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萱大致也猜到了婕蓝是因此事而有求于她,她也不拐弯抹角,只道:“因为公主,我可能已经得罪了你们王城的许多大臣甚至王侯,而后又因为公主让我的侍魔者被黑穆郡扣押,现下公主又叫我助你平息内乱,公主可真是好打算啊,事到如今,莫不成公主还会以为我金萱会助你不成?” 婕蓝也觉得求恳金萱帮忙实在有些对不住,但是事态紧急,她不得不依靠外在的力量来帮助自己,毕竟这一次,她只能赢不能输,否则,自己所珍惜的所有人都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婕蓝坚决道:“我知道你对我有着怨恨之气,我也知道我欠你很多,但是从我一遇见城主你开始,我就当你是我的朋友,更何况我们同是血魔不是吗?我始终相信你会帮助我的,并且倘若黑穆郡当真反叛,那他们一定会进攻金昭城的,到时候,要么金昭城主动向黑穆郡投降,要么死战到底,无论哪一种情况,我想城主都是不愿见到的吧,当然我也是不愿见到的,所以我希望在这样的悲剧还没发生之前,就能够阻止,不然的话,恐怕想要再挽回就晚了。” 金萱听到婕蓝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心下虽然有气,但是也懂得其中的道理,她思虑良久,只道:“你是王城公主,而我始终是城池的城主,既然公主有令,那我这城主怎敢不从,不过就算接受命令,我也是接受王城真正的公主的命令,而不是现今还是逃犯的公主命令,不然的话,我听从一个逃犯的命令动用我金昭城的兵力,岂不是也被冠上了叛贼的头衔,所以,若想让我出兵,还等公主能够安然回到王廷而未被夺去身份后再说吧!” 婕蓝也听出了金萱的意思,她听到金萱这么说,虽然对方没有答应自己的请求,但是言外之意也算是会有转机的,更何况金萱会这样想也是再正常不过,毕竟她要为自己的子民着想。要是自己回到王廷被处死或者入了监狱,那金萱起兵的话就成了不义之兵,会遭受王城铁骑的屠戮的,所以她这般说也很是正常。 婕蓝依然谢道:“我定会以公主的身份回到王廷的,也不会让你失望,所以,很感谢你能这般答复我。”她想了想,又道:“不过,在此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拜托城主。” 金萱有些不耐烦,问道:“不知公主还有何事呢?” “我想借你这里的笔墨写两封文书,并且还要麻烦城主将我这两份文书分别送到赤燕城和清周城。” 金萱大致明白了婕蓝的意思,笑道:“看来公主是对我金昭城未答应你刚才的请求而打算转向求助于这两座城的城主了?” 婕蓝又感到惭愧,只道:“虽然我有意求助于这两座城池,但是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倘若王城内部中真发生了何变故,恐怕也只能依仗金昭城了,我写信给他们,只是希望他们这几日小心外敌,并做好应战的准备,我担心战事会一触即发,要是我们未占先决之势就很容易落败的。” 此次见到婕蓝回来,金萱突然觉得婕蓝比上次见到她时,睿智多了,也理性多了,这让金萱多少有些吃惊,她让了开,道:“我的笔墨你可以随意使用。” 婕蓝点头称谢,便走到金萱的玉案前,她展开宣纸,握起毛笔,便开始写着文书,文书内容也大致便是讲了天下时局问题,然后让他们小心敌人,多加练习兵马,以备不时之战。写好文书之后,婕蓝将其封印在一个牛皮封中,随后递到金萱手中,道:“此事我全然拜托你了,定不要误了此事,不然的话,赤燕城和清周城恐怕都会有危难,虽然提前做准备并不一定就能胜过黑穆郡,但是总是要未雨绸缪才行,希望金萱城主能为我再次辛苦一次。” 金萱接过文书,她忘记最初的不悦,道:“这一趟我可以派人替你去送,但是我希望有朝一日公主你执掌王权的时候,不要忘了你尚且还答应过我一件事。” 婕蓝苦涩笑道:“放心吧,我不敢忘的。”婕蓝看了看殿外天色,见已经到正午了,她必须尽早赶回王城,所以她也不多加停留,只道:“既然金萱城主已经答应我的请求,那我也便不再多说了,我今日还必须赶往王城,便不在此多留了。” “公主孤身上路定是危险,不如我让我这里的将士护送你回王廷?”金萱提出道。 婕蓝摇了摇头,“不可,若是被人知道我是被金昭城的将领送回去的,那黑穆郡以及王廷内勾结黑穆郡的人就知道我与金昭城之间有联系,我担心他们会对金昭城不利,所以我一人回去反而要好。” 金萱见婕蓝将事情考虑得这般周全,心下也甚是佩服,她也不再强留,便送婕蓝出城廷,等得将婕蓝送到宫门时,婕蓝便让金萱停步,打算自己回王廷,金萱见她如此,也就不扭捏强求,自己就在宫门口处止步,但是她见婕蓝并无坐骑,便让将领牵了一匹马给婕蓝,婕蓝接受了这礼物,她上了马,便拍马前行,毫不迟疑地朝王城奔驰而去。 金萱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尘土之中,心中就生起一股敬慕之情,毕竟一个女人,能够如此坚韧,又能够如此英明,这样的她不是王者却又能是谁呢? 或许正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才让无数的人为了她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吧,而其中也包括了天凌。 ................................... 