的抗日革命武装。” “报告!”郭坚回了声,“进来。”王俊权领了一个人走进来,说道:“郭大队长,王主任,军区派人传达指示。” 来人笑着说:“我是军区特派员武进章,奉命前来传达司令部命令。……现鉴于形势复杂多变,作出如下决定:一、成立范集区,浦东升同志任区委书记,撄顺阳同志任区长,免去该同志的延河支队参谋长职务。二、免去匡苕子同志的延河支队政委职务,另有他用。三、范集区成立僧抗队,由法墀即朱根源同志担任队长。”来人将文件交给了郭坚,随即说道,“匡苕子同志眼下就跟我到军区司令部,军区司令部将安排你新的职务。” 这真是:抗日立功遭忽略,削掉军职跟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