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行了半日,天色便黑了下来,本来婕蓝打算连夜赶路,但是才到中途,竟下起了磅礴大雨,婕蓝心中牵挂着擎战,也想冒雨赶路,但是承风觉得她身体虚弱,这般赶下去,恐怕还没到平都就支持不下去了,所以强行将她留了下来,婕蓝扭不过承风,也不想黑猪他们跟着自己受苦,所以就只好答应承风避雨。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只好寻找到一个山洞避雨,到了山洞中,黑猪将火升了起来,而承风知道大家腹中尽皆饥饿,所以自己出去看能否打到野兔鸟雀之类,婕蓝没想太多也就让他去了。 但是这一去足足一个时辰都未见人回来,婕蓝和崎雪都心慌了,因为承风不可能打野味要花这么长的时间,除非是他出了事,想到这儿婕蓝心下惶恐,忙对崎雪道:“雪,你和龙奕守在这里,我到外面寻找看看,你不要乱走,知道吗?要是他回来又见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让龙奕守在这里就好了。”崎雪心下焦虑,不愿意一个人留下。 婕蓝知道,倘若答应崎雪去,那龙奕肯定会嚷着一起去,这样一来,人全部走了,倒麻烦了,她沉下脸来,道:“这种时候不要任性,你和龙奕好生待着,哪儿也不许去,知道吗?”婕蓝这一说,崎雪知道她生了气,也就只好答应,道:“那你一定要早去早回,还有,要是真有什么事,记得让白貂赶回来告诉我们,不要一个人去应对,知道吗?” “放心吧,没事的。”婕蓝别了崎雪和龙奕,便乘坐白貂朝丛林中寻去。 大雨之下,闪电雷鸣,整个丛林暗黑不已,几乎难以瞧见人的身影,婕蓝知道在空中这般寻找并不容易,就按下云头,进到丛林之中,可是四围都是密林,想从这丛林中找出一个人来谈何容易,婕蓝只好大声呼喊,可是丛林之中却只传来婕蓝孤寂的回声,婕蓝呼喊得越久,心中便越空落,她害怕承风真的出了什么事,害怕自己珍惜的人再一次离开自己身边,她不想再遇到这样的事,更不想自己成为一种毒药,一种一旦沾惹上就会中毒的女人。 婕蓝在丛林中走了许久,因为太过焦虑,所以她也没有召唤出灵力形成结界将雨水阻挡在外,因此全身上下被雨淋得完全湿透,蓝色头发拢拉下来,散在肩上,散在额前,看起来狼狈不已,但是这般的她却也显得如此的凄美,因为当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时,婕蓝曾坚固而冰冷的心,就开始变得柔软。 突然间,当她正哭得伤心时,突听得背后传来剑刺破空气的声音,婕蓝背后一阵凉意猝起,她便知道是有人在偷袭她,她忙得转过身,只见一把长剑正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刺来,婕蓝连忙向后仰身避过,才没有被剑刺中,那剑飞回主人的手中,而婕蓝直起身来,但见黑夜之中,有一个人持着长剑冰冷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像一个雕塑,也像一头包裹着极度愤恨的猛狮,时刻会取对方的性命。 当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时,光亮倾射下来,照在他的身上,婕蓝借着这顷刻即逝的光亮,看清了他的面孔,站在婕蓝面前的不是潭棋却又是谁? 那双充满着愤恨的眼直直地盯着婕蓝,婕蓝的心顿时冷了下来,她明白了他是为何而来,也知道了今晚将会面临什么。两人就这般看着,雨声覆盖着一切,将他们寂冷的心浇灭。 婕蓝看着这个时刻都会举剑杀了自己的男子,好久好久,才从喉中问道:“你是来杀我的,是吗?” 沉默让婕蓝感到更加的寒心,她只听得到雨声倾落而下,但是她慢慢地也听到了潭棋心中滴血的声音。许久,潭棋才发出仿佛从地底发出的沉闷之声,“杀你并不足以抵消你的罪过。” 此刻,婕蓝想到了承风,她心中愣了一下,忙道:“承风呢?你应该见到他了吧?” 潭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慢慢地又重新举起了剑,指着婕蓝的面孔,他侧着脸,连婕蓝的面容她都不想瞧见。婕蓝仿佛明白了,她简直无法相信,她捂着胸口,道:“你把承风怎么样了?你杀了他吗?”失去擎战,婕蓝可以拿命来抵,可是失去承风,婕蓝还能有什么来抵呢? “只有他的命根本还不够。”潭棋冷冷地说着,这个已经被仇恨吞没的男子现在仿佛失去了理智,满心里都只是杀念。 “什么?”婕蓝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我不相信,你是在欺骗我的是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承风他们与此事无关,你为何要杀了他?你杀了我之后,是不是又还想杀了崎雪,杀了龙奕?” 潭棋听到崎雪的名字,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面孔。 “他们都该死,就算要怨恨,他们最好去怨恨你,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帮他们杀了你。”潭棋所说的每句话都冷酷到了极点,虽然以前的他也是这般,可是以前的他只会让人讨厌,而现在的他却是恐惧。 “擎战呢?我要见他。”婕蓝想,就算是见到的只是擎战的遗体,那她也要见他最后一面,在死之前见他最后一面。 