婕蓝日夜不休地往回赶,一直奔波到第二日的凌晨时,她终于见到了平都的城门,只是此时还未到开城门的时间,所以城门紧闭,婕蓝一时还无法进入。 婕蓝下了马,她牵着马徐徐而行,想着自己离开王城的这几日,浑浑噩噩地不知发生了多少事,她以为自己一定不会再活着回来了,但是却未想到自己现在就站在王城的土地上,闻着王城浓厚的气息,她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只可惜今日自己的归来,却是有多少人为自己受难才换回来的。婕蓝心中懊悔,但是此行虽然有些愚蠢,但得知黑穆郡这般大的事,也算不枉此行了。 她牵马往城门口走时,渐渐地竟然瞧见在城门口处站着一个人,那人身着黑色长袍,一头黑宝石般的长发在晨雾里泛着露珠,他一直站在那里,身边有一匹白马,而那马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却正是天马,而这世上拥有天马的人除了王城的少君之外还有谁呢? 婕蓝走动的脚步顿时停歇了下来,就这般两人隔空相望着,仿佛一对失散已久的恋人在重逢的那一刻感到恍惚而激动,她们就这般望着对方,良久,才一步步地相互靠近,最后再也安奈不住心中的悸动,竟奔跑起来向对方的怀抱中奔去。 婕蓝一头扎进擎战的怀抱之中,再次闻到这股久违的只属于擎战的味道,婕蓝真觉得恍如隔世,她在擎战的怀抱中突然痛哭起来,将这段时间以来所经历的艰辛与痛苦、委屈与灾难都在这哭声中得到释放,而擎战却只是将她温柔地抱住,像抚慰一位受伤的小孩一般,他抚摸着婕蓝的长发,捧起婕蓝已经有些憔悴而沧桑的面孔,直道:“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我真是无用,无法守护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照顾你。” 婕蓝听到这句话,泪水滑落得更是厉害了些,她不住地摇着头,只道:“幸好你没在我身边,幸好没在我身边。”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因为她真的觉得好庆幸,擎战这次没有跟自己在一起,要不然的话,擎战为了救自己,兴许也跟承风他们一起被困在了黑穆郡,她不希望自己所有珍惜的人都因自己受到牵连,她只希望所有的人都好好的。 擎战捧着婕蓝的脸,用手指轻轻地摩擦着她显得有些粗糙了的皮肤,他只道:“你这次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我真的很恨没有陪你一同前去,真的很恨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只能待在王城,当我知道你出了王廷后,我本来就打算出去找你,但是你的突然离开让我觉得很是蹊跷,定是牵扯到王城斗争中去了,紧接着便传来白秉大人的上奏,说你私逃出王廷,要下通缉令,我顿时便知道你中了敌人的计,倘若我离开了王城的话,就只剩下你的母亲,那就没有人能够保护她,也没有人敢反抗南容公主一等的势力了,所以,我才痛下决心不去寻你,你听后是否会恨我,恨本君在你危难的时候没有守在你身边。” 婕蓝还是摇了摇头,露出了惨淡的笑容,她离开擎战的怀抱,道:“我离开王廷之后,最担心的也就是我母亲,你留在这里再好不过,倘若你因为我而不顾王城,那我才要怨恨你呢。” 擎战听到婕蓝这么说,心中也就平静了不少,他只道:“想必这一路你发生了许多事,你让弘登大人带给我的文书我也看了,这事倒确实让我惊住了,你这么久不归,想必也到黑穆郡去了,那里危机四伏,本君真担心你的安危。” “黑穆郡的事很是紧急,他们要叛乱的事也是属实,并且我还知道空靖现在成为了黑穆郡的将军,而那些骷髅魔就是他在掌控,他兴许过不多久就要攻打赤燕城了,所以,我们必须回去和大臣们商议究竟该如何对付黑穆郡。”婕蓝似乎还想到一件事,忙问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怀疑王廷中有人在跟黑穆郡勾结,倘若不将此人铲除的话,我们势必会内外受敌,那我们就显得很被动了。” 擎战听完婕蓝这一番话,顿时也颇为感慨婕蓝变化好大,不但变得敢于主动承担责任了,也变得谨慎睿智了起来,她真的在一点点地长大,一点点地成熟。擎战微微而笑,道:“公主殿下如此说那想必定不会有错,本君定会全力相助公主殿下的。” 此刻听到擎战跟自己说话,本来严肃的她心情竟然瞬间轻松了起来,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她轻轻一笑,道:“几日不见,你倒是变了。”想到自己在这里说话,而承风他们却还在异地受苦,婕蓝心中又是一阵自责,叹气道:“承风崎雪他们被困在了黑穆郡,我...”婕蓝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是觉得喉头很紧,又欲要哭出来般。 擎战听到婕蓝提到承风,心想原来这段时日里承风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也对,有婕蓝的地方,他永远都会选择留在她的身边的,而不像自己,擎战苦涩一笑,安慰道:“你先不要难过,我会想办法救他们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回王廷,让你母亲能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