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大人是这王城的掌权者,对于刑法之事虽然不由他定夺,但是此事是谋反之罪,自当先由他发表意见,只听他道:“贝隆王身为王族,不但不为血瀛国百姓着想,却利欲熏心,不但勾结外郡企图谋反,还调用令符动用王城军队发动内乱,使得平都百姓死伤无数,也让王城损失不小,对王城的声誉造成严重损伤,因此其罪已经无法饶恕,得处以极刑方能显出我王城声威。” 萧王一听此言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毕竟贝隆王是她同父异母的王兄,如今要取他性命,自己做为王妹却还是下不了决心,她沉默一阵,对宰辅的提议一直没有回答,她转向刑部尚书白秉,问道:“不知白尚书却有何意见?” 白秉知道王上心思,是不忍心杀害其兄,但是此事关系重大,不能存妇人之仁,肃然回道:“回王上,微臣与宰辅大人同样决定,倘若饶恕贝隆王罪过,恐怕会另百姓不服,也让贝隆王的党羽有机可趁,到最后叛乱势力死灰复燃,到那时对王城便是致命的打击,所以,必须对贝隆王处于谋逆之罪,而其女也系主犯,但念其年幼,可将其终身监禁,以思悔过,至于童阁将军等党羽,也其罪不小,削除其官爵,处于极刑,而其他党羽则都消除官位,处于监禁。” 萧王本以为白秉会给出更为宽厚的意见,但是却未想到听到的还是一样严苛的刑法,她沉默不语,不知道自己是该同意还是该反对。而宰辅和白秉都看出了萧王的犹豫,怕她会不忍心,都忙跪下谏言道:“贝隆王所犯之罪,天人共愤,请王上速下定夺。”他二人跪下一请求,其他臣子对竞相跪下,朝萧王请求到。 萧王看到这场面,当真有些不知所措,摇摆不定的心让她感到很是慌乱,一旁的婕蓝见到母亲这惊慌的神色,便知道她的心思,她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轻声道:“母亲,我知道你很是不忍心,但是倘若不答应恐怕会使臣民不服,如今是要稳定民心,同时也是要对黑穆郡一个警告,想要谋权篡位者,自当会有这般结果,希望黑穆郡能够以此为诫,放弃起兵之心,否则王城对其绝对不会轻易饶恕。” 萧王叹了口气,顿时也明白了就算自己想要袒护贝隆王也是没有可能的了,更何况这或许就是他的命,太过于贪恋权位的命,而自己却是不恋慕权位,最终同样犯下大罪,这或许就是人的命运,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可以改变的,只有接受。 她站了起来,对所有大臣道:“便依臣所奏,对此次叛乱相关人等按法处置,不得容恕。” 众臣听到王上这番命令,都群心激愤,叩首称恩,而此事处理后,宰辅大人便又奏请道:“如今南容公主已经被剥夺王族身份,自然其王者候选人的身份也会除去,顺理自然,下界王者之选当是婕蓝公主,我臣等都对婕蓝公主的智谋才略心悦臣服,也觉得这血瀛江山若由婕蓝公主来执掌,相信天下臣服,也会让那些叛乱者臣服。” 南容公主被取消公主身份,那王者之选自然而然就归于婕蓝,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而所有大臣也都顺通宰辅的意见,跪下请求道:“请公主接受王者御命,恩泽天下。” 突如其来的谏言让婕蓝都有些不知所措,她听着大臣们一次又一次不断地呼喊着让她登上王位的声音,心中有些烦乱,毕竟,她以前一直以为南容公主会最终成为王者,但是没想到到最后居然是自己,而她也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去成为最高掌权者,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也无法成熟到去迎接一个国家,但面对这样的局面,她必须冷静,她朝众位大臣道:“众位大臣都请起吧,你们的上奏本宫已经知道了,对于继承王位之事,虽然说南容公主被剥夺公主身份,而我自然而然应成为下任王者,但是王位不是儿戏,本宫并不想成为一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本宫此话并非是说不愿接受王位,而是让大臣知道,本宫希望自己在足够强大之后,再走上王位,那个时候,我想当我面对大臣们的时候,才不会心有愧疚,而现在,本宫只想继续做众位大臣的学生,而王位则由我母亲继续担任。” 大臣们听到婕蓝公主这番话,一片哗然,不知道婕蓝公主此番是为何意,要是其他人的话,听说要传位于他,甘当高兴还来不得,而哪有像这般推辞的呢? 