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2、另类存在
对于这种单枪匹马入虎穴的建议云子墨原本不想采纳。 但无奈无双看起来太胸有成竹。 云子墨想,她是不会拿这种大事玩笑的,当即也没多吭声。 上了岸就直接进了安罗海滩早市,这里有许多卖海产的大小商贩,什么海螺珍珠应有尽有。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但摊贩们却已经早早占好位置,摆起了自己的货物。 大小不一的夜明珠用来照明,整个还是被一层朦胧的光辉笼罩着。 云子墨第一次到这里,没见过那些新奇玩意,即便是知道此行有要事要办,一路走过依然忍不住多看了无数眼。 无双低声说道:“没事尽量不要开口,你们的口音太重。” “嗯。” 云子墨回过头来,淡淡应了一声,又说:“可是安罗和越州城开放有十年了,两地混居,大家的口音都差不离……” “你是京城口音。”无双提醒,“和越州与安罗混杂生活的百姓是不同的。” “有些字的咬字你自己都没留意和旁人不一样,小心点吧。” 云子墨:“……” 他看了清风一眼,示意清风也少说话。 清风心里不是滋味。 他怎么不知道主子和自己哪个字的咬字和旁人不同? 但到底是云子墨警告在先,清风不甘愿地闭上了嘴巴。 从早市出来之后,无双找地方将金元宝换了碎银子,买了一辆简单朴素的马车,“咱们进都城。” 清风心不甘情不愿地充当车夫,载着云子墨和无双往城内走。 马车普通的不得了,再加上这路也是不好走,以至于速度及慢。 好在无双有先见之明,出发之前就买了鱼干和肉饼,还准备了水袋。 路上饿的时候,三人不至于两眼摸黑。 车内很是寂静。 云子墨不吭声,无双也就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不说话。 走了个把时辰之后,云子墨耐不住这样的安静,低声唤道:“喂,你真的睡着了?” “没。” 无双淡淡应了一声,“怎么了,你不舒服?” “不是——” “那你喊我作甚?” 无双张开那双冷艳好看的眼,朝着云子墨看过去。 云子墨表情讪讪。 在船上的三日,除了第一天他吐的昏天暗地很不舒服,后来的两日都没有那么难受。 因为无双每日早晚喂他吃一粒药丸,然后便按照那晚的手法帮忙按摩推拿,之后他便没了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 船上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只想着能缓解不适总是好的。 现在被她这么一看,云子墨无端端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脸说:“问你好几次了,你怎么会那种手法的?” “无忧教你的?” “嗯。” 无双淡淡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云子墨嘀咕道:“她教你那个做什么?” “自然是我用得着。” 或许是安静的时间太久了,无双现在倒是好脾气了,能闲聊两句。 顿了顿,她又说:“我以前也晕。” “晕什——”云子墨先是一怔,继而猛然反应过来,惊讶地说:“你晕船?” 安罗在海上,而她身为安罗女皇,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竟然还会晕船? “不错。” 无双将曲起的腿伸平,仰了仰头,表情淡漠:“我自小就受不了这个地方,腥甜的海风吹在脸上……父王说清爽怡人,我却只觉得反胃。” “我自幼就吃不得这海上的鱼虾,就算再怎么处理,我都觉得腥,强迫自己吃了两次,吐的昏天暗地,卧床不起。” “安罗人在海面上乘风破浪的长大,而我是个特例。” “我只有待在我的百花宫才能舒服一些……知道什么是百花宫吗?” 无双的头歪了歪,看向云子墨,并不等云子墨回答便说:“就是养了上百种鲜花的宫殿,真的是百种,毫不夸张……” “只有那些馥郁的花香,才能盖住海风的腥甜。” “我闻不到那些腥味,心情就好了,身体也就好了。” “因此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出过百花宫。” 云子墨听得惊奇,“那你吃什么?这安罗量产鱼虾,别的东西都少,我听说安罗人每顿饭桌上必定有海产,你若不能吃——” “我自然是不可能餐风饮露地过活,又不是神仙。”无双笑了一声,“我吃米面,蔬菜,肉、蛋,禽类,从不碰鱼虾。” “我吃的东西,都是父王派人从乾国那里采办的,每三日采办一次。” 云子墨:“……” 他无法想象,一个生在安罗的皇女,无法适应安罗的气候,连吃喝都不适应。 不过,无双难得和他说这么多,还是说她自己的事情。 云子墨原本就好奇的不得了,此时也想知道更多,便问:“那你有没有兄弟姐妹,他们和你一样吗?” “有。” 无双悠悠地说:“当然有啊,他们也和我不一样,他们都是彻彻底底的安罗人,和父王一样,喜欢腥甜的海风吹在脸上,喜欢鱼虾海产……” “他们喜欢把珍珠贝壳戴在身上,喜欢在海浪里翻腾,比鱼都要潇洒自在。” 她说着,眼神逐渐变得幽深又温和,连那素来喜欢冷笑的唇也弯了弯,似乎想起了当年没好的景象。 云子墨很想问问,安罗国灭的时候,她那些兄弟姐妹何去何从,但最终抿了抿唇没开口。 一国覆灭,王室子弟大概率是凶多吉少。 虽不知无双为何能活下来,但她成了如今这样的性子,亦不知道过去的十年经历多少磨难。 如此一想,云子墨心底忽然浮起几分涩意。 她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他想,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经历,也没有办法对那种国破家亡感同身受。 “他们都死了。”无双忽然说:“被我牵连,让别人杀死的。” 云子墨一怔,本来压下的好奇再次泛了起来,“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啊?”无双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这里的事情了了,你好好陪陪我,我就告诉你。” 云子墨一呆,继而一张俊脸骤然涨红。 好好陪陪。 他下意识地想到,那天夜里她也说的是陪陪她,结果不是单纯的陪伴,而是那种……纠缠不清的,有颜色的。 他不明白,她一个女人怎么可以随意说出这种话。 是撩拨他很好玩吗? 还是她无聊了就会随便撩拨一下子,不管对象是谁。 云子墨脸上的红云起的也快,散的更快。 心里冒起了无名火,他冷冷地说道:“不说就算了。” 无双微微扬眉,笑了笑没吭声。 然而心里,却不甚愉快。 她也无暇分辨为什么不愉快,懒得多想,继续靠着车壁养神去了。 车内再次安静下去。 坐在车辕上驾车的清风狠狠地咬了咬牙,把无双咒骂了无数遍。 当然是暗中在心里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