婕蓝不提到擎战还好,一提到就刺激到了悲痛的潭棋,他想到擎战那惨状,心中就悲愤难抑,他仰头大声长啸起来,仿佛不将压抑在内心地痛苦嘶喊出来,他自己就会爆炸一般,这声音听来如此的凄厉,如此的让人动容,就算婕蓝听到,也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泪,因为从他的嘶喊声中,婕蓝可以确定,擎战真的死在了自己的剑下,她曾经还在想,擎战那么神威,那么不可仰视,或许自己刺的那三剑根本没有伤到他的命,或许只要抢救及时,他还活着,可是听到潭棋的痛喊声,婕蓝这一点点希望最后也破灭了。 “你有什么资格去见他,你这个可恨的女人,不过我会仁慈地告诉你,等你死后,我会割下你的头颅,将你带到少君的面前,好好看看少君。”他一说完,便挺起剑锋,朝婕蓝急速奔来,强大的灵力带起的剑气直朝婕蓝涌来。 婕蓝在极度悲伤之余,也曾想就这般死在潭棋的剑下也未必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她可以一起到黄泉之路,陪着擎战,可是她还不甘心,不甘心在死的时候没能再见擎战一面,如果就这样走的话,她实在无法走得干脆,所以她急往后退,避开潭棋的锋芒。 潭棋见一招没有拿下婕蓝,第二招又立刻朝婕蓝脖颈刺去,婕蓝向左倾下避开,她知道自己倘若不还手,迟早会死在潭棋的剑下,她朝白貂唤了一声,白貂得到主人呼唤,忙得张开大口,朝潭棋背后张开咬来,潭棋注意到背后白貂的袭击,连忙回转剑朝白貂刺去,此刻的他已经接近疯狂,所以出手没有半点留慈,他刺中白貂前大腿,白貂顿时便应剑倒地,想要再爬起来时,前脚吃痛,竟无法站起,只得对着潭棋嘶叫。 但婕蓝趁潭棋对付白貂的那一刻,召唤出了无影剑,她向后跃了两丈有余,与潭棋保持一定的距离。潭棋见她手持无影剑,知道这剑的厉害,他顿时冷笑起来,道:“好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看来妖魔就是妖魔,这么快就打算用这把剑封印我的灵魂吗?不过告诉你,想封印我,没那么简单,而且你这妖魔也不配。”他大喝一声,便挥动‘听君剑’朝婕蓝猛力刺来,此时他几乎召唤了自己全部的灵力,顿时‘听君剑’光芒大盛,将这丛林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而这剑气之光将婕蓝包裹住,婕蓝很难从这光芒中摆脱出来,这种狠命的斗法,几乎是要婕蓝的命,婕蓝倘若接不住这一剑,只怕就会烟消云散。 婕蓝之所以用无影剑,只是想封住潭棋的灵力,但没想到她这样做会激怒潭棋,对方如此不顾一切地将全身灵力使出,倘若婕蓝吸走的话,潭棋很可能就此成为一个失去灵力的凡人,她已经对不起擎战,此刻怎愿再对不起潭棋,她只得将无影剑横持在身前,本能地想用剑将潭棋的剑气挡回去。 但是潭棋处于盛怒之下使出此招,其威力可想而知,婕蓝就这般硬生生地接着对方的灵力,本来就虚弱的她如此承受得起,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婕蓝被巨大的冲力撞入空中,随后撞在身后五丈远处的柏树之上,那柏树在猛力的撞击之下,竟被撞断,而婕蓝撞在树上之后,感觉身体的五脏六腑都碎裂一般,根本无法再运气行动,因此身子又从空中飘落而下,最后生生地撞击在地面,那泥泞的地面,被撞出了一个深坑。 婕蓝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顿时便失去了知觉。潭棋喘着粗气,见婕蓝躺在坑中一动不动,知道她要么已经死了,要么重伤难起,他缓缓地移动着步子,走向婕蓝,当看到这个被倒在坑中被雨水不断洗刷的女子,潭棋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自己终于为少君报了仇,终于解决了这个本该很早前就解决的女人,可是为何他的心里没有痛快之意,为何他手中的剑迟迟不肯举起朝她后心插入致命的一剑,为何他的心中竟有那么一丝的犹豫,那么一丝的不忍。 这个女人是残杀少君的女人啊,自己怎的还能心存仁慈,潭棋想,好吧,就给你留个全尸吧,这也算是对你额外的天大仁慈了。他缓缓举起了剑,对准婕蓝的后心,便准备刺下去。 雨水顺着剑尖流淌下来,滴落到婕蓝的脸庞之上,滴落进她的脖颈中,冰冷与死亡都缠绕着她,让她仿佛走到生命的终点。 当潭棋的剑锋朝婕蓝毫不犹豫地刺下去时,突见空中一道白色的光芒的闪过,将潭棋的剑锋打偏开去。潭棋有些惊异,忙得朝光芒来处瞧去,但见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从空中坠落而下,而那女子却正是崎雪,后面还跟着那个丑陋的半妖黑猪。 崎雪拦在婕蓝身前,面对着潭棋,面对着这个已经有些疯狂的男子,她没有丝毫惧色,有的只是求恳,只是心死。 潭棋乍见到崎雪,虽然愤恨不会因为崎雪减少半许,但是他还是犹豫了,他狠狠道:“你快滚开,否则下一剑我刺杀的便是你。” 崎雪没有丝毫让步,依然坚决地站在潭棋的面前,道:“这次我乞求你,不要为难婕蓝,好吗?蓝,她不是故意伤害擎战的,她只是跟少君有了一些误会,所以,你放过她吧。”崎雪知道让潭棋罢手很难,可是她还是恳求道。 潭棋顿时冷笑起来,道:”放过她?伤害少君的人如何能放?就连上你们,一个个也别想活命,滚开!”潭棋大声地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