弘登大人知道婕蓝此言出于真心,而非想推卸重任,便上奏道:“公主不贪恋权位,是血瀛之福,然则五十日的大限将至,公主若然不即位,恐怕会让天下百姓猜疑,从而使民心动摇,此才是最为关键之处。” 婕蓝这点确实也考虑到了,她神色肃穆下来,沉声道:“弘大人所言甚是,但是如今外敌虎视眈眈,而我王城又岂是换君继位之时,在此时举行登基大典,势必劳民伤财,也会分散众位大臣的心力,而外敌便会正好趁此时机攻打进来,百姓们虽然是君不在,心难安,但是如若因为此事而导致血瀛国根基受损,到最后苦的便当真是百姓了。如今王上在位,也是天下信服,所谓的五十日之限,也不过是法令所规,法令是人定的,自然便可以根据时局而更改,若不然,岂不太过于迂腐守旧了么,一个国家,倘若这般固步自封,那又谈何兴旺之言,所以,登位之事,众位大臣勿要再多言,等得黑穆郡之事解决之后,再论也不迟。” 众位大臣听得婕蓝公主如此忧心国家大事,而将自己权位之事搁置一旁,并未考虑,这对血瀛国来说,却是一件幸事,如此的王者恐怕是百年难求。 众臣都叩首道:“公主仁爱,实乃百姓之福。” 婕蓝微笑颔首,她想到此次平乱之所以成功却离不开众位许多良将,她只道:“本来内乱之祸之所以能够如此快的平定,皆靠两位大将之功,一位是少君身边的裂勃少将,而另一位便是裘臻参领,因为参领之前得到过少君的授予,所以已经将其官复原职,但是其平乱之功不可磨灭,本宫欲将其封为平远将军,不知众位大臣意下如何?” 众位将领都知道这裘臻的才能,以前因为受龙柯将军的连累所以不断被贬,如今能得以官复原职,也是他的造化,便没有人提出异议,婕蓝见众臣都允许,便对裘臻进行封赏,裘臻跪拜谢恩。随后婕蓝想到金昭城的兵士,便问道:“不知此番前来助我等平定内乱的金昭城将士如今在何处?” 裂勃站了出来,回道:“回公主,因为金昭城兵士乃外城兵士,按照法令未君王允许不得入平都,所以末将已经让他们在城外扎营,等王上宣请。” 婕蓝点了点头,又问道:“此番带兵前来相助的是金昭城的哪位将领?” “是寇英将军。”裂勃慨然回道。 婕蓝见过这位寇英将军,当日自己和龙奕准备回王廷之时,在树林中遇到黑衣人伏击,也是这位将军及时赶到出手相救,才得以活下性命,而如今却未想到又是他危难之中带兵相救,虽然他也是受主之命,但是这份恩情,婕蓝却是铭记于心,她忙道:“快宣其进殿。” 顿时大殿外的侍卫宣寇英进殿,未过片刻,便见到这个年过三十气度非凡的将军凌然地走进了大殿,随后单腿朝婕蓝和王上跪拜,道:“金昭城寇英参见王上公主。” 萧王让其平身,而婕蓝则从高台上走了下去,亲自将寇英扶了起来,她见到寇英,心中很是激动,只道:“寇将军三番五次相救于我,在金昭城时本宫未对将军道谢,到如今,却让将军又救我王城于危难之中,实在是感激万分,本宫在此代众位大臣以及平都的所有百姓谢过将军了。” 婕蓝俯身行了一礼,这一礼让寇英倒有些惶恐,忙得后退一步,俯身将礼还了回去,急道:“末将也是尽臣之本分,公主不必相谢,末将实在是愧不敢当。” 婕蓝却微微一笑,道:“本宫的性命都是将军救的,本宫行上一礼却是应当的,又有何不敢当,不过寇将军怎的如此急事赶到王城?” “公主在回王廷之时便托付金萱城主,若王廷出现叛乱之事,希望金昭城能够出兵相助,城主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所以等公主走后,城主便命属下带兵出发,在金昭城的边境线上驻扎,倘若再十天内得知王廷有变故,便带兵出征,倘若十日内未发生公主所担心之事,末将便按照城主之意撤兵回城。” 婕蓝没想到金萱居然如此地守信义,当初她明明说要等自己登上王位之后才会出兵,但是没想到的是原来她是口硬心软,等自己离开后,便做此打算,又让寇英驻扎不得超过界限,而王城和金昭城相距最近,只有半日路程,可见其心思是何等的周密,婕蓝倒有些自愧不如了。 “金萱城主果然英明,等寇将军回去后,定要向她转达本宫的谢意,告诉她,我不仅仅是当她是金昭城的城主,而是当她是自己的知己朋友,知道吗?” 寇英听到一位公主居然这般称呼主上,内心里也是感到自傲不已,他拱手领命,神态间流露出一股敬慕之色。 而婕蓝本想留他,但是她思考再三,还是说道:“本宫本应好好宴请将军,但是时下境况堪忧,将军又是金昭城的支柱,所以将军需得早日赶回城内,勿要让外敌有了可趁之机。” 寇英自身也有这考虑,他本来就打算带军辞行,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听到婕蓝如是说,也就放心了,他领命退下朝廷,婕蓝则让裂勃前去相送,而裂勃也领命亲自送寇英出殿,等得送走寇英之后,婕蓝却觉得,真正的朝议才